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八章 追責
“嗯？你是這麽理解父母官的？”皇上愣了，他還是第一次聽人這麽解讀過父母官一詞。
“像那一種，把自己當做百姓父母的人，不一定真的會對百姓好。會把百姓視為自己不聽話的孩子，想打就打，想罵就罵。而視百姓為父母，那性質就不一樣了。百善孝為先，我們大燕提倡孝道，一個不孝子，不管他有多大的能力，多麽傑出的成就，那他的人品都是不值一提，這樣的人，都不配為官，替皇爺爺你辦事。”燕無雙說著，直接單膝跪下。
“請皇爺爺依法辦事，追究曆任亭長的過錯，省的我們大燕的官員，不作為，心存僥幸，認為隻要離任了，這件事就跟自己沒有關係了。”
“你確定？你可要清楚，朕若是真的如你所說，那這大燕的律法隻怕就要改了。很多人會因為這件事而死，而他們也都會對你恨之入骨！”皇上決定考驗一下燕無雙，看他是不是怕死。
燕無雙的本意，隻是想殺幾個人報仇而已，卻沒有想到皇上居然還較真了，都準備改律法了。那皇上真要是大開殺戒，他以後就別想安穩了。
“皇爺爺，追責製，是為了防止官員瀆職的一種方法。不過還需要一種方法，雙管齊下，進行雙保險！”
“哦，那你說說看！”皇上坐直了身子，一臉的嚴肅。
“定責製，所有有實權的地方官，在任期，必須完成一定的任務。文官跟武將配合，必須剿滅下轄區域的土匪，惡霸，維護當地治安。改善民變，促進百姓生產。然後是修橋鋪路，開荒等等，反正一切都是為了，提高老百姓的生活質量，讓百姓們富足起來。”
“這個是不是有些太難了？”皇上皺眉，想一想就是很大的工程量。
“皇爺爺，這個難不難不重要，重要的是，隻要事做成了，那帝國的經濟就會繁榮了，稅收自然也會多。保守估計，至少也會提升兩到三成！”
“會有這麽多？”皇上說著直接站起身，緊緊地盯著燕無雙。
“肯定的，老百姓種地，稅收能收上來多少？更何況種地，本來就是看天氣吃飯，老天爺不給臉，朝廷還要倒貼錢賑災。而鼓勵百姓經商，那就不一樣了。他們可以把十兩銀子，變成十二兩，十五兩。稅收比例不變，可是朝廷收上來的稅收卻是多了。”
“道理是這麽一個道理，可是又不是所有的人都會經商的。”皇上自然是清楚，朝廷的稅收，大部分都是來自於商人。老百姓，都是以收糧食為主。
“不一定非要人人都經商，我們隻要想辦法，在農閑的時候，讓賦閑在家的勞力有份工作，可以打工賺錢就行了。他們收入多了，改善了生活，我們朝廷的稅收也跟著多了，一舉兩得。不對，是一舉三得，百姓們的生活改善了，也就不會想著去當土匪，去造反了。”
“你說的好聽，哪裏有那麽多活啊！”皇上白了燕無雙一眼，責怪他亂說，害的他白激動一番。
“皇爺爺，維護河底，清理運河，修橋鋪路，開荒種地，哪哪都是活啊！水路暢通，河運就發展起來了，就可以帶動經濟的發展。陸路修好了，不僅百姓們方便，朝廷用兵，也可以更快，一舉兩得。開荒種地就更不用說了，田地變多了，收上來的糧食肯定就多啊！”
“你說的輕巧，這些不都是需要錢嗎？朕哪有這麽多錢！”皇上翻了一個白眼，想都不要想，這應該是要花費數以億計的銀錢。別說朝廷現在沒有，就算是有，他也舍不得花，他還要花在軍隊上，用來對付木厥帝國。
