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又撿回來個人

然寧遠卻並不意外,他早就知道這裏有個人,這片血泥沼澤他不是沒來過,所以那邊一出事,才死了命的朝這裏跑。

在決定深入灰霧之前,他大致便已經謀劃出脫身之策,冒險可以,但不意味著送死。

隻有區區煉氣士一境的他當然知道自己最大的本錢是什麽,便是這臨淵本身!

望著手中的鬼王珠,寧遠也長長的舒了一口氣,單單這一顆鬼王珠,怕是能頂百枚陰珠了。

然雲舒卻對那鬼王珠全然不感興趣,一直推著寧遠的肩膀,示意他前去那人影處看看。

“真想看?看過了可別後悔,到時候別怪我沒提醒過哈!”寧遠笑著道,眼中生起了一抹玩味兒。

雲舒理所當然道:“哼,有什麽好怕的,本姑娘行走江湖多年,什麽大風大浪沒見過?麽得事兒!”

寧遠直接無視了雲舒的吹噓,背著籮筐,於這血泥沼澤之中深一腳淺一腳的前行,終於看到了那隱藏於霧氣之中的人影。

這一眼望去,當真是驚的雲舒汗毛倒豎!

隻見那人一隻腳踏足於血泥之中,另一隻腳保持著邁步的姿勢!

**在外的筋骨血肉一次又一次的腐爛,重生,甚至能看清其心髒的跳動,以及血管中血液的流動!

肋骨如金如玉,最為駭人的是,這家夥的丹田之景,一眼望去,其丹田自成異象!

無邊靈海波濤洶湧,海中七重道宮金光四射,於海中又另起一座仙山,高達千刃,直入雲天。

自道宮至山巔以一座金橋相連,於那山巔之上,依稀能看到一座氣勢恢宏的朝天闕,以鎮壓自身氣運。

這次雲舒是真的驚訝了,不禁道:“修道者,先開神庭,再啟天藏,化無邊靈海,鑄道宮,起仙山,搭壽橋,立朝天闕,這家夥至少是七境修士!”

“觀其骨血內腑,就連肉軀都被家夥修到了五境煉氣士淬骨凝血的程度,雙道同修,好家夥,厲害了厲害了!”

雲舒對這人上下打量著,絲毫不吝嗇自己的讚美之言,那人自是察覺到了寧遠兩人的到來。

一雙遍布紅血絲的雙目直勾勾的盯著二人,仍舊以強悍的修為抵擋著血泥沼澤中的詭異力量,於腐朽和重生之中掙紮。

“嗯,的確厲害,我那呼吸法就是看他學會的……”寧遠也點著頭,的確是看會的,畢竟這家夥的肺葉都暴露在了空氣中……

雲舒又給了寧遠一個板栗咬牙道:“說,你這家夥還有多少事情瞞著我!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

寧遠揉了揉腦袋,無辜道:“我至於瞞著你麽……這有啥看的,他在這兒也有些年頭了,這兒腥臭腥臭的,我閑著沒事兒帶你來這兒幹嘛……”

雲舒望了望那如血骷髏一樣的家夥,又看了看寧遠,大眼睛咕嚕嚕的轉個沒完,顯然有了鬼主意。

將小腦袋湊到寧遠的耳邊,低語道:你可以把他背出去啊,要是能把他收了當跟班兒,那多美,什麽陰鬼王,豈不是來多少滅多少?何至於這麽狼狽……”

那人顯然聽到了雲舒所說,一雙遍布血絲的眼中盡是渴望以及哀求,竟輕輕點了點頭。

入耳的香風讓寧遠打了個哆嗦,望著那人道:“你個小機靈鬼,就你會想,這人跟鬼是不一樣的,他太強了,到時候誰成誰跟班還說不定呢,我的情況你不是不清楚……”

這話顯然是說給那人聽的,寧遠不是沒考慮過,隻不過風險太大,這血泥沼澤都沒要了些家夥的命,寧遠不想過多招惹,他很清楚自己的倚仗是什麽……

雲舒撇了撇嘴,仔細想了想,的確是這麽回事兒,可嘴上還是說:“切,沒勁!不過倒也值了,有了這次的意外收獲,拿下那株寶藥不成問題……”

而寧遠早已習慣了雲舒的嘴硬,掂了掂籮筐道:“我還是先把你送回神女宮,最近臨淵有點兒不太平,小酆都降臨的時候,我再去找你……”

說著便不再理會那人,直接無視了其哀求的眼神,轉身便走,走之前,還從布包裏掏出個陶罐兒,往裏裝了不少的血泥!

“喂喂喂,寧哥兒……再背著我玩會兒唄,神女宮裏好悶的!”雲舒哀求著,一個勁兒的朝著寧遠撒嬌,顯然不想回去。

而寧遠卻無情拒絕道:“天一黑,臨淵裏太危險……”

無論雲舒咋說,寧遠就是不為所動,將之送到了神女宮,雲舒依依不舍的從籮筐裏下來,望著微笑擺手的寧遠,不禁氣的跺了跺腳……

突兀道:“回了家,最近便不要再出門了,小酆都降臨,我會讓紅雀去叫你。”

寧遠步子一頓,他很少見到雲舒如此認真的樣子,點了點頭道:嗯,我心裏有數……”

出了神女宮的寧遠並沒有直接回山穀,而是又跑回了當初獵殺小鬼的地方,望了望,灰霧還沒有漲上來……

稍微辨別了下方向,在地上又是好一陣挖掘,將散落在各處的十幾顆陰珠收入囊中,本打算就此回家。

可卻好似想起什麽一般,來到了當初那被陰鬼王用巨石砸出的巨坑之下。

果不其然,坑中躺著一人,鮮血於身下匯聚成一小灘兒,若不是胸口仍舊微微起伏,寧遠還以為他死了,隻剩一息尚存……

能於灰霧之中與陰鬼王拚成這個樣子,絕不是什麽易於之輩,觀其身形,年紀不大的樣子。

不過血肉模糊的已經看不清麵容,他顯然也察覺到了寧遠的到來,艱難的睜開雙眼,眼神中很是震驚,顯然不理解這家夥是怎麽從陰鬼王的追殺中活下來的……

隻見寧遠蹲下身子,望著他的雙眼,淡淡道:“想活?還是想死!”

殘存的意識讓他有了些許的清明,動了動嘴巴,卻隻有鮮血湧出……

可他的眼神卻讓寧遠的心狠狠的一揪,其中所蘊的不是恐懼,更不是哀求,而是一種堅韌的渴求,堅韌到,不畏懼死亡的降臨,他更畏懼的是因為自己的死而無法完成所渴求之事!

這讓寧遠想起了當年的柳夢清……

不禁長歎一聲,終究還是心軟了,將那血肉模糊的少年抱起裝入籮筐之中,喃喃道:“你最好還是不要害我……”

說到這兒,寧遠的眼中一寒:“不然屆時你會後悔自己為何當初沒能死在這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