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七章 掃貨
等到衛長風他們匆匆結束了尷尬的早飯，來到拍賣會場的時候，李道生已經將整個坊市逛了一小半。象征性地從幾個小攤販手中購買了幾本舊書，出手很大方，絕不還價。
他知道，在這樣的地方，自己人生地不熟，現在的形象又不好去找何哲垣幫忙帶路，自然是讓對方來找自己更快一些。
果然，沒過多久，一個身材矮小，臉色蠟黃的引氣九悄悄在人群中接近了他。跟在他身後看了三四個攤位之後之，引氣九似乎有了計較，直接上前攔住了李道生。
“這位道友……”他嘿嘿一笑，露出了幾顆黃中帶黑的板兒牙。
李道生微微退了一步，問道：“道友有事？”
引氣九看了看剛剛李道生逛過的一處攤位，說道：“我看道友似乎對古書很感興趣，不知道有沒有興趣看看我們家的存貨。”
“哦？”李道生笑了：“你們家的存貨，有什麽好貨色？”
“道友去了一看便知。”
“沒興趣！”李道生擺了擺手，就要離開。
引氣九連忙往旁邊錯了一步，擋在李道生的麵前：“這位道友，做生意嘛！當然是要誠意的，你看這個！”
說著，他便悄悄探手進懷裏，掏出一張泛黃的書皮。書皮本來就呈現一種枯葉的色澤，加上歲月的侵蝕和上麵的陳霜痕跡，如今看起來就像是一塊破布。邊角的位置上有一塊已經快看不清的留白，上麵寫著幾個和天行大陸上的通行文字迥然不同的字。
“嘿嘿！”書皮在衣襟外微微露了一下，引氣九便將其收回了懷裏，小聲問道：“道友也看見了，我們是有真貨的。我想，道友也不會看得上外麵這些攤位上幾百年的破玩意兒吧？這本書，我敢保證至少有六七千年的曆史！怎麽樣？”
李道生思索片刻，看了看引氣九那張土色的黃臉，勉為其難點頭道：“那就隨你過去看看，不過若是讓我發現你們敢騙我……”
“不敢！不敢！”引氣九連忙在前頭帶路：“保證貨真價實，童叟無欺！道友你盡可以去打聽，我臥地龍的名聲那可是響當當的，若是有假盡管來找我。”
臥地龍嘴上說著，腳下不停，便帶著李道生走街串巷，沒多久來到了一處坊子的後麵。李道生看過去，坊子前麵賣的全都是一些亂七八糟的古董，真真假假，沒幾件值錢。
“你們要是用這種貨色糊弄我，那我可就走了。”
“哪兒能呢？”臥地龍連忙道，說著一彎腰，就打開了地上的一塊木板，下麵居然另有乾坤，幾個大箱子整整齊齊地擺放在坑裏。打開了其中一個，一股土味頓時撲麵而來，裏麵密密麻麻的全都是書。
古書！
“串子！柳嘉！趕緊望風！”
坊子裏麵的兩個夥計默默點了點頭，湊到來這邊，將地上的坑擋在身後，警惕地看向坊市周圍。臥地龍則是蹲在箱子旁邊，對李道生說：“道友，看看吧！”
李道生也是輕輕吸了一口氣，蹲下來從箱子裏抽出一本古書，翻開了已經有些零落的書頁，擱在旁邊的另一口箱子上攤開，仿佛在仔細看著上麵的文字，但實際上手裏的書早已經被他複製到了背包當中。原本奇異難懂的文字，在係統的翻一下頓時變成了漢字。
佛經！
書內的文字，記載的居然是一部佛經。而且據李道生了解，這部佛經應該是承禦帝國範圍才流傳比較廣的一部佛經。經文並非出自天下佛門的根源淨土寺，而是瓦罐寺的原創，算是承禦帝國的國教經文了。
“道友，如何？”臥地龍搓著手，滿臉地期待。