“皇上，為什麽非要全部由朝廷來承擔呢？畢竟朝廷這麽做，又不是隻為朝廷。”
“你的意思是募捐？這個不用想了，他們一個個的都是鐵公雞，是不會答應的。”皇上搖頭，他太了解那些人了。
“皇爺爺，你誤會了，這不是捐，我們隻是拿他們的錢，替他們辦事。”
“你是說強行攤派，他們會願意？”皇上皺眉。
“有什麽不願意的？維護堤壩，保證沿岸百姓不會遭受洪水侵襲。清理運河，航道暢通，那經營水運的船家就會獲利。修陸路，一樣是長途經商的商人獲利。我們牽個頭，他們負責籌集錢款，物資就行了。”
“這不是一筆小錢啊！他們一下子能拿得出來嗎？”皇上皺眉。
“皇爺爺，你該不會天真的以為，這些是一天能夠做成的事情吧？”
“當然不是了！”皇上想都不想就搖頭。
“那不就得了，錢我們又不是一天就收上來的。他們若是不舍得花錢，那就以折抵稅收的方式墊資。他們現在出錢一千兩，交稅的時候，就按照一千一百兩計算。他們籌集的錢越多，折扣越大。若是有人願意承包工程，按照工程量計算，可以免去今年，甚至是接下來幾年的稅收。”
“免稅？”皇上皺眉，他可舍不得那些錢。
“皇爺爺你放心，雖然我們減稅了，但是到時候收上來的肯定是不會比現在少的。”
“為什麽？”
“因為他們賺錢了啊！而且我們減稅是針對商家，對於務工的百姓並沒有減稅！相當於是錢轉了一個圈，最後還是回到了我們的手裏。也不對，嚴格說起來，就是我們促進了消費，讓這一些一直不動的死錢，在市麵上流通了起來。”
“錢生錢，你是這個意思吧？”皇上隱約是有些懂了。
“人都是逐利的，商人更是如此。隻要我們朝廷秉公辦事，不趁機索要財物，坑害百姓。他們肯定是會清楚，我們這麽做他們是有好處的，自然是會配合的。”
“隻是全國這麽大的地方，朕哪有那麽多官員下派啊！”皇上皺眉。
“這個很簡單，我們燕國肯定是有大量的進士，一直無官可做。皇爺爺你可以派他們去，他們為了當官，肯定是會有心辦事的。”
“可是事成時候，一樣是沒有那麽多的官位啊！”皇上依舊是頭疼。
“皇爺爺，你該不會以為孫兒讓你派他們下去，隻是為了監督工程進度的吧？”
“你是說讓他們趁機整肅官場？”皇上眉毛微挑，有些詫異的看著燕無雙，他想的還挺多。
“是的，孫兒認為，這天底下的官員，違法亂紀的一定特別多！”
“可是你也應該清楚，若是朕大開殺戒，這燕國就要亂了！”
“為什麽非要殺呢？皇爺爺不妨下一道詔書，給他們一定的時間。自首者，隻是貪汙，沒有其他罪行在身著，交出所貪汙的銀子，罷免官職，不再追究。”
“若是他們不依？就殺無赦對吧？”皇上有點明白燕無雙的意思了，沒有不怕死的人，隻要不用死，那些人肯定是不會鬧的。
“是的。當然了，他們若還想當官，我們可以給他們一個戴罪立功的機會。除了必須的剿匪，鏟除惡霸之外，他們還要詳細的說說，如何改善當地百姓的收入。半年到一年，若是他們隻是口頭上說說，啥也沒做，那麽不好意思，殺。”
“可是一旦開了這個先河，朕隻怕——”
“皇爺爺，你忘記孫兒之前說的定責製跟追責製了嗎？從這個之後，一律按照新的規矩執行便可。他們想要為非作歹，穿著官衣作惡，那就要看看，他們脖子是不是足夠硬了。”
“嗯，朕就依你！”皇上點頭，這樣一想，是保險多了。
