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筧十藏的忍道

玩弄人性這對於右近來說在正常不過,他原本是個心地純良之輩,隻因飽受戰亂離合的痛楚才使性情變得偏激。

偶然間,在折磨他人的過程中,他發現給別人帶來的痛苦的同時居然會使自己快樂,這才使性子越變越惡毒直至今天這般模樣。

結衣接過刀略微怔了一怔,她竭力的克製自己的情緒生怕被右近瞧出個所以然來。

她衝著右近就是嫵媚一笑,那笑容既賤且**像極了青樓裏的窯姐兒,看的右近眼睛都直了。

她嬌羞道:“哎呀~人家可不能欺負老人和孩子,你們要是需我帶個入夥的禮物,我不妨把麵前的這個女子殺了,你看如何?”

話語之中竟要對秦瑤痛下毒手!

這是她的計策,要的就是讓秦瑤與自己纏鬥一番,再不濟也能胡扯一通姐妹情深的戲碼,哪知秦瑤竟泰然自若的站在那裏一動不動。

她可不知道,秦瑤聽了這話以後心中已經認定結衣要叛逃,已經做好了赴死的打算。

結衣想再說些什麽拖延時間,右近卻走上前來又一個嘴巴將她扇到一邊。

“我讓你殺誰你就殺誰,你投誠的禮物不是看你送些什麽,而是看我們要些什麽,你可還懂?”

被抽嘴巴這種事,結衣自小也沒遇到過。她是千金大小姐喊著金湯匙出生的人,平日裏連旁人違逆的話都沒聽過一句哪還有人敢抽她嘴巴?

右近一連扇了她兩個,饒是她打定了忍辱負重的主意也不禁怒從心起。

隻是這微不可查的怒意雖從麵上一閃而過卻也沒逃過右近的眼睛。

他飛出一腳踏在結衣胸前,十分惱怒。

“女娃娃,你怨氣不小啊?現在你的命就在我腳下,隻要你敢說半個不字我登時就能讓你送了命去。快去把裏麵的老人和小孩給我殺了,否則我現在就殺你!”

這一腳踏的甚狠,要不是結衣練過些許外家功夫早就被他踩斷了肋骨,她極力運滿真氣抵抗還是被這一腳傷了心脈。

她咳了幾下求饒道:“主人饒命,我去就是了。”

右近極為享受此種折磨人的快感又狠踩了兩腳才道:“有我盯著你別想耍花樣!否則宰了你!”

他這話說的極為傲慢,真是把結衣當成畜生一般予生予死。

像他這樣的人,下手自然極狠,不過身旁的左近可是個憐香惜玉的主。

他看結衣受了淩虐早就按捺不住,操控傀儡一把抱起她來柔聲道:“我的小美人兒踩疼你了吧,踩哪兒了我給你揉揉。”

結衣不躲不避任由左近傀儡在她胸前揉搓著,緩緩伸出雙臂環繞左近極盡媚態。

她輕吐一口氣,**道:“我的好主人別再這樣了,人家早就不疼了,你這樣揉搓倒弄的人家好生難受~”

左近最是受不了欲拒還迎,他早就被結衣撩撥的心癢難耐,在重重欲望的驅使下再也管不了許多。

“卡卡”兩聲,從箱子內一躍而出,那一抹雪亮的光頭在陽光的照耀下格外的閃亮,張著惡臭嘴便朝結衣撲去。

結衣忍受如此屈辱等的就是這一刻,她耐住性子任由左近在身上隨意親摸,突然寒光一閃,利刃一出登時斃了他狗命!

左近死時眼睛裏流漏出極為複雜的情感,是悲傷?是恐懼?還是不甘?

大概是不甘多謝,他實在想不到見慣了廝殺的自己竟會以這種方式死在了一個女人手裏。

結衣擦了擦嘴連啐了口道:“你這老不死嘴裏臭的要命,喝過糞水嗎?”

隨即向後躍了幾步擺開架勢對右近道:“先鬥町井上家,井上結衣參上!”

