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寧靜而致遠

臨淵之下,大羅山海九洲第一凶地!

猶如刀割一般的劇烈痛楚讓寧遠猛的驚醒,於**蜷縮成一團,忍不住全身發顫,心髒狂跳,皮膚呈詭異的殷紅之色,大口大口的喘著粗氣。

“該死,那六根清淨血咒又發作了麽!”寧遠咬牙罵道。

隻見其眉心之上六道血印,一道已暗其餘五道異常猩紅,這一刻的寧遠五識盡失,唯存心識於身!每當籠罩臨淵淵口的黑雲之煞被破開,天光一入臨淵,血咒就會發作。

自從他記事起就有這個毛病,他也隻能咬牙硬挺,忍住不發出任何聲音,好在持續時間不長,血咒威能終究緩緩褪去。

寧遠躺在**大口喘息,掏出掛在胸前的吊墜,一顆琉璃珠,一隻木頭人兒,一根玉骨!

正是靠著這三樣東西抵擋血咒之威,寧遠才暫時擁有了視覺、觸覺、聽覺三識,至於嗅覺以及味覺是沒有的……

摸了摸眉心,寧遠長歎一聲,對此也無可奈何。隨即抬頭環視木屋,望著牆邊木架上稀奇古怪的“寶貝”們,心中滿滿的成就感,嘴角不禁勾起一抹若有若無的微笑。

有鏽跡斑斑鎖子甲,癟了一塊兒的小銅鼎,青銅古鏡,甚至還有一隻遍布裂紋,看起來快要碎掉的陶罐,林林總總,堆滿了整個木架。

這些都是寧遠從臨淵裏撿回來的“破爛兒”,倒也不全是破爛兒,畢竟那截讓他暫時擁有聽覺的玉骨,便是從臨淵裏挖出來的。

又欣賞了一陣他辛辛苦苦撿來的“寶貝”們,這才推開門,來到了小院中。

由三間木屋圍成的小院兒,坐落於山穀之中,院子不大,卻顯得精致非常,最為惹眼的還是那顆開滿了櫻花的櫻桃樹,樹下石桌石凳,點點花瓣落於桌麵。

穀中三山環繞,晨光微暖,屋後流水潺潺,田中種著一大片向陽花,所謂世外桃源,不過如此,然穀外則是黑雲壓世,不見天光,那便是所謂的黑雲之煞了!

正屋內,百裏老爺子傳來的如雷鼾聲,即便於院中都清晰可聞,寧遠的嘴角不禁抽了抽……

打水澆花,生火做飯,不大的小院兒被他打理的井井有條,忙活完的寧遠站在院中架起了拳樁,日日如此,早已成了習慣。

隨著拳樁的架起,他整個人也隨之變得肅穆起來,體內已醒的先天之氣化作大龍,隨著拳勢而動。

六式拳樁,頂、貫、崩、靠、炮、撼如行雲流水般輪出,大開大合,硬打硬開,爆發力極為恐怖,上一刻還略顯青澀稚嫩的少年,這一刻卻更像是破海的怒龍一般,肆意的揮灑著自己的拳鋒,剛猛無比!

