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怎麽都好吃
土崖領的派駐監察弟子，名叫柳瓊枝，明堂境界。
派駐一個明堂的弟子過來，為的是牽製同樣是明堂境界的領主崖岸。而她也已經在土崖領呆了幾年，眼看著就要到自己的任期，還有不久便會被召回宗門。
前來接應李道生他們的，當然就是這位柳瓊枝。
柳瓊枝長得並不好看，可以說很普通，不過麵容上也並不顯老，大概二十餘歲、接近三十的容顏。來的時候，她的身上穿著一身洗的發白的藍色道袍，身上沒有其他的裝飾，發髻就這樣隨意用一根木簪釵在腦後，顯得整個人很幹淨利落。
“柳師姐。”柯鈴作為宗門護衛上前打過招呼。
柳瓊枝點了點頭，跟柯鈴見過之後，對李道生也隻是多看了一眼而已，隨後便收回了目光。
“跟我來吧，我先帶幾位師妹……和師弟進城。”
崖岸派來的馬車，就要比他們自己的板車要豪華得多了，封閉式車廂，四匹馬。車廂用上好的沉香木製作，鎏金掛銀，銅鈴清脆，連踏腳板都是包著銅的。進入車廂之後，更是熏香縈繞，甚至還有恒溫陣法調節內溫，靠座上軟墊蓬鬆，也不知道填充了什麽靈獸的絨毛。
掀開車窗的簾子，柯鈴對柳瓊枝問道：“柳師姐不一起上來嗎？”
柳瓊枝說道：“我便護在馬車左右，過一會兒到了土崖城，通過城門還需要我出示印信，幾位師妹師弟就在車上安坐片刻，不多時便能到達。”
如此柯鈴也沒有跟她太過客氣，放下了窗簾之後，就看向了李道生：“聽說你是土崖領的人？”
李道生問：“你從哪兒聽說的？”
“偶爾聽師父提起過一次，說你是宗主在土崖領遇到的，沒想到後來居然入了宗。”
搖了搖頭，李道生說：“我跟宗主第一次見確實是在土崖領，但我不是土崖領的人。”
“那你是哪兒的？”柯鈴問。
李道生看了看她，並不說話。
柯鈴輕哼了一聲：“不說算了唄！”
李道生笑了：“怎麽？你怕我