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3.主場優勢

人族試煉場設在黑霧森林東北方向,距離祖屋約有五百裏,北烈陽幾人小心趕路,花去五天時間,終於趕到了試煉場所在區域。

北烈陽尋找一處隱蔽的山穀,在山穀中開始布置陷阱,這裏將是試煉期間他們的補給點。角人族是天生的獵人,布置的陷阱環環相套,殺傷力極大。幾人忙了足足三天,才將陷阱完整搭好。

北烈陽從儲物戒中取出部分耐保存的食物,和一些金傷散一起,放到山穀的一個山洞裏,以備不時之需。荒雅手裏也有一枚儲物戒,是出發前荒碧晴所贈,南潯則沒有,天南部落僅有一枚儲物戒,南天路交給了南社。

南潯心靈手巧,對角人族的陣法頗為精通,她在山穀外布下了一座法陣,隻是障眼而已。有了補給點,幾人心中踏實了許多,晚上也能睡個安穩覺。

北烈陽依舊督促幾人修煉,日夜不輟,自己則潛出山穀幾次,帶回來幾頭荒獸,這裏已是黑霧森林邊緣,有一些老弱的荒獸,讓角人族捕獵成功的機會大增。北烈陽帶回來的荒獸,都沒有放血,血肉中帶著紫色,不能長期保存,幾人便先將這些獸肉烤熟吃掉。

幾人到達山穀的第四天,荒雅實在忍不住,拉住北烈陽問道:“烈陽,你跟我說實話,為什麽帶回來的荒獸沒有血跡,你是怎麽獵殺它們的?”

北烈陽道:“我在聖泉洗禮中無意間學到一種秘法,能夠殺傷荒獸的精神,我就是憑借此法,捕獵荒獸的。”

荒雅沉思一陣,忽道:“烈陽,你不是修煉了魔音無間吧?”

北烈陽略吃一驚,道:“雅兒,你怎麽知道魔音無間?”

荒雅一看北烈陽的神態,便知道自己猜對了,擔心道:“我娘說,魔音無間是秋雲兮大人所創的功法,吞噬黑霧,凝練精神,是一等一的絕學,隻是隱患太大,才沒有流傳下來,此功法是東嶺部落不傳之秘,你是怎麽學會的?”

北烈陽不忍相瞞,便將自己學會魔音無間的經曆講給荒雅聽。在淩雲峰頂,北冥大人曾喚醒了他一部分聖泉洗禮中的記憶,北烈陽隻是隱約記得被傳授魔音無間,至於其中細節,依然模模糊糊。

荒雅道:“你等著,我去找南潯來。”不等北烈陽說話,荒雅便轉身離去,片刻功夫,兩個角人少女匆匆回來。

北烈陽運起魔音無間功法,眉心出現一個黑色漩渦,一段時間過去,漩渦凝實了很多,隨著功法運轉,絲絲縷縷的黑氣,從空氣中被抽離出來,吸入漩渦。

荒雅和南潯第一次見到北烈陽修煉魔音無間,禁不住大驚失色。黑霧森林裏的黑氣詭異無比,日積月累之下,就是角人族的高階修士,身體也會被侵蝕得百病叢生,如今這些黑氣進入北烈陽眉心識海中,不知會留下多大的隱患。

兩人不敢出聲,默默地看著北烈陽收起功法,黑色漩渦消失不見。荒雅定了定心神,故作鎮定道:“烈陽,你有沒有感到什麽異常?身體會不舒服嗎?”

北烈陽道:“自從修煉了魔音無間,我的精神力大增,修煉起其他功法也更加得心應手,魔音無間應該是提升了我的資質,沒有什麽異常。”南潯貼了過來,用手輕輕撫摸著北烈陽的眉心,那裏似乎更熱一點,南潯小手冰涼,北烈陽由此知道她內心並不平靜。

荒雅道:“烈陽,黑氣侵蝕肉體精神,角人族前輩到了晚年,經常有迷失而喪命的,這樣吸收下去,積累在你識海裏,隱患太大,你還是不要修煉了。”

北烈陽拉住荒雅和南潯的手,輕聲道:“如今的局勢,我北烈陽能否活到晚年,還是未知之事,魔音無間功法是秋雲兮大人所賜,我怎能放棄?”荒雅和南潯知道北烈陽意誌如鐵,既然說了要修煉,便不會放下。

兩人各自長歎,北烈陽將兩人的手拉得更緊,感受著兩人輕顫的手上傳遞來的擔憂。荒雅道:“烈陽,你說要做些準備,應該和魔音無間功法有關,你到底要幹什麽?你說出來,我們也好幫你。”

南潯忽道:“我知道了,烈陽,魔音無間功法能夠控製荒獸,對不對?你從黑風洞中將族人遺體帶出來,就是用的此法,控製住岩蜥。”

北烈陽見南潯已經說破,知道再也瞞不住兩人,便將黑風洞內控獸的經曆詳細講出。兩女想起那一天,數十條岩蜥衝擊黑風洞口法陣的事情,心中便將北烈陽的計劃猜的八九不離十。

北烈陽歎道:“雅兒、潯兒,如今我角人族虛弱已極,根本無法和人族抗衡,隻要有一絲機會,也要盡力抓住。我如能控製住荒獸,黑霧森林乃至大荒嶺的無盡荒獸,就是我角人族複興的助力。”

荒雅勸道:“烈陽,荒獸畢竟是野獸,天生凶狠殘暴,哪是那麽容易控製的,更何況,你一個人,又能控製幾頭荒獸?”