甚至在小院中刮起了點點清風,拳頭破空之聲如同悶雷,可就在此時,拳樁戛然而止,然拳勢未止,先天大龍所帶動的氣血衝的寧遠麵頰通紅。

顯然這拳法不止六式,可寧遠完全不在意,因為他目前隻會這六式,也靠著這六式拳樁踏入煉氣士的行列,一境醒氣,覺醒先天之氣,化作大龍,遊走周身,淬煉體魄。

這已經讓寧遠很滿足了,孜孜不倦的練著六式拳樁,每當拳勢戛然而止,被氣血衝的麵色漲紅,寧遠就會運起特殊的呼吸法。

以舌尖抵住上顎。用有節奏的且綿長的呼吸壓下氣血的躁動,沒打幾趟便渾身見汗,可寧遠仍舊沉浸於拳勢之中,甚至忘記了時間……

另一側的屋門打開,隻見一身著綠裙的少女坐在木質的輪椅上,雙手推著輪子,來到了櫻花樹下。

她那精致的臉蛋兒好似自九天謫落的仙女,不食人間煙火,三千青絲隨意紮了個馬尾於腦後,露出雪白的脖頸,臉頰上的點點雀斑仍舊不曾破壞美感。

望著院中揮汗如雨,沉浸於拳勢中的寧遠,少女嘴角難得勾起一抹笑意,如花一般絢爛。

這一刻,院中清風徐徐,櫻花隨風散,少年練拳,少女於樹下觀,仿若永恒一般。

就在這時,穀外遠空驟然亮起一道白光如劍,似驚雷劈落,徑直將黑雲撕裂,於天際中炸響,黑雲滾滾如怒濤狂卷,大地亦在震動,咆哮。

少年猛的從拳勢中驚醒,望向遠空,白光終緩緩消散,黑雲依舊,便是晨光亦無法將之穿透。

山穀中陽光明媚,穀外黑雲壓世如浪如潮,天地間一片灰蒙,不見天光,穀內穀外仿若兩個世界一般。

寧遠這才狠狠的鬆了一口氣,好在沒有天光透進來,不然血咒又該發作了……

少女的目光卻有些沉重,望向天邊。眸光冷的嚇人,寧遠望著綠裙少女笑著道:“清姐,你啥時候來的……我都沒注意!”

柳夢清笑言道:“還不是你練拳練的太認真了,都沒注意到我……”

寧遠笑著,不自覺的撓了撓頭。柳夢清話鋒一轉道:“你今天還要出穀?”

寧遠點了點頭道:“嗯,跟雲舒約好了,要是遲到了,那丫頭肯定又要收拾我一頓。”

然柳夢清卻搖頭認真道:“弟,最近這段時間還是不要出穀的好……”

寧遠安慰著:“清姐,沒事兒的,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再說還有雲舒呢。”

望著柳夢清的腿,裙擺下露出的小腿瘦如皮包骨,幹枯的嚇人,皮膚開裂,呈焦黑之色,就如同被烈火灼燒後的木炭一般。

很難想象,究竟是經曆了何等可怕的事情,才會弄成這個樣子。

柳夢清無奈的看著寧遠,心知拗不過自己這個弟弟,出聲道:“那你要小心!”

寧遠笑著,扯開一條毛毯蓋在她的腿上,便回屋收拾去了,沒過多久……

隻見他背著一個碩大的籮筐,肩上斜挎著布包,手握柴刀,跟柳夢清打了個招呼便匆匆出門了……

望著寧遠離去的背影,柳夢清的眼中更多的是擔憂,那灰蒙蒙的穀口便是陽光也無法穿透,更像是一張噬人的巨口。

她就這麽看著,看著寧遠的背影一點點的消失,素手無意識的攥緊了毛毯,她知道,若不是因為自己……

出了山穀,寧遠緊了緊背上的籮筐,映入眼簾的不再是蒼翠的綠色,而是一片灰蒙,這座小山穀,怕是臨淵之中唯一的淨土了……

穀外到處都是殘垣斷壁,破碎的石山,房屋大小的石頭隨意的散布著,泥土黑的讓人心驚,更像是被鮮血浸染的顏色。

空中縷縷霧氣飄**,彌漫著一股潮濕腐爛的味道,可惜寧遠聞不到。

然這一切對於他來說實在是司空見慣了,反而讓他心中生出一種熟悉感。

於臨淵之地,世人多畏懼如虎,想要踏足其中已是天方夜譚,更別提於其中行走自如了……

這裏是臭名昭著的古戰場,地處深淵之下,淵口終日黑雲不散,其中充斥著無法言明的詭異,地上隨便一塊兒染了汙血的黃泥也能要了人的性命,危機四伏,走錯一步,便是身隕消道的下場。

就算那縱橫山海的山巔修士,可摘星拿月的不朽大能,也於臨淵中隕落了不止一尊。

這些年來寧遠不是沒見過,事實上這些年來他什麽怪事兒都見過,隻不過他完全沒有這方麵的擔憂罷了。

畢竟用雲舒的話來講,他就是個怪胎,有六根清淨的血咒在身,是壞事,可同樣也是好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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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說:

弈青鋒新書《大道為巔》發表,還請讀者大大們多多支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