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風雨欲來
這一日，陽城風平浪靜，城內歌舞升平，一派熱鬧景象。
也就是在這一日，有很多陌生麵孔混入了陽城。
他們偽裝成跑商的、探親的、走鏢的，甚至還有要飯的，不一而足。
這些人想來都是密國血色樓的人。
白涅沒去找他們，畢竟陽城人多又雜，他也找不過來，還不如等祭祀大典那日一網打盡。
至於能不能一網打盡，白涅從來沒擔心過，這點自信他還是有的。
等到了傍晚，白涅帶著殷固娥晃悠著向城外逛去。
城門附近一攤販見此，對著身邊的小廝說道：“快去匯報，人走茶涼。”
那小廝聽聞拔腿就跑，而他跑去的是隔了一條街的一間茶樓。
等他跑到茶樓門口後，在路上大聲喊著：“人走茶涼咯，人走茶涼咯……”
茶樓二樓窗台邊坐著兩人，一人正是那安陽王的二世子衛剛，而另一人卻是讓人有些意外，居然是那王修齊。
一個世子與相邦坐在一起喝茶，其中必然有貓膩。
“世子，樓下那小廝叫喚的勤，想必是有別有目的吧。”王修齊意味深長的看了衛剛一眼，話中滿是試探。
看來他們不像是一條道上的。
“誰知道呢？哎，人走茶涼，也不知道父王走後，這杯茶是不是就真的涼了。”
“你是說分封？”
“是呀，也不知道陛下是怎麽想的，怎麽突然想起分封來？”
“一切都是為了國運。”
“希望吧。”
“世子會跟隨王爺去往封地嗎？”
“我就不去了吧，讓老三陪著吧，反正他也沒什麽事做。”
“那大世子呢？”
“大哥自然是要回軍隊去的。”
“獨留世子在京城？”
“怎麽？相邦大人不希望我留下。”
“沒，沒，老朽多言了。”
兩人你一言我一語打著機鋒，而衛剛也不像昨日在他父親麵前表現的那般不堪大用。
話裏話外，家裏這幾口人都被他安排的明明白白。
當然，還有一個尚未來得及趕回來的郡主，被他直接忽略了。
兩人一時無聲，王修齊轉頭四顧。
茶樓人數不多，一眼望去都是些中層之士，像他們這種達官貴人很少來這一帶。
因此，這裏也沒有他相識之人。
王修齊最後將目光投向窗外。
陽城的陽光真是明媚啊，不愧為陽城之名。
要是這陽光能一直這樣就好了。
衛剛低著腦袋，轉著手中的空茶杯，不知道在想什麽。
就在此時，突然，樓下再次傳來小廝的叫喊聲：“燕雀歸巢，此乃瑞兆啊。燕雀歸巢，此乃瑞兆啊。……”
衛剛猛一抬頭，眼睛微眯。
手中的茶杯不知何時，被捏碎了一條縫。
而王修齊一回頭剛好看到他的樣子，心中忍不住一凜。
不過兩人很快又恢複了平靜，笑嗬嗬的繼續聊了起來。
今日這場茶會是王修齊主動約的衛剛，本來的目的是想從他口中探知一下袁無神的消息。
隻是話還沒問出口，他卻是對衛剛有了新的感官。
衛剛今日不似平常那般魯莽蠢鈍，像是一夜之間開了竅。
王修齊心中隱隱有些不安。
“王大人，今日找小王前來是有何事啊？又為何會來此地？”
“啊，對了，差點把正事忘了，你看我這年紀大了，人也糊塗了。”
“哪有，相邦大人是貴人事忙，忘記些許小事很正常。”
“世子見笑了，今日約世子是想打探一下袁老的下落。”王修齊不知為何直接避過了選擇此地的原因，直接回答起約會的目的。
“找我師父？他老人家神龍見首不見尾的，小王也不知道他此時身在何處。”
“是嗎？那明日祭祀大典，袁老應該會出現吧。”
“應該會吧。不過也不好說，師父的想法豈是我能猜度的？”
“老朽希望世子能想想辦法，明日的祭祀對鬥國來說極其重要，可不能有絲毫偏差。”
“小王自然會盡力。”
“那就好，那就好。”
…………
就在盞茶時間前，白涅帶著殷固娥離開了陽城。
因此，一直負責監視他行蹤的人去了茶樓匯報消息。
但不知為何，不多久，白涅兩人又回來了，而且是光明正大的回來，這就讓那些本想撤離的監視人員迷糊了。
這是什麽操作？
然後那位攤主又命小廝去匯報新情況了，這才有了“燕雀歸巢，此乃瑞兆啊”這麽一說。
白涅微微一笑，對一切心知肚明。
他與殷固娥大聲聊天，也不避諱：“啊，剛走到城門口，饞蟲又出來了，不行，得再來碗豆汁兒。”
“你口味好重啊，這麽難喝的東西你怎麽下得去嘴。”
“誰說的，你是不知其味。這得配上鹹菜、蘿卜幹、芝麻醬燒餅這些小食一起吃，別有一番風味。”
“你怎麽知道這麽多？”
“都是那老板跟我說的啊，美食當前，怎能不知道吃法？那不是猶如入寶庫而空手歸嗎？”
“說到吃你就來勁，真不知道你這些年在仙山上風餐露宿是怎麽活下來的。”
“嗬嗬，各有各的風味。”
“嗬嗬，的確是風味，風的味道嘛，我懂。”
“你話有點多了。”
兩人聊著聊著就走遠了。
攤主向不遠處的一個乞丐點了下頭，那乞丐屁顛屁顛就跟了上去。
就這樣，白涅兩人在陽城門口附近出出進進了好幾回，把監視的人緊張個半死後，在宵禁前才正式出城，再也沒回來。
得知他真的離開了，陽城內好幾處都有人長出了一口氣。
顯然，今日很多人都在關注白涅的動靜。
這一夜一切太平，沒有飛簷走壁的黑衣人，也沒有夜闖宮城的黑袍人。
而在寅時五更晨鍾敲響後，陽城的街道一下子就變得熱鬧了起來。
百姓們紛紛走出家門，向宮城外的太廟所在湧去。
太廟是皇帝祭祀的專屬廟宇，鬥國為了便於百姓觀摩，特意將其建於宮城之外，也算是彰顯帝國威嚴了。
此次太子祭祀亦在此處，百姓們早在一月前就於宮城外的布告欄中看到了公示。
如此盛大的祭祀活動，百姓們當然都不想錯過，於是一早就來搶占有利位置了。
維持秩序的官兵早早的就在遠離太廟廣場的地方拉出了一條隔離帶，防止百姓上前擾亂祭祀。
其實這條隔離帶已經拉出了十日之久，隻是今日才真正起作用罷了。
百姓們也習以為常，他們從來沒奢望過能近距離觀看。
他們隻要能來見見這種宏大的場麵就心滿意足了。
隻是令他們沒想到的是，今日的祭祀大典宏大的有點過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