李道生將經書合上，根本就沒打算跟他們繼續糾纏。係統的介紹欄裏麵清晰地寫著：“明格經淨文手抄本，六千五百年前瓦罐寺聖僧空泉虔誠抄錄。後空泉於正魔大戰隕落，自化佛國，所攜帶之物流落其中，此書為其中之一。備注：雖然虔誠，但沒卵用。”
確認貨真無疑之後，李道生財大氣粗：“很好，我都要了！”
“都……都要了？”臥地龍忍不住呼吸一滯，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又確認了一遍：“道友，你確定是都要了？”
李道生點頭，將經書重新放回到箱子裏，蓋上了箱蓋：“你核算一下吧！多少錢？”
如果他沒記錯的話，瓦罐寺剛開始的法號並不成係統，一直到承禦帝國支持其發展起來之後，才真正開始沿襲佛門聖地淨土寺的法號排名。從他們開始有了這個傳承之後，法號的字輩排位從前到後分別是“空海靜深，妄德行至，舟成千覺，澄明悟緣”。
現如今瓦罐寺的方章和主持，都是澄字輩的弟子，方丈澄空，主持澄海，都是有道高僧。
而空泉既然是瓦罐寺空字輩的前輩，那必然是按照這個順序來排的，而且是瓦罐寺當中正兒八經的第一代開山宗師。
如果是那個時代的人物，說不定會在這其中的某一本書裏記下千年冰蕊的事情也說不定！
臥地龍一邊吸溜著口水，一邊算盤打得劈啪響，最後說道：“道友，總共是三千二百一十塊下品靈石。既然道友如此大氣，那零頭我就不要了。收你三千二百塊下品靈石，就當交個朋友！”
李道生臉色古怪：“你確定要靈石？”
“那當然！”臥地龍說道：“現如今鎮海城靈石被人搜刮一空，靈石當然是最保值的。當然，如果道友沒那麽多的話，我們也可以金銀結算，不過兌率的話就……”
“不用了！”李道生拿出了一個儲物袋：“這裏麵是四千塊下品靈石。”
“四……”臥地龍倒吸一口氣，旁邊站著的串子、柳嘉也是猛地轉過身，看向李道生手裏的儲物袋，眼睛裏麵欲火熊熊。
“不過，多出來的可不是白給你的。”李道生稍微收了一下手。
“道友又什麽吩咐盡管說，隻要我臥地龍做得到的，絕對是赴湯蹈火、在所不……”
“行了，不用你赴湯蹈火。”李道生把儲物袋交到他的手上：“你隻要告訴我，在這個坊市裏麵，還有多少攤位拿了你們的書，這就夠了。我相信，你們從古墓裏帶出來的東西應該不止這點兒吧？不拿出去點兒，能在這兒坐穩攤位？”
“道友果然手眼通天！”臥地龍幹笑了兩聲，看著手裏的儲物袋說道：“確實是與有那麽幾位前輩從我手裏換走了幾樣東西、幾本書。道友你稍等片刻，我把他們的攤號抄錄下來，保證一個不落！”
李道生點點頭。
沒過多久，臥地龍果然拿著一張紙過來，上麵寫了大概二十幾個名字，後麵跟著坊市官定的攤位號，隻要順著號牌找過去，很快就能鎖定這些人的位置。
“就這些？”
臥地龍肯定：“不能再多了，散修裏麵大佬不多，就這麽幾個，準保我等平安，過猶不及。”
“嗯。”李道生站起身來，抬手便將地上的箱子先收進了背包裏麵。
臥地龍一直把他送出了十多米遠，都看不見了，還晃了晃手，依依不舍。
李道生則是趁著天剛亮沒多久，修行人還沒來全的時候，匆匆趕往了紙上寫的那幾個攤位。挨個兒看過去，但是很可惜，這些人拿走的多是古董兵刃，古書隻是添頭，李道生橫掃了他們拿走的幾本書，直接在背包裏檢索，也未找到有關千年冰蕊的線索。
不過就在他快要失望的時候，卻在最後一個攤位上，找到另一本古樸的醫書。
醫書的內容是用通用文字書寫的，收入背包當中之後，信息欄顯示這本書是空泉從某處偶然獲得的醫術，上麵記載著不少天地奇藥的出處和功效，後來空泉對其進行了部分增補。
