第27章 國王與王妃
王宮大而宏偉，一切井然有序，大內侍衛衣甲鮮明，侍女溫柔有禮，顯然受過嚴格訓練，隻有一點與陳旭想象中不同：王宮內沒有宦官。
陳旭扯扯沈落衣袖，低聲問：“太監上哪去了？”
沈落道：“父王不喜宦官，登基後全部遣散，因此海國是唯一沒有太監的國家。”
陳旭一想也是，別的皇帝用太監是因為後宮妃子太多，怕混進男人給自己戴綠帽，沈傷以前隻有一個張王後，現在隻有一個榮王妃，後宮冷冷清清，要太監有什麽用？
“你父王是個好國君。”陳旭讚道。
沈落歎道：“父王什麽都好，就是太忙了，顧不上家人……”
前方是禦書房，沈落看見書房內出來一人，停下腳步，低聲道：“你看，那就是我小弟。”
陳旭差點笑出聲，原來聞名已久的小王子沈藐還是個小孩。
這男孩年約十一二歲，長得眉清目秀，比沈落更俊美，兩兄弟眉宇間有些神似，隻不過沈落是長方臉，這男孩卻有一張更秀氣的瓜子臉。
“你沒搞錯？”陳旭笑道，“這究竟是小王子還是小公主？”
沈落低聲道：“別被他的漂亮臉蛋騙了，他被外界稱作小魔王，至少殺過幾百人。”
沉煙又加一句：“小王子的門客比殿下多幾倍，足有五百多人，最差也是我這樣的修為，你敢惹他就死定了。”
那男孩來到三人麵前，沉煙慌忙施禮，男孩鼻孔朝天，一言不發，似乎在等沈落開口。
沈落顧自走向禦書房，陳旭跟隨在後，渾似沒發現男孩。
男孩有些意外，換成以前沈落一定會打招呼，今天居然無視自己，這是從未發生過的事。
沉煙正要跟上，男孩道：“站住。”
沉煙躬身問道：“殿下何事吩咐？”
“二哥身後那人是誰？”男孩問道。
“他叫陳旭，剛來不久。”沉煙道。
“原來他就是陳旭。聽說長公主很重視他，可有此事？”
“確有此事。”
“此人實力如何？”
“不清楚。”
“沒事了，回頭去我宮中領賞。”男孩說完轉身就走。
“多謝殿下。”沉煙向他的背影再施一禮，態度恭敬之極。
禦書房內有一張偌大的書桌，桌上擺滿奏折，一名身穿白衣的中年男子正在仔細審閱，不時用筆寫上幾句，進度緩慢，恐怕到晚上也審批不完。
沈落和陳旭來到書房門口，隻見門前站著兩條彪形大漢，並非大內侍衛，穿武士袍，左邊男子滿臉虯髯，背後扛一把大刀，右邊男子眼若銅鈴，腰間係一柄闊劍，氣勢逼人，臨淵嶽峙，令人望而膽寒。
“兩位叔叔，好久不見。”沈落笑著打招呼。
兩人隻點了點頭，旋即四隻眼睛盯住陳旭。
“他叫陳旭，是姑姑從秘境帶來的。”沈落介紹道。
兩人兀自掃視陳旭，似要將他裏裏外外看個分明，這時書房內傳來一個男人爽朗的笑聲：“哈哈！小落來了，進來說話。”
沈落揚聲道：“父王，還有個人想讓你見見，你……”
“我知道，秘境來的人嘛，都進來吧。”那男人笑道。
兩條大漢終於轉開目光，就此放行。
沈落拉著陳旭進入禦書房，後麵的沉煙晚來一步，見兩大門神擋著，不敢上前，隻好在門外等候。
禦書房內，那白衣男子放下紙筆，笑著迎接兩人。
沈落下跪道：“兒臣給父王請安！”向後揮揮手，示意陳旭有樣學樣。
陳旭單膝跪地，抱拳道：“陳旭見過陛下。”
這白衣男子正是海國君王沈傷，他扶起沈落，用力拍拍愛子肩膀，笑容滿麵，又對陳旭示意道：“免禮。站起來讓我看看。”
陳旭起身，沈傷見他如此高大，讚道：“義妹果然有眼光，居然從秘境找來如此猛漢！”
沈落眉飛色舞道：“我是福星嘛，這是母後親口說的，準錯不了。”
沈傷親切地拉著陳旭入座，笑道：“陳旭，義妹已給我寫信，我早知你的故事。我兒年幼調皮，心無城府，以後要靠你多多照顧了。”
陳旭暗忖：國王不是自稱“朕”的麽，這位自稱“我”，倒也平易近人。當下拍著胸脯道：“陛下放心，包在我身上。”
沈傷歎道：“北方洪災泛濫，最近我忙於安置災民，建造防洪堤壩，沒空常駐藍灣城，幸好朝臣經驗豐富，幫我處理政務，否則早已亂翻天。”