這一變故來的太快,右近甚至來不及反應,他幾次能夠殺了結衣,都因自己心裏存了僥幸才沒有殺她,也因此致使自己的親弟命殞當場。

失去親人的痛苦足以讓他失去理智,熊熊的怒火隻有用血來償還……

可……右近畢竟是右近,即便遭逢如此悲痛心中仍是絲毫未亂。

他顫抖著雙手輕輕扶起左近的屍體。

“我親愛的弟弟啊,都說色字頭上一把刀,沒想到你也死在了這把刀上,愚兄今日就替你斷了這把刀、報了這個仇!”

隻見他周身穴道釋放內力凝練成細線連接左近屍身各處關節,居然將新死的屍體當做了傀儡操!

結衣心知不好,趕忙閉上雙眼背靠背的站到秦瑤身後。

“瑤兒,右近這老匹夫要攻過來了,咱們寧肯舍了命去也不能讓他靠近屋子半步。”

秦瑤聽了這許多,心中了然,點了點頭堅定道:“好!除非今天他踩著我倆的屍體,否則休想過去!”

右近昨日受傷極重但他的戰力卻沒受什麽影響,原因皆在於他這套傀儡術。

他操控屍體作為傀儡的時候不僅能發揮屍體自身的功力,更能將屍體生前所有潛力都激發出來。武功、招式、內力各方各麵都比生前高出一個台階,再加上他自身極高的武功,可以說若有個好傀儡,便能問鼎武林!

左近武功雖不入一流,但作為傀儡激發潛力,也可邁入一流門檻。又加上秦瑤、結衣二人懼右眼異能隻能閉眼盲打,這一戰二人的勝算依舊微乎其微。

右近渾身爆發真氣,渾身骨骼‘哢哢’做響,細線一提屍體登時活動起來,殺意漫天......

結衣從腰間拿出幾根長針遞給秦瑤,二人頂住凜冽殺意蓄勢而動。

‘叭’

石子撞擊的聲響傳入耳中,結衣側耳聽過揮刀亂舞隻聽身後“哎呦”一聲秦瑤應聲而倒。

“瑤兒!!!”

右近知曉結衣不敢睜眼,故意用這聲東擊西的法子戲耍於她。

‘叭’,又是一聲,石子打在她的臉上頓時打落一顆牙齒。

她大氣還沒緩過,突然又來一石正砸中小腹,她運氣不及,結結實實的挨了這招身體向後翻滾直撞的屋後門板‘咣咣’作響。

‘叭’,又聽一聲,她趕忙揮舞短刀將身前舞的密不透風。

哪知右近見她格擋竟又變招,另飛一石擊打前石,兩顆石子在地連彈三回,先後擊中後結衣心大穴。

結衣噴出一口鮮血向前跪下,正跪在左近屍身之前。

石子接踵而來打的結衣措手不及,右近卻像戲狗逗貓一般用石子折磨於她,將她打的不成人形。

他走上前來,輕輕愛撫著結衣的臉頰喃喃低語。

“我親愛的弟弟,你生前采花無數死後卻也沒人陪你作伴,這黃泉路上好生寂寞可怎麽辦?”

說著從屍體後腰拿出一把短刀橫在結衣脖頸處。

“你生前雖未婚配死後可不能再如此了,這女娃娃雖是個窯姐兒一般的賤貨但生的還蠻標誌,如若不棄哥哥就學著大明的法子替你做個媒吧,要不今日就替你配個冥婚。”

結衣雖是獻豆町的‘媽媽’,可她出淤泥而不染,方才那些諸般撩撥都是依著手下姐妹的模樣學做的。

聽他罵自己窯姐兒一般的賤貨,登時怒從心起,張口大罵。

“你他娘的罵夠了沒有,人家還是個黃花大閨女,哪容你汙言穢語,你個混蛋、變態、老不死……”

她越罵越起勁,連右近祖宗十八代都搬了出來。她自知今日難逃一死,故意這麽做就是為了讓右近一怒之下給她一個痛快。

隻是右近並不吃這一套,聽她破口大罵臉上反而浮現諸多笑意,又輕摸著結衣的臉頰。

“我親愛的弟弟啊,這**潑辣的很,正是你欣賞的類型。你不最喜歡對這種潑辣的女子用強嗎?到了地下你可得好好****!”