他突然有一種預感，這本書裏絕對能夠找到他想要的線索！想到這裏，李道生的呼吸不由得急促了起來，立刻檢索“千年冰蕊”，果然搜到了相應的詞條！
攤主修為不弱，至少是明堂，自然是感覺到了李道生的緊張，捏著白胡子笑道：“怎麽樣小道友？看好了沒有啊？”
“多少錢？”
“三千下品靈石！”老頭嗬嗬一笑，坐地起價。
“三千？”李道生看著他。
你還真是敢說，我特麽剛才買了一箱子書也才三千多，你一本書就要三千？不過他也不是拿不出三千塊，隻是覺得就這麽被人宰了，有點不能忍。
但是沒想到，就趁著他愣神的這一會兒，一隻手突然探出來，將李道生手裏的書一把抓住：“老板，你攤位上的這些東西，我全要了！”
“什麽？”老頭愣了一下。
李道生抬頭看向此人，就看到了一張麻子臉，醜不可言。
“這位道友，都要了你怕是買不起吧？”李道生站起身來嗬嗬一笑，也不著急著跟他搶：“這位前輩說了，一本書作價三千下品靈石，你要是想都要了，這得多少錢？”
“三千？”麻臉也是愣了一下，晃了晃手裏的書說道：“這本書三千？騙鬼呢？”
老頭話已經說出了口，總不能當著李道生的麵反悔，點頭說道：“三千下品靈石不還價，若是你想把我的東西都帶走，那就給五千。”
“五千……”麻臉似乎在思忖著到底值不值。
李道生這個時候卻開口說道：“這本書我出四千下品靈石！”
“什麽？”老頭正等著麻臉回話，突然聽到四千下品靈石，胡子都要揪掉了：“你出四千下品靈石？四千？！”
“四千！”
李道生說著，看向了身邊的麻臉，截我的胡？
麻臉果然眉頭一皺，說道：“我包你的攤，五千五如何？”
李道生冷笑，聲音也放開了：“凡事都有個先來後到的，我先看上了這本書，按理說我還沒還價成交，就算你要包攤，也得我說定了到底買不買以後才輪得到你。現在我都沒怪你橫插一手，公平跟你競價，你竟然還打算占便宜？這麽大個人了，要臉不要？”
麻臉眉頭一皺，看了一圈四周。
果然，在李道生的聲音下，許多人都被吸引過來，發現了這裏的爭鬥。
白胡子攤主見狀心裏都樂開花了，鬧吧！你們就鬧！鬧得整個坊市都知道，還不是給我平白漲了名氣？到時候兩個人騎虎難下，價錢越來越高，老夫我就是名利雙收！繼續，繼續！
果然，麻臉的眼神一冷：“我倒要看看你一個小小的點星能拿得出來多少下品靈石！這本書，我出四千五。”
“五千！”李道生笑容不減。
麻臉盯著他的眼睛，從容道：“五千五。”
李道生嗬嗬一笑：“五百五百地加太小家子氣了吧？我出一萬！”
“豁！”
周圍看熱鬧的人都是嚇了一跳，沒想到這個其貌不揚的，而且隻是點星境界的修行人，身上都沒有一件好衣服，居然開口就是一萬下品靈石。要知道，現在在鎮海城，一萬下品靈石代表的可不隻是一萬下品靈石，如今一塊靈石都是巨富了，何況是一萬？
麻臉差點噴出來，難以置信：“小子，你拿的出來這麽多靈石嗎？沒有就別瞎叫！”
李道生一伸手，從背包裏掏出了一顆上品靈石：“一萬！”
“嘶——”
感受著周圍濃鬱起來的靈氣，眾人的眼中頓時充滿了貪婪。
那位白胡子攤主的眼睛，早就已經被上品靈石給吸住，再也挪不開了！
“你……”麻臉沒想到李道生還真的就能拿出一顆上品靈石，不由得遲疑了一下，這又是哪兒來的過江龍？
“怎麽？沒錢啊？”上品靈石在李道生手裏上下拋動：“沒錢別買啊！”