“謝皇爺爺！”燕無雙是真心道謝，畢竟他說的這些太理想化了，而且一旦執行，肯定是會鬧出很多的亂子，皇上不可能不明白，而皇上依舊是答應了，想必是很看重他了。
“北歸，你可清楚，一旦他們知道這件事是你的主意，他們會怎麽做？”皇上知道，到時候可不是他想不想殺人的問題了，而是他必須要殺人，還要殺很多。
“孫兒不管他們做，孫兒隻想燕國的百姓富足，國泰民安。我們趙家曆代先祖，為了這個，鞠躬盡瘁死而後已。那孫兒有怕什麽，到了地下，孫兒也會被他們誇讚的。”
燕無雙說的是大義凜然，不過有句心裏話他沒說，這件事跟他有啥關係，反正他到時候是會找一個地方貓起來修煉。
幾年之後，誰還記得他？更何況皇上一旦動手，弄不好是會誅九族的。人都死光了，還怎麽殺他啊！
至於說他擋了那些人的財路，那些人非要殺他，那他就沒有辦法了。實在不行，到時候易容，換一張臉生活就是了。
“好一個鞠躬盡瘁死而後已，北歸，朕果然沒有看錯你！”皇上很是滿意的拍著大腿。
燕無雙聞言，嘴角抽了抽，看錯？他啥時候看對過。而且都相處這麽長時間，還沒有發現他不是趙北歸，看樣子兩個人之前幾乎是沒有怎麽見過麵。
隻是臨時起意的特殊照顧，談何是一直看重呢？
當然了，這些話燕無雙是不會說的，他是權當沒有聽見。
“那皇爺爺，不妨就從馬家鎮開始吧！孫兒覺得馬家鎮這個名字不太好聽，怎麽聽起來這個鎮子像是馬家的，而非我們屬於燕國的。”
“嗯，有道理！”皇上點頭，他現在也覺得這個名字很是刺耳。
“皇上，馬家鎮的事情雖然並非微臣引起，但是微臣畢竟是亭長，微臣願意做這個開路先鋒，為皇上，為小爵爺趟路。”羅飛飛主動請纓。
本來這件事，皇上是打算讓燕無雙做的，不過既然羅飛飛主動，那他也就不拒絕了。畢竟羅飛飛一心想要表現，就不能不給人家機會不是？
“行，那朕就依你，這些家族的事情，就交給你處理。隻要你秉公處理，出了什麽亂子，朕都不怪你！”
“謝皇上！”羅飛飛很是感激，皇上說這個話，等於是給他特權了。
“那行，你去吧！”
“喏！”羅飛飛起身，強忍著膝蓋的疼痛，退走了。
沒有了外人，皇上也就不用拘束了，他斜躺在椅子上，看著燕無雙。
“北歸，你剛才說的這些，是你自己想的，還是你哪個師父教給你的？”
皇上傾向於是後者，畢竟燕無雙還太小，不應該懂這些東西。畢竟他處理政務幾十年，也沒有想到這麽好的主意。
“回皇爺爺，孫兒以前趕路的時候，遇到了一位老爺爺，他正在寫這個，孫兒就給記下來了！”
“哦，那他叫什麽，家住哪裏？”皇上很是緊張，如何大才，肯定是要委以重任的。
“不知道，他寫完就禦劍飛走了，孫兒想追，沒有追上啊！”燕無雙一臉認真的說著謊，他不能表現的鋒芒太露，不然皇上會一有什麽煩心事，就來找他的，適時表現一下，給皇上一點驚喜，還是不錯的。
“哦，那實在是太可惜了！”皇上很是無奈的歎了一口氣，為錯失一位人才而心痛。
李總管聞言，眉頭皺了皺，很是認真的看了燕無雙一眼，直覺告訴他，燕無雙是在撒謊。他張了張嘴，不過最終還是什麽都沒有說。
木秀之於林風之必摧，燕無雙還是太年輕了，會有危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