忽而伸手點了結衣穴道,又從自己與左近的屍體上摸出兩個天狗麵具戴在他們臉上。

這麵具乃是右近、左近拜師學藝之時黑崎一族的家主送給他們的,修習傀儡術最重要的便是能舍棄己身摒棄雜念將自己全副身心都寄托於傀儡之上,唯獨具有這般心性的人,才能修成高等的傀儡術。

當初黑崎家主送這個麵具就是讓他們舍棄自己助他們修習的,二人自年少時起一同帶著麵具修煉,直至傀儡術大成。可以說這兩個麵具是他們二人幾十年來一同成長的見證。

右近看著麵具就仿佛看到了當年的自己,想到現在二人現今生死永隔一股悲傷湧上心頭。

這股悲傷越來越濃竟使得心智甚堅的他不由自主的嚎啕大哭。

結衣和右近雖是死敵,但看到他哭的如此悲傷心裏也生出了些許憐憫之意。

她心道:“若是瑤兒在我麵前被人殺了我應也是這般痛苦,讓你們天人永隔是我不對。隻是……你二人非要傷了我等性命,殺了他也不能全怪我……”

哭了一會兒,右近用手擦了擦自己滿麵的淚痕,淒苦的雙眼布滿血絲溫柔的看著屍體。

“我親愛的弟弟,這配冥婚的法子雖是大明的,可咱們畢竟是日本人不能忘了祖宗。婚禮前男女雙方需帶麵具哥哥我替你做到了,隻是這三杯酒……哎,也免了吧。等你們拜完天地我就送你夫人去陪你。”

按照右近家鄉的習俗新人成親時需要帶個麵具同時還要分三次喝完三杯交杯酒酒才能表達彼此相守一生,白頭偕老的意願。

右近做了這麽多看來真是要將結衣變成他家明媒正娶的媳婦兒。

他歎息一聲,伸手按住結衣頭顱往地死命一磕,強自歡喜的叫道:“一拜天地!”

這話說的甚為悲戚,即便他用了極為歡快的語氣也難抵言語之中的沉痛。

結衣聽後心中納悶,她從沒見過這種儀式也不知道這是做什麽的,但右近嘴裏結婚的話她倒是聽得清清楚楚。

突然一個信息從腦中閃出,“我聽瑤兒說過,這是大明漢人結婚的儀式。我井上結衣還沒婚配,怎麽能讓這糟老頭子胡來?!我可不想嫁給這個死鬼!!”

想到這裏她顧不上疼痛開口罵道:“你這個老不死在做什麽?你他娘的要殺就殺別整些幺蛾子來折磨我,我死也不嫁他!你聽到沒?!!”

結衣獨自罵了半天右近也沒理她,伸手點了她啞穴又按住頭顱往地下死命一磕叫道:“二拜高堂。”

這禮本是要一對新人對雙方父母扣頭,既感謝雙方父母多年來的養育之恩也表達夫妻二人在今後的生活中琴瑟和鳴對二位長輩共同孝敬的意思。

此間也沒有父母師長,右近做為長兄便使二人扣向了自己。

看著他鄭重的神情,結衣心中一片慌亂,再有一拜她就真的嫁給這個死人了……她做夢也沒想到事情會演變成這般模樣,簡直比殺了她還要難受。

右近現在一臉滿足,好像了卻了多年的心願一般又叫道:“夫妻對拜。”

說罷將二人麵對麵的擺了過來,又伸手去按結衣的頭顱……

那一刻,很漫長......

結衣想到了父母、想到了小次郎、想到了一直喜歡自己卻從未表白過的他……猿飛佐助。

這個謎一般的男人自相識起便對自己極好。她出身煙花之地,不論自己如何潔身自好但這名聲終歸是不好的,她多次拒絕佐助就是怕日後嫌棄自己。

可佐助……這個癡兒一如初識那般對自己百般疼愛、細心嗬護,此生遇得此人夫複何求?

可她……此時此刻被右近逼著嫁人,心中那份愛戀再也控製不住,哭聲大叫“佐助,你在哪裏?!”

