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天下皆敵

但李道生說的巧,和靜若以為的,其實並不大一樣。

“我們剛剛已經看過這些賬本了,上麵記載著崖生偷梁換柱,利用城守軍的戰損作假,貪墨了大量的靈石和煉材,用來填充自己的腰包。”靜若說著,語氣越發的果斷了起來:“應該馬上捉拿崖生,把他的罪行都審出來,看看他到底貪墨來多少供奉!”

“對了,聽說土崖領的山上有山匪?”李道生突然問了一個沒頭沒腦的問題,問著的時候看向了柳瓊枝,似乎特別好奇。

“這……”柳瓊枝似乎給不了答案。

靜若臉色一沉:“李師弟!你現在問這些做什麽?崖生已經開始轉移賬本,如果給他時間的話,說不定就能抹掉所有的證據,事不宜遲了!”

“哦!”李道生一伸手:“這兩本賬冊能不能給我看看?”

靜若遲疑了一下,將賬本拍在了他的手上。李道生將手心裏的肉脯塞進嘴裏,對著她笑了笑,然後翻開了賬冊,轉身在廊下踱著步,看了兩眼之後,點頭說道:“嗯,那就抓吧!”

“哼!”靜若冷哼了一聲,覺得李道生根本就是在裝腔作勢。

早讓我去抓不就行了?還看賬冊,你能看出什麽花來啊!

隨著靜若和柳瓊枝離去,柯鈴就要跟上去,卻被李道生拽了回來。

“你別去,抓一個崖生,點星境界還不夠?我有另一件事兒要你幫個忙。”

“什麽事?”

“事情是這樣的……”

領主府當中,崖生正坐在自己的案前,看著一份上麵呈上來的奏報,微微皺了皺眉頭。

“城防軍今日又出現了損傷,土崖領如今山匪橫行,人口飆升,近十年來尤其出現了各種問題。讓人去調些銀子,去補充城防軍的缺口。”他說著,又招了招手叫過來一名引氣八重的中年人:“庭甫,你去跟著,看看城防軍的損傷如何,是否真的那麽嚴重,我總覺得……”

“不用了!”一道嬌叱打斷了崖生的發號施令。

中年人正聽令,頓時橫眉立目,問道:“誰敢如此大膽?!”

靜若藝高人膽大,一個人邁步走進了崖生的前廳,手握劍柄,身上點星境界的渾厚氣息毫不保留地釋放出來,席卷了整個廳堂,那名中年人臉上一變,都忍不住向後退了三步。反而是坐在案幾後麵的崖生紋絲未動,隻是平靜地看著靜若。

“崖生,你的事發了!”

“笑話!”中年人上前一步:“我家大公子有什麽事?你又是誰?”

“朔雪宗護衛!崖生,跟我走一趟吧!”靜若掏出自己的令牌晃了晃,看都不看那名中年人,盯著崖生說道:“是要我抓你回去,還是你自己跟我走?”

“不行!”房間裏的師爺厲聲說道:“就算是朔雪宗,也不能無憑無據抓人吧?我家老爺也算是朔雪宗的老功臣,如此你們不怕讓我等寒心嗎?”

靜若冷哼了一聲:“我來抓人,自然是已經有了證據!就算是崖岸領主知道了,我也是問心無愧。看你們的意思,是打算讓我帶你走了?”

“你敢!”

“庭甫!”崖生一抬手,叫住了正要拔劍的中年人,緩緩從案幾後站了起來,絲毫都沒有任何的慌亂:“既然這位師姐要找我過去問清楚,那我便走一趟又如何?反正都在隔壁,朔雪宗秉公執法,也不會冤枉好人。師爺,剩下的事情,你來處理吧!”

師爺有些為難:“大公子……”

崖生卻不管他,直接走到了靜若的身前,問道:“要上枷嗎?”

靜若冷冷地看了他一眼:“算你識相,跟我來吧!要是想逃跑,別怪我無情!”

崖生聽話得不行,就這樣跟著靜若離開了領主府。師爺跟庭甫急得團團轉,兩個人匆匆趕往了內宅,卻得到了一個領主正在閉關,任何事情都不得稟報的結果,不由得心頭冰涼。

“柯鈴呢?”

回到外館,靜若卻隻看到了李道生和已經撤回來的其他兩名師妹,不由得問道。

李道生攤開手:“誰知道?我就剛聽她突然說些想吃兔子,就去了後廚,然後沒過多久又跑到外麵去了,說不定已經到酒樓了吧?”

“這個時候?”靜若有點蒙,怎麽柯鈴也開始不靠譜起來了?

一定是近墨者黑,她不由得看了一眼吊兒郎當的李道生,譏諷道:“怎麽?你要不要審審崖生?”

“不了!”李道生果斷道,說著用一種古怪的眼神看了一眼崖生,看得崖生愣了一下,卻聽到他笑著說:“反正我問了也問不出什麽,接下來的事兒就交給師姐了。還有,不能動刑啊!”