“哼！”麻臉冷哼一聲，轉過頭去對攤主說道：“除了這本書，攤上的東西我全要了！兩千行吧？”
“行！行！”老頭哪兒還顧得上什麽包攤啊？上品靈石就在自己的眼前觸手可及，隻要把那本書交給這個人，下一秒上品靈石就是他的了！
但是就在這個時候，李道生伸手拿起了被麻臉重新扔回來的醫術，卻把手裏的上品靈石給收了回去。在老頭發愣的眼神中，掏出了一個儲物袋放在了攤位上：“一萬塊下品靈石。”
“啊？”老頭撿起儲物袋，打開一看，卻發現裏麵果然全都是下品靈石，一萬塊，一顆不多，一顆不少，不由得著急了：“你這……不是一顆上品靈石嗎？”
李東升看著他，就跟看傻子一樣：“一塊上品靈石是能頂的上一萬塊下品靈石，但是我出價是一萬塊下品靈石啊！靈石都給你了，錢貨兩訖，清清楚楚。我說，你該不會是真想要上品靈石吧？當別人腦子有問題啊！”
“哈哈哈哈！”周圍的人也都是笑了起來。
老頭臉色漲紅，他當然知道不可能，可是他真沒想到李道生居然真的還能拿出這麽多的下品靈石。他哪兒來的那麽多錢？
不過這個時候，李道生也敏銳地察覺到了人群當中幾道悄然離去的人影。看來也是時候收手了，再不走今天恐怕走不掉了都！
抽身從人群中離開，三步兩步李道生便消失在了人群當中。
老頭情緒失落地收拾了攤位上的東西給麻臉包了起來，再次收入兩千靈石，好歹算是得到了些許的安慰。等他拾掇心情再抬頭的時候，麻臉也已經不見了。
“走的倒是快……給錢怎麽沒這麽豪呢！切！”
麻臉已經匆匆趕到了下一個攤位，路上的時候對其他攤位絲毫都不感興趣，看樣子似乎是早有準備。若是李道生在的話就會發現，這人去過的攤位，和他去過的地方簡直一模一樣！
每到一個攤位上，麻臉都會立刻包攤，出手闊綽。沒有了李道生這樣從旁搗亂的人，他走了四五個攤位之後的總花費也沒有剛才那一筆錢那麽多。
隻不過每次出手，他都會問一問有沒有人從他們的攤位上買東西。
麵對出手這麽爽利的老板，攤主自然是知無不言，結果他得到的所有答案都是：“剛剛有個穿灰色布衫的漢子，長得沒什麽特別的，買走了兩本書。”
“該死！”從第六個攤位出來，麻臉頓時反應過來，他來晚了！
於是他更加快了腳步，結果到了臥地龍那邊的時候，被告知一箱子的古書都被李道生買走之後，麻臉氣得差點當場把臥地龍給宰了。
“那個人，你認識？”
臥地龍搖頭：“不認識啊！我就看他在攤位上找古書，就上去問了一句。”
你問你馬！吃飽了撐的吧？
麻臉心頭焦躁，也知道臥地龍的操作才是正常，他總不能把賣出去東西再要回來吧？再看周圍，頓時生出了一陣無力感。想在這裏找到剛才那個人，恐怕無異於大海撈針了！
思忖良久，他終究還是歎了一口氣，匆匆離開了臥地龍的攤位。
在坊市當中穿梭，沒過多久，七拐八拐離開了坊市的範圍，而是來到了坊市外一處陰暗的角落。
“什麽？被買走了不少書？上麵交代要收購所有的墓葬出土，三件兩件還好交代，現在你手裏一本古書都沒有！你讓我怎麽交代？啊？怎麽交代！”
一道陰詭的聲音自黑暗中傳來，憤怒非常。
麻臉麵露難色：“我也是後知後覺，沒想到他下手居然如此之快，所以我第一時間就來找先生你。現在動用咱們的人脈尋找，或許還能找到……”
“那你在等什麽？還不快去？！一定要找到這個人，不惜一切代價！”
“廢物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