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一鍬挖出來個師傅

收起寶玉,呂良的心中也長長的出了一口氣,有柳夢清的這番話,自己的小命算是暫時保住了,也不用時時刻刻提心吊膽了。

另一邊,出了穀的寧遠心裏算著時間,馬不停蹄的朝著東北方向趕去,而那並不是神女宮的方向……

此去卻不是為了收集陰珠,而是另有要事,不帶呂良,自然是有他自己的一番顧慮。

奔行許久,寧遠一刻不停,籮筐中的鐵鍬大錘撞擊出陣陣脆響,腳下的地麵開始變得起伏不定,溝壑裂紋遍布,周遭的石山幾乎沒有一座是完整的,給人一種整片天地都支離破碎的感覺。

終於,寧遠於一處一眼望不到邊的巨坑前定住了腳步,稍微平複了下呼吸,俯身望向巨坑,眼中閃過一抹喜色道:“呼,好在這裏不曾生變,灰霧果然按照規律褪去了……”

隻見巨坑縱深數百丈,坑內三道如刀鋒一般的山脊平行而立,其中雖霧氣朦朧,可灰霧已然褪去……

對於從小生活在臨淵中的寧遠來說,灰霧漲退的規律自然有一套自己摸算出來的法子,之所以在山穀中逗留幾日,便是等此地的灰霧散去。

不再耽擱,寧遠縱身一躍而下,順著斜坡滑到了巨坑底部,坑內的土石踩在腳下,給人一種堅如金鐵之感,就如同被什麽力量狠狠地碾壓過一般。

接連翻過兩座山脊,於山腳下,寧遠終於來到了自己的目的地。

隻見一高聳的青石碑斜插於地麵之中,僅僅露出地麵的部分便有三丈高,寬兩丈有餘,石碑之上刻有人形圖畫,正是寧遠所練的拳樁!

石碑下方的被寧遠挖出一道壕溝,土石堆的老高,顯然這已經不是寧遠第一次來這裏挖土了……

寧遠不知道這拳樁還剩下幾式,埋在土裏的石碑究竟還有多長,挖就完了,反正總有一天會給挖出來的。

將一身布衣褪下,防止被土石弄髒,**著上身跳進壕溝之中,掄起尖鎬便開挖,這裏的土石很硬,挖起來極為費勁,鎬尖砸在地上甚至會崩出火星子。

沒多久寧遠就一身的熱汗,將挖出來的土石用籮筐運至上麵,一刻不停,不敢浪費絲毫時間。

灰霧三天後就會重新漲回來,介時寧遠隻能離去了,要等到下次機會,起碼要一個月的功夫。

而沒挖了多久,一鎬頭掄下去,隻聽“鐺”的一聲脆響,火星子直冒,震的寧遠手臂發麻……

寧遠又用力刨了兩下,結果還是一樣,不信邪的他退了兩步,往手心裏吐了兩口吐沫蹭了蹭,吐氣開聲,先天大龍鼓動周身氣血,氣盛則力盛!

見其雙眸爆瞪,抓起鎬把,掄圓了膀子,一鎬頭便刨了下去,隻聽“咣鐺”一聲巨響,鎬把應聲而斷,寧遠被強大的反震力震退了兩步,兩條胳膊都麻了……

“什麽玩意?這麽硬?”寧遠嘀咕了一句,甩了甩胳膊,抓起地上的鎬頭,卻見鎬頭都被他一下給輪彎了,好在土石被這一下刨鬆了。

隨即又抓起鐵鍬又是一鍬戳了下去,隻聽“鐺”的一聲,鐵鍬彎了……

寧遠愕然,正欲回頭抓起那大鐵錘,卻見那土石猛的爆開。

“我說你小子有完沒完!刨起沒頭兒了還?鎬頭,鐵鍬也就算了!還要用鐵錘輪老子?當老子的腦袋是核桃啊?你還要給我開瓢是咋的?”

一道充滿了火氣的聲音自石碑底部傳來,嚇了寧遠一跳,幾乎本能反應,抓起手中鐵錘便掄了下去……

又是”鐺!”的一聲,寧遠被震的退了三五步,一屁股跌坐在壕溝內,瞪大了眼睛望著石碑下的那個“人”?或者說是一顆人頭……

“我幹……”

隻見那石碑下被半埋在土裏的人頭蓬頭垢麵,臉上沾滿了泥土,與那土石倒是沒什麽區別,敢情寧遠剛剛那三下都輪這家夥的腦袋上了?

望著已經被砸的變形的大鐵錘,寧遠不禁咽了口吐沫,一臉愕然,這家夥的頭得有多鐵?

“看什麽看?就是這麽尊師重道的?拿大鐵錘孝敬我?”那人又開口道。

寧遠也是個顆大心髒的主兒,於臨淵這麽些年,他什麽沒見過?不禁開口道:“不好意思哈,我挖寶貝挖了這麽多年,還真沒挖出來過大活人……尊師重道?不知前輩是何意……”

那人氣哼哼道:“我名陳恒,練了我的拳,自然是我的人,還不快行拜師禮?來來回回讓你挖了三年才挖到頭!你也是夠可以的!”

寧遠有些失落道:“這就到頭了?”

他本以為還能挖出剩下的拳樁,結果這就到頭了……

“你個沒出息的小子,別瞅了,到頭了,我這石碑被人打斷了!趕緊拜師,我傳你剩下的兩式!”陳恒沒好氣的催促著。

寧遠望了望石碑,又望了望石碑下的陳恒,躊躇了片刻,有了斷決,隨即道:“陳前輩,您當真要收我為徒不成?此事萬萬不可開玩笑,一日為師終身為父!”

陳恒氣道:“我還能誆騙你不成?你個毛都沒長齊的娃娃,有什麽好騙的?”

寧遠靦腆一笑,有些不好意思,上前為陳恒清理了臉上的土石,隻見其麵容泛古,眉形粗壯,滿臉的絡腮胡如鐵刷一般,著實當的起“粗獷豪邁”四字。

隨即又正了正身,跪在了地上,朝著陳恒所在行三叩首之大禮。

望著朝自己三叩首的寧遠,陳恒臉都黑了,若是平常還沒什麽,問題是他上麵兒頂了塊兒青石碑啊!

這怎麽看怎麽像是在墓碑前拜死人,陳恒能有好臉色就怪了,沒死也要被拜死了……這小子成心的吧!

“師傅在上,徒兒寧遠!拜見師傅!”

完成師徒之禮,寧遠起身,陳恒氣道:“你是不是還要給老子上三炷香才罷休啊?”

寧遠撓了撓頭道:“師傅放心,日後若是有這條件,徒兒定給您補上!拜師禮萬萬不能兒戲……”

陳恒一雙牛眼瞪如銅鈴,終是苦笑道:“算是服了你小子……”

他怎麽都沒想到,一向脾氣火爆的自己一生沒教過徒弟,最終竟會收一個如此溫吞,穩如老狗的弟子,一點兒都不像自己。

而寧遠也沒想到,竟然能一鐵鍬給自己挖出個師傅來,世事總是如此奇妙,緣起緣滅,妙不可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