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6.血戰
這一場大戰足足持續了一個時辰,天空上的隆隆聲早已停歇,荒碧晴和妖熙不見蹤影,不知道勝負如何。妖熙麾下的荒獸死戰不退,在叢林裏無法擺脫它們的糾纏,試煉場內的修士隻好拚死一戰。
試煉場內剩餘的人族修士,除了花千樹和水朵朵進階飛天境,其餘人都是望天境修為,角人族修士則多是先天武者,實力不及荒獸,激烈碰撞之下,傷亡愈加慘重。
荒原已進階煉體一級,戰力出眾,與南社等人綴在戰陣後麵,護住族人的背後。人族修士與角人族修士之間,慢慢被荒獸阻隔開,人族修士少了角人族的戰陣作為屏障,一舉被荒獸衝入陣中。
清明一聲厲嘯,眉心修竹仙紋又一次顯現,手中吞天寶劍光芒閃爍,直撲闖入陣中的荒獸。吞天劍上下翻飛,在荒獸身上刺出一個個傷口,卻無法將荒獸殺死。
清明心中不由抱怨起北烈陽:“我這麽善良,非要殺我幹什麽,害得我將無夢大師姐所贈的靈力消耗掉,麵對荒獸無法一擊致命。”
石騰經過花千樹開導,此時戰意正盛,他眉心水波仙紋轉動,手持著一把大槍,殺到陣前,猛刺荒獸,清明得了石騰相助,兩人聯手,這才將闖入陣中的荒獸刺死。
抬頭看時,隻見角人族的戰陣又與人族修士戰陣連在一處,綴在後麵的荒原、南社等人已是滿身鮮血。清明讚歎道:“角人族果然善於戰陣搏殺,如此危局之下戰陣不亂,還肯與我族修士互為奧援,真是難得。”
人族戰陣與角人族戰陣合在一處,戰力再次飆升。清明大喝道:“荒獸眾多,別藏著家底了。”說完,清明手中各出現一枚靈符,驚天波動,隨即而起,清明暗暗咬牙,猛地將靈符扔到荒獸群中,兩聲巨響,先後響起,荒獸群中出現一大片空白。
玄合在黃葉飛舟中霍然起身,怒道:“玄離師兄的靈符,是這麽用的嗎?”
玄離是玄清宗的符篆、煉器大師,煉製的靈符自然是重寶,清明手裏這兩枚靈符,是出發前宗門內給他以防萬一的。先前清明寧可被俘,也不對北烈陽等人用這兩枚靈符,如今麵對荒獸,卻扔了出去。
玄合心中有氣,再也無法安坐,不顧傷勢未愈,舉手發出一道靈力,將一隻咆哮著前衝的荒獸擊殺,就此加入戰團。荒獸群裏數隻中階荒獸,在一隻高階荒獸帶領下,直撲玄合,與玄合纏鬥一處,玄合將幾隻荒獸慢慢帶離戰場,以免誤傷這些少年修士。
清明嘴角露出一絲冷笑,暗道:“這都什麽時候了,還在黃葉飛舟上看景,玄合師叔人雖然好,在鐵門關駐守數十年,已無年輕時的犀利了。”至於剛才扔出去的兩枚靈符,清明倒不放在心上,不用掉的話,回去還要上繳宗門,荒獸不是北烈陽、秋不二,有什麽情麵好講。
兩枚靈符在荒獸群中驟然爆開,驚動了在前麵苦苦廝殺的北烈陽,他掃了一眼清明,見此人又隱在了戰陣中,大呼小喝,指揮著人族修士以靈符、靈力擊殺荒獸,這才發現,清明這家夥雖然道貌岸然,細看起來還挺順眼的。
此時,一隻巨大的荒熊狂叫一聲,加入戰團,這荒熊是中階荒獸,出手便擊殺了一名角人族修士,北烈陽怒道:“好畜生,敢傷我族修士。”隨著話音,數支符文箭已落在荒熊身上,水朵朵所言不虛,這些符文箭出自人族大師之手,果然威力巨大,每一隻符文箭,便帶走荒熊身上一塊血肉。
荒熊怪叫連連,猛然向射箭的荒雅和南潯撲去。角人族修士將荒雅和南潯護在核心,讓她們專心射箭,以血肉之軀重重阻隔,將高階荒獸荒熊硬生生擋在戰陣之外。
連續射出幾支符文箭,荒雅和南潯感到心浮氣短,這符文箭果然消耗巨大,眼見族人在荒熊手下受傷殞命,荒雅猛然用力,將弓箭拉成滿月,三支符文箭同時搭在弓上,荒雅嘴角源源不斷滲出鮮血,拉弓的手指已然磨破,鮮血浸潤在符文箭上。
荒雅後手一鬆,三支符文箭猛然射出,荒熊已近在咫尺,根本無法躲避,符文箭一舉射中荒熊,在它的臉部爆開,荒熊的一隻巨大的眼睛被炸飛,它滿臉是血,更加猙獰。
荒雅氣若遊絲,向後倒去,南潯一手將她抱住,大叫道:“烈陽。”這一聲喊高亢如雲,北烈陽舉目看處,隻見荒雅眼簾低垂,嘴角流血,被南潯抱在懷裏,他大叫一聲,目眥欲裂,在危險重重的戰場上淩空一躍,跳起數丈高,猛撲向荒熊。
