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善惡寺後門喝酒吃肉

‘這個臭小子,當真如此天才?當年我運氣捏法之門可是學了整整一個月,他這才學了幾日?’老乞丐遲疑到酒壺懸在了半空中。

鄭年轉頭看著老乞丐,哼哼道,“怎麽樣?不錯吧!”

老乞丐心中驚歎,但是麵容上仍是一副玩世不恭,仰頭喝酒,冷道,“嘁,這種小兒科的把戲我幼年時就學會了。”

“酒沒了,我去找酒。”鄭年並不在乎老乞丐的評價,他連忙進廟,結果正好迎上了走出來的陳萱兒。

“嗯?你怎麽出來了?”鄭年站在門口。

陳萱兒帶著幾個小弟弟,一人手裏抱著一壇子酒,而她則是捧著一個托盤,托盤上麵有雞肉、羊腿、幾樣烹好的小菜。

放了一張不大的桌子在後門之外,將六壇酒和菜全部碼好,陳萱兒像是一眼就看出了鄭年在想什麽,於是走了過去,從袖口裏拿出一個錦瑟香囊。

“哥哥,從陳府離開的時候還有些錢財,我就帶上了,現在如數給你,東西都是我用這些銀子置辦的。”

鄭年貪玩貪吃貪喝,老乞丐貪吃貪喝,二人早已經坐在桌旁開始舉碗對飲。

聽聞此話,鄭年推了推陳萱兒手裏的香囊,“自己拿著玩,我不要。”

陳萱兒聽罷乖乖收起香囊,跟著坐了過來,長發拋灑,卻要落在地上,鄭年揮手一挑,從懷中拿出了一根釵子給陳萱兒束好了發,一靜一動二人皆是無言。

鄭年沒當回事兒,扭頭繼續和老乞丐喝酒吃菜,沒注意到身後的女孩臉頰微微泛紅。

“這手藝不錯啊,小女娃,看你也不像是個下廚的,菜是哪兒燒的?等老乞丐有了銀子,好好去吃個夠。”老乞丐大喜。

陳萱兒雙手支在膝蓋頂著下顎目不轉睛看著鄭年,“我燒的,好吃嗎?”

鄭年點頭,“好吃,這個味道淡了點,我口重。”

“那我再去回個鍋。”陳萱兒忙起身。

“不必了不必了,家裏端出來的菜哪兒有回鍋的道理,又不是飯店。”鄭年連忙轉頭,躲開那雙含情脈脈地眼睛,這陳家丫頭精明得很,不知道葫蘆裏賣的什麽藥。

“好吃好吃!”老乞丐挑大拇哥,甚至忘記了喝酒。

“那好吃的話,以後每日都給老前輩你燒好不好?”陳萱兒道。

“好!大大的好!”老乞丐高聲道。

陳萱兒伸手去將雞肉撕開,又將羊腿片到二人盤子裏,忽然身後有人道,“將那羊腿多片兩份!”

三人皆是一愣,回頭看去。

見到說話的是一個年過花甲的老頭,身旁還站著一個老婆子。

老頭一張國字臉,頭發花白,破衣爛衫,皮膚黝黑,身材不高頭卻特別大,左手拉著老婆子的手,右手抓著一根木竹杆,背上背著一個紅色的葫蘆。

老婆子則是左袖空**,臉頰微紅。

二人臉上皆是垂涎欲滴,似乎不將那羊腿給他們,就要過來搶奪。

正是回家的時候在酒灘前麵被小夥計打的老夫婦,還未等鄭年說話,二人早已經大馬金刀坐在了小桌旁。

老爺子抓羊腿直接往嘴裏送,老婆子則是抓起陳萱兒麵前的筷子,夾那道晶炒玉門蝦。

陳萱兒不躲不避,也沒露出厭惡之色,反而是輕聲道,“想必今日老爺爺和老奶奶的收成不好,沒銀子去酒樓吃喝了,這幾個菜不夠你們吃,我再去燒幾道。”