這話不知是她對自己說的還是對佐助說的,隻是說完這句話她這頭再也沒磕下去。

她隻覺臉上一陣溫熱,睜眼看時隻見秦瑤用長針死命別住右近的手衝著她嫣然一笑,那笑容像極了盛夏時的向日葵既溫暖又安心。

隻是這笑容卻在臉上逐漸凝固,還未等結衣反應秦瑤便在空中劃過一道美麗的弧線,腹部連中右近三拳嘔血不止。

右近拔出手上金針碎了一口,“看來那枚石子打的還是輕了竟讓你這女娃娃醒了過來。你還是別掙紮了,沒人會來救你!”

結衣此刻此刻便如塵世中的一粒塵埃任憑風吹霜打全無還手之力,要說剛剛還有一絲想要掙紮的念頭,現在隻怕連這絲念頭也沒有了,心中既沒有尋死的念頭也沒有求生的欲望。

右近看著她木訥的臉,細不可查的從臉上閃過一絲絲憐憫,他窺探靈魂無數,隻有心死如灰的人才有這般神情。

人生在世上總會有些欲望,金錢、女人、權勢……這些都是無數人窮極一生趨之若鶩的。

就算一個人對這些全不在乎,可像生和死這種大事通常也還是會有一點點的執念。

而結衣,她這種把情感看的比生命還重的人,此刻卻完全放下了,哀大莫過於心死大概說的就是這般。

右近輕輕歎息了一聲,又撫摸了結衣的臉頰,似傾訴、似感慨、似安慰。

“女娃娃,你也別太難過了,你我都是亂世中的苦命人。我雖逼著你給我弟弟配冥婚,但這對你來說也未嚐不是一件好事。人世間薄情寡義之人太多,像你那心上人猿飛佐助也未嚐會一如既往的對你一輩子。唯獨死人,既不會讓你傷心也不會讓你流淚,盡管你對我弟弟恨之入骨可到了地下隻有他能陪你不是?你就開開心心的拜了堂吧。”說完又摁著頭顱衝地磕去……

忽聽‘嗖’的一聲,一枚暗器從結衣頭頂掠過。

右近趕忙撤手才沒被暗器打中,又見暗器飛了出去拐了個彎飛了回來,仔細一瞧這不是十字鏢還是何物?

他心中一凜大叫道:“猿飛佐助?!”

但他轉念一想猿飛佐助此刻正在趕往陰陽寮的路上,且這十字鏢的飛來的角度也絕不可能是他,向前一瞧甚為詫異。

“你……你怎麽起來了?!你不是中毒了嗎?”

投擲十字鏢之人正是剛剛中了“雲水箭”之毒的筧十藏。

方才他確實是中了左近“雲水箭”的毒,由於結衣給他口鼻纏了衣襟阻隔了一些毒氣,恰好倒地的時候口鼻處正對著熬過千年野山參的藥壺,壺中所剩的藥力透過口鼻進入經脈才使得毒解了一點。

他本在昏迷之中,方才聽得結衣呼喊佐助的名字,本能一怕才醒了過來,隻是剛醒時手腳酸麻尚不能動沒有救下秦瑤,緩了一小會才救了結衣。

筧十藏晃了晃四肢好讓血流加速,又怒目瞪著右近。

“你個老不死的要臉不?我家大姐美麗動人、善解人意算是你們風魔之裏的老大風魔小太郎也配不上!更別說你弟弟了,又老又醜還禿頭,他也不撒泡尿看看自己長的什麽德性!”

右近被這些話氣的七竅生煙,低聲喝道:“你這個小娃娃嘴也忒不幹淨,你難道不知死者為大嗎?”

“死了?幾時死的?死的好、死的好,他不死一會我也得給他弄死。哦,對了,你不是也死了嗎,怎麽又活了?算了,算了,再弄死你一遍就是。”

“哼!小娃娃你好大的口氣,等我弟弟拜完堂我再來收拾你!”

筧十藏聽了這話頓時笑了,他可不知道大明配冥婚的法子。

“你弟弟都死了還拜什麽?跟伊邪那美拜嗎?”

這等侮辱言語右近哪能不怒,操控傀儡衝著筧十藏就是一記耳光。

筧十藏側身一閃衝了出去,抱起結衣邊跑邊說道:“老不死我告訴你,保護好我大哥的女人就是我筧十藏的忍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