“不動刑怎麽審?!”靜若難以置信:“你別胡攪蠻纏。”

可是這個時候,李道生卻突然掏出另一塊令牌,寫著“慕容”二字,上麵朔雪劍的氣息讓在場的人都是神色一凜,明堂境界的柳瓊枝也不例外。

“傳宗主令!”

靜若咬了咬嘴唇,就算心有不甘不甘,也不得不單膝跪在地上聽令。

李道生見狀,收起了令牌說道:“審訊崖生不得動刑,一定要保證他的安全和精神正常。這也是為了調查事情的真相著想。至於到底該怎麽審訊,我就是個庸人,各位師姐一定有辦法吧?實在不行,美人計也是個不錯的選擇。”

靜若抬起頭來,雙眼噴射怒火。

“嗯,開個玩笑,玩笑而已!”李道生笑了兩聲,轉身離開了這邊。

四人站起身來,靜若看著李道生的背影咬牙切齒。崖生卻微微皺起了眉頭,低垂著眼神似乎在思考著什麽。柳瓊枝看了他們一眼,也是離開來這邊,她最大的作用,還是去麵對崖岸的實力威脅。

“靜若師姐,現在怎麽辦?”

“怎麽辦?”靜若有些惱怒地看了看身後的崖生,難不成還真要用美人計不成?

“先把他關起來!我們輪流看守,至於怎麽審……先商量商量再說!”

李道生的手裏把玩著一塊兔肉,這仿佛都已經變成了他的在外館裏麵的習慣了。胖嬸兒特別搞不明白,李道生從來都沒跟她再要過肉脯,後廚的肉脯也沒有少過,他哪兒來的那麽多?

這其中的關鍵當然是不足為外人道,說了也沒人會相信。

就像李道生明知道靜若拿回來的那兩本賬冊是假的一樣,說了又沒人信。畢竟李道生不可能把係統寫著“偽造”的信息欄拍在她們臉上。

而且目前來說,將崖生留在這邊還是有好處的。

夜幕降臨,柯鈴悄然回返,回來之後,她沒去看崖生,也沒去見靜若和柳瓊枝,而是直接來到了李道生的校園裏麵,推門便說道:“你猜得可真……”

聲音戛然而止,李道生回過頭和她對視,空氣中有那麽一絲絲的尷尬。

“還不關上門?!”李道生說道。

“啊!哦……”柯鈴一轉身把小院的門關上,自己卻沒出去,反而是轉過身來仔細打量了一下李道生勻稱的身材,下了判斷:“你果然是個變態,怎麽不在屋裏換衣服?”

李道生翻了個白眼,他哪兒知道柯鈴會這個時候回來?本來傍晚的時候沒見她,都要以為讓她打聽的事情沒什麽結果,肯定是拖到明天後天了。而且換個衣服在哪兒不能換?

“轉過身去,我要換褲子!”

“還得換褲子?”柯鈴有點不耐煩了,走上前來隨便把旁邊脫下來的外套往他身上一兜:“等我說完了再換,麻煩死了!你一個大男人,磨磨唧唧!”

“嘖!”李道生沒辦法,隻能披著外套,袒胸露腹坐下來。

柯鈴一點都不客氣地抓了一把兔肉:“你說的果然沒錯,柳瓊枝剛開始的時候根本就不喜歡吃兔肉,也就是最近幾年才開始了。詭異的是領主府的兔子收購才是一直都不少,其中必定有貓膩!”

說著,她不由得猜測起來:“誒,你說柳瓊枝跟崖生是不是真的什麽不得告人的秘密?”

李道生搖頭:“現在還不能確定,你繼續打聽,說不定還會有什麽不得了的收獲。”

“對了,你是怎麽知道柳瓊枝有問題的?”柯鈴問。

“嗯……”李道生想了想,解釋說道:“第一次應該是我們頭回見麵的時候吧?”

“頭回見麵?那不就是在城外了?”當時她們也都在,柯鈴回想了一下,卻怎麽也不覺得柳瓊枝當時有什麽不對勁兒的地方。

“按照常理來說,朔雪宗數萬年都沒有過男弟子,我在宗門裏麵,一般隻接受過兩種目光。一種是厭惡,另一種是好奇。當然,大長老不在此列,她隻是單純地想把我弄死而已。但是那天柳瓊枝看我的時候,顯然隻看了一眼,便匆匆收回眼神,這很不對勁。”

“這有什麽不對勁的?說不定人就是懶得看你呢!”柯鈴嘴裏塞滿,毫不掩飾自己的嫌棄:“我也懶得看你,脫光了也懶得看!”

李道生嗬嗬一笑,胸襟微敞:“真的?”

柯鈴小臉一紅,別過了頭去。

李道生也不逗她了,繼續說:“柳瓊枝不是不想看我,而是想看又克製住了,所以才會如此作態。她一個師姐,而且是權利在握的外派,實力更高我兩個大境界,我又長得這麽帥,她憑什麽不看我?”

“自戀……”

柯鈴嘟囔了一句,慢慢的有點心裏發麻:“所以,你從第一次看見她,就已經開始懷疑她了?你這個家夥,是不是覺得這世上所有人都是你的敵人?”

“不啊!”李道生坦然道:“宗主就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