北烈陽道:“總是要去嚐試才行,這次人族試煉,我計劃控製住幾隻荒獸,在關鍵時刻,為我們添幾分助力。”荒雅和南潯見北烈陽決心已下,便不再勸,三人開始商量如何去控製荒獸,借用荒獸力量之事。

山洞內,北月和北山正在盤膝修煉,北山忽道:“姐,大哥和兩個嫂子出去半天了,你說他們在忙什麽?”

北月睜開雙眼道:“人家以後是夫妻,躲在一邊說些悄悄話,也要告訴你嗎?你好好修煉,隻要知道大哥不會害我們,就好了。”

北山道:“我們躲在山穀裏,每天都在布置陷阱,我的手都被刺破了,流了不少血,也不知道什麽時候能出去狩獵。”

北月道:“你不小心刺破了手,也要怪大哥嗎?就你那點兒功力,出去了也隻有喂荒獸的份。”北山被訓得翻了翻白眼,收攝心神,繼續修煉起來。

人族試煉場內,秋不二帶著兩個弟弟,悄無聲息的在林間穿行,靈蛇訣身法,神妙無比,三兄弟施展起來,在茂密的林木裏得心應手。三人身著青衣,各持兵刃,在林間快速移動,猶如鬼魅一般。

三人跑了一陣,秋不二停下腳步,道:“北烈陽這家夥,跑到哪裏去了?我們找了他這麽久,怎麽還是沒有發現他的行蹤?”秋不三秋不四這才明白,大哥根本不知道北烈陽在哪裏,隻是在四處亂撞而已。

秋不二想了一陣,道:“既然找不到他,那我們先找一個落腳點安頓下來。”三兄弟在叢林裏繞了幾圈,見天色已晚,便找了個樹洞,暫時棲身。

樹洞很大,三兄弟盤膝坐下,依然不見擁擠。眼看秋不二又要閉目修煉,秋不四壯起膽子,問道:“大哥,你覺得這次我們參加人族試煉,會有收獲嗎?”

秋不二道:“你們放心,會有收獲的。”

秋不三見秋不二沒有生氣,便也問道:“大哥,據說人族煉氣修士法寶傍身,手段很多,就算是我們與他們實力相近,最終也會敗下陣來。”

秋不二搖頭道:“你們隻知其一不知其二,我們久居黑霧森林,生於斯長於斯,用族錄上的話說,在這裏,我們有主場優勢。”

秋不三道:“大哥,我們在這裏轉了幾圈,隻找到一個樹洞容身,似乎也沒有什麽優勢可言。”

秋不二笑道:“我知道你們心裏有怨氣,不過,你們有所不知,我們的主場優勢,不在這裏,而是著落在你們烈陽大哥身上,這個時候,他肯定已經找好了據點,做了不知多少陷阱,有他在,這些事情根本用不著我操心。”

秋不三秋不四恍然大悟,這才知道大哥看似什麽都不放在心上,原來早已胸有成竹。兩人讚歎之餘,秋不四忽然問道:“可是我們去哪裏找烈陽大哥?”秋不二若有所思,不再說話,秋不三、秋不四不敢追問,取出食物清水,先捧給秋不二,然後兩人默默吃了起來。

轉眼幾天過去,北烈陽讓北月和北山在據點修煉,他則帶著荒雅南潯兩人,在叢林裏尋找荒獸,可惜的是,遇到的荒獸要麽太過強橫,他們躲之不及,要麽太過弱小,根本沒有控製的意義。

算算日子,人族試煉很快就要開始了,北烈陽漸漸急躁起來,荒雅見狀,勸道:“烈陽,荒獸若是容易控製,角人族早就摸索出控獸之道了,你才十五歲,就開始摸索其中的門道,已經非常了不起了。”荒雅言語開解,南潯柔情相陪,有兩人在身邊,北烈陽漸漸平靜下來。

幾人不再苦求去控製荒獸,而是將陷阱圍著據點,層層疊疊的布置下去,直到北烈陽都差點兒陷在其中,這才作罷。幾天來,叢林裏沒有什麽動靜,想來人族煉氣修士還沒有到達。

北烈陽幹脆在山洞中修煉魔音無間和裂天三槍,這兩種功法既煉精神,又煉體魄,幾日苦修下來,北烈陽感到心中的陰鬱終於散去。

人族煉氣修士陸續來到試煉場,大小門派各自建立起營地,這一日,玄合道長傲立虛空,朗聲道:“本次試煉,以獵殺荒獸為主,若遇角人,需記得花小妖大人說的話,點到為止即可。”

眾煉氣修士不管心中怎麽想的,嘴上卻齊聲道:“我等遵命。”

玄合道長一聲令下,人族的試煉正式開始,沉寂了二十年之久的黑霧森林,又一次迎來了大批人族煉氣修士,與二十年前不同的是,那次領頭來的是花小妖大人,現在來的,卻是一群沒有經過太多風雨的少年。

這場試煉,似乎剛一開始,就如黑霧森林邊緣裏的霧氣一般,黯淡無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