說著起身進了寺中。

小小的桌子圍了三個膀大腰圓的乞丐和一個鄭年,四人雖然擁擠,但是吃的開心。

有吃就有喝。

“敢問前輩名諱。”鄭年將酒壺遞給了麵前的乞丐夫婦。

“老子無姓,名字裏有個英,你便叫我英老。”背著葫蘆的英老將背後半人多高的大葫蘆放到了一旁。

老奶奶則是慢調細語,聲回婉轉,“我比他可厲害,我有姓,無名,姓黃,你就叫我黃奶奶吧。”

“老子更厲害了,有名有姓,趙逸山。”老乞丐一臉不屑。

這有什麽可比的?我還有字兒呢,鄭少安納悶。

夫婦二人白了一眼老乞丐,英老伸手去夾那份紅燒花甲,剛入筷就被趙逸山的筷子搶先一步。

英老一臉不悅,“臭乞丐!你吃你的我吃我的,我們井水不犯河水,你又如何搶我所食?”

“放你娘的臭屁,老流氓,一盤菜誰先下手誰先吃,老子先下手自然老子先吃,你拉不出屎來怪茅坑拽不動你?”趙逸山滿不在乎,將那花甲挑的極高,丟在口中。

花甲在空中劃過優美的弧線。

“粗鄙!實在是粗鄙!”黃奶奶鄙夷道,“張口臭屁閉口茅坑,粗鄙至極!”

“得了吧,你們還號稱君子不成?”趙逸山不屑。

“你看老子哪兒不像君子!”英老站起身來,險些將桌子扣了,酒水撒了遍地,急敗壞道,“難不成落魄君子就不是君子了?”

看著兩方就要打起來,鄭年趕忙阻攔,“三位前輩……”

三人同時伸手阻攔鄭年說話。

“君子坦****,老子身無長物,蹭吃蹭喝已無辦法。你他娘的有好酒藏在那酒葫蘆裏,卻不拿出來與我們分享,又要吃人家的東西,還好意思說自己是君子?可天下之大笑!滑天下之大稽,照你這麽說,隔壁院子的那隻黃狗也是君子咯?”趙逸山冷哼道。

英老氣得臉色騰一下就紅了,直接將酒葫蘆立在一旁,將那木塞子頂開,“喝!吃了人家的就要給人家喝!小子你喝!”

“小子喝?若無你太爺爺我給他們二人證婚,人家又豈會在外麵擺這一桌宴請我,你吃了本就是端給太爺爺我的飯菜,結果隻請小子喝不請太爺爺喝?此舉不如隔壁家的黃狗!”

酒塞一出,香味四溢。

不光是趙逸山,就連鄭年都饞了。

英老大口大口喘著粗氣,“你祖爺爺請你喝,老雜毛,你給老子喝,今日誰能喝下去這十碗,不要說酒葫蘆送你,老子以後就是你兒子!”

“放你娘的屁,你曾祖爺爺喝酒的時候你還在玩尿和泥,開襠褲都沒縫好,給曾祖爺爺滿上,今日來和你鬥個痛快!”

三人倒酒。

鄭年嗅了一口,酒氣濃鬱不亞於十年茅台、五糧液,淺嚐一口,香味更是回味無窮。

兩碗入口已經微微上頭,等到陳萱兒端著一眾菜色八盤出來的時候,二老已經從太爺爺、曾爺爺、曾祖爺爺喊到了玄爺爺、來爺爺、晜爺爺。

並且英老在趙逸山嘴裏則是已然不如隔壁家院牆裏的黃狗屙的屎上麵趴著的蒼蠅第七十二根腿毛。

英老反口又質疑那蒼蠅腿上必不可能有第七十二根腿毛,於是二人結伴去將那黃狗抓來,逼迫其當街拉屎。

黃狗一臉納悶,隻得蹲在一旁醞釀屎意,末了還蹭了一根羊棒骨和三對翅尖骨。

陳萱兒聽著看著自覺喜,卻內心傷感,雙手扶著下顎,目光從未離開鄭年。

鄭年雖微醺,看出了陳萱兒所思所想,明日陳大人便要問斬,她夜晚必然擔心受怕,惶惶不可,自己也不會安慰,隻能訕訕道,“你們分別的時候,陳大人說了什麽?”

“爹爹說……說來生見。”陳萱兒道。

“那便來生見吧。”

“你別把我當小孩子,怎麽會有來生呢?”陳萱兒目光暗淡,淚光晶瑩。

鄭年將酒杯放下,“我給你講個故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