沈落指著桌上的奏折道：“我看文守信那幫人也沒啥本事，不然為何積攢這麽多奏折？父王難得回來還要工作，連喝杯酒的工夫也沒有。”
沈傷正色道：“文丞相為海國鞠躬盡瘁，勞苦功高，你對他要保持尊敬，我不在的時候多聽他指導。不論他的理論是否和你心意，他一定是為海國好，永遠不會做傷害海國的事。”
“明白啦，”沈落曼聲道，“說到誰最愛海國，第一是父王，第二是老文，誰都知道嘛。”
沈傷搖頭道：“錯了，我最多排第二，世上最愛海國的人，首推周老師。”
陳旭忍不住問道：“周老師是不是周乘洋？”
沈落道：“是。這周老頭也真是的，我父王都叫他老師了，他徒弟也做了長公主，怎麽就不傳我幾套絕世神功呢？搞得我到現在也隻有四境中期，誰都能欺負我。”
沈傷道：“周老師隻收義妹那樣的天才為徒，你我這等資質他是看不上的。修行靠自己，莫貪圖捷徑，這種話以後不可再說。”
沈落最怕父親管教，便岔開話題：“今晚我們在高朋閣有飯局，父王要不要一起去？”
沈傷道：“你有飯局，我也有，阿靖約我共進晚餐，順便也去看看小魅。”
阿靖便是顏莫己氏族長顏莫己靖。
沈落搖頭道：“父王見不到小魅，她要和我們一起吃飯。”
沈傷笑道：“這麽說來，你倆的關係有進展嘍？前幾次你說起小魅便垂頭喪氣，連學府都不想去了。”
沈落得意一笑：“福星嘛，就該是這樣的。”
陳旭覺得很有趣，這明明是普通父子間的閑話家常，哪像國王和王子的對話，沈傷性格溫和，毫無傳說中的王者威嚴，但偏偏有一種令人信服的魅力，讓人感到他是對的，聽他的肯定沒錯。
他能打下江山，廢除奴隸製，做人人讚譽的明君，想必是有道理的。
“陛下，臣妾來了。”
門口傳來一個嬌滴滴的女聲，沈落的眉頭立即皺了起來。
陳旭不知門外是誰，正在幻想那女人被兩大門神冷眼掃視的情景，忽然大門打開，香風撲麵，一個盛裝打扮的美人兒蹁躚行來。
這女人年約三十，臉蛋身材均為上佳，隻是脂粉厚了些，白得嚇人，雙目看似迷離，偶爾卻有精光閃現，於嬌媚中浮現一絲凶厲。
“臣妾參見陛下。”美人盈盈下拜。
沈傷將她扶起，微笑道：“芷芙，你我老夫老妻，不必多禮。”
陳旭明白過來，原來這位就是世上最想沈落死的人：王妃榮芷芙。
榮芷芙眼神幽怨，楚楚可憐：“適才藐兒去宮中見我，我才知陛下歸來，藐兒也是無意間路過禦書房才見到陛下。唉，陛下一回來就辦公，連我們母子也沒空相見，真是為國事操碎了心。”
“積累許多奏折，不批完不安心，”沈傷看看沈落，道，“還不見過王妃？”
沈落心中一萬個不願意，隻好施禮道：“給王妃請安。”
“免禮。”榮芷芙笑道，“好久不見小落，又長高了些。旁邊這位是……”
陳旭施禮道：“陳旭見過娘娘。”
沈傷道：“陳旭是義妹從秘境帶來的人，現在陪小落去了學府，芷芙想必已聽說過。”
榮芷芙點點頭，笑道：“秘境來的人果然不一樣，真是牛高馬大呢。我兒最愛招攬這樣的強壯漢子，要是被他先發現，隻怕要和小落爭一爭了。”
她親昵地湊近沈傷，撒嬌似的說：“陛下，藐兒已修至四境中期，渴盼得到你的表揚，你看在我的份上就誇他幾句吧，他一定會高興得睡不著覺。”
“應該的，”沈傷道，“十二歲修成四境中期，也是難能可貴。”
榮芷芙的妙目向沈落瞥去，笑吟吟道：“小落可要抓緊修煉喲，不然就被弟弟追上了。”
沈落撓著頭皮道：“我還是比較擅長琴棋書畫吟詩作賦，修煉這種事嘛，別人做就行。”
“哦？”榮芷芙略感意外，看一眼陳旭，道，“小落所說的別人，難道是指陳旭？”
陳旭笑道：“沒錯，修煉是粗人幹的活，王子殿下還練什麽功？有空不如多看看詩書學學兵法，打架鬥毆就交給我了。”
“說得好！”沈落大聲道，“以後你衝鋒陷陣，我運籌帷幄，咱倆合作愉快！”
陳旭揮拳喝道：“這特麽才叫爺們搞事！”
兩人哈哈大笑。
榮芷芙聽得一愣一愣，沈傷卻欣慰地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