可惜北烈陽距離荒熊太遠,眼看還差數十丈距離,身形便要下落,無凡手中光禿禿的拂塵扔出,叫道:“北烈陽,你毀我拂塵,今日讓你見識一下我拂塵的厲害。”
拂塵如流星一般,飛向荒熊,北烈陽知道無凡出手相助,以腳輕點拂塵,身形再次躍起,擎天浴血,幽光閃爍,隱隱帶著雷音,直直刺向荒熊。
無凡的拂塵方向未改,一舉擊中荒熊,將它巨大的肩膀擊穿,荒熊慘叫一聲,抽身要走,北烈陽擎天大槍已然刺到,一槍刺入荒熊心窩,荒熊吃痛之下,巨掌猛拍,直擊北烈陽,北烈陽被一掌掃到,遠遠拋飛出去,擎天大槍隨即抽出,荒熊心窩處激起一道血箭,掙紮幾下,倒地而亡。
北烈陽摔倒在地,一時站不起來,荒原上前,在一片混亂中,將北烈陽護住,轉瞬之間,身體上已受傷幾處。南社也殺了過來,將身軀擋在北烈陽身前,兩人刀槍並舉,力抗猛攻不斷的荒獸。
就在此時,一隻頭上長角的白色犀牛,直直撞向北烈陽,這隻犀牛足有萬斤重,猛衝起來,小山一樣的身軀讓人看得觸目驚心。南社牙關緊咬,大刀猛向前劈,竟是寧死不退的架勢。
大刀砍到犀牛角上,火花四濺,大刀應聲而斷,眼看南社就要被長角刺穿,南粟斜刺裏殺出,將南社撞開,大槍刺在犀牛身上,槍入半尺,便無法深入。
犀牛尖利的長角狠狠刺入南粟體內,將南粟高高挑起,然後猛地甩在一旁。經過南社和南粟的阻擋,荒原已將北烈陽拖開,犀牛從他們身邊衝過,帶起一陣砂石,打在臉上生疼。玄合邊戰邊走,看到北烈陽躲過一劫,心中暗歎,角人族果然對此子極為重視,寧可不要性命,也要護他的周全。
犀牛去勢未絕,奔出數十丈,竟然一舉跑出戰圈,進入叢林逃了。犀牛向前猛衝之勢忽然止住,一道身影出現在犀牛身前,正是剛剛趕到的荒碧晴,她單手向前,輕易地攥住犀牛長角,臉色陰沉道:“傷了我族修士,還要逃命,你想得太美。”
荒碧晴一聲怒喝,將長角硬生生從犀牛頭上折斷,然後一腳踢在犀牛頭上,將犀牛巨大的身軀踢飛。一聲巨響,萬斤重的犀牛被踢回戰場,落到地上,將數隻荒獸壓死。
這聲巨響似乎驚醒了發狂的荒獸,中階以上荒獸隨即四散而逃,荒碧晴出手,妖熙未到,說明妖熙已經落敗而逃,此時不走,那便要殞命於此了,這些荒獸靈智已逐漸開啟,怎麽肯死在此地?
中階以上荒獸一去,戰場上立刻呈現一邊倒之勢,人族修士和角人族修士將低階荒獸一一擊殺,當最後一隻荒獸倒在地上,眾修士才發現這一戰將山穀附近的叢林全部毀掉,地上屍橫片野,鮮血橫流。
南社將南粟抱在懷中,南粟胸前一道巨大的傷口,內腑已毀,角人族金傷散再神妙,也無力回天了。南粟眼神渙散,輕聲道:“南少,可惜我今日命喪於此,無法跟隨南少沙場建功了。”
南社淚流滿麵,口不能言,將這位舍命相救的同族大哥緊緊抱在懷裏,感受著他的體溫慢慢降低。南粟臉色青白,勉強笑道:“南少,我十八歲了,還未娶妻,你要替我多娶幾個老婆才行......”
隨著話音,南粟最後的生機逝去,天南部落十八歲的天才,守護南社進入試煉場的南粟,殞命於此。南社一聲狂叫,聲震四野,身上的氣息驟然紊亂,眾人正在憂心,空氣中一陣波動,悲傷之下,南社在戰場上突破煉體一級。
北烈陽掙紮起身,秋不二等人也圍攏上來,角人族一眾修士單膝跪地,在戰場上齊唱哀歌:“別天域兮奔九荒,前路盡兮望斷腸,今身隕兮埋何處,願汝魂兮歸故鄉。”
歌聲古樸渾厚,在叢林裏回**不絕。角人少年一遍遍唱著哀歌,歌聲中,這些浴血的少年接連突破,一個時辰不到,竟然有數名修士進階煉體一級。
人族修士在一旁看得動容,這些角人族修士修為不高,在戰場上卻殺出了一往無前的氣勢,麵對荒獸,死戰不退,關鍵時舍命相救同伴,這樣的戰友,才讓人放心。花千樹率先施禮致敬,水朵朵、無凡、清明等人也先後施禮,這才去打掃戰場。
荒碧晴站在黃葉飛舟上,一臉悲傷,玄合長歎道:“荒族長,你角人族重新崛起之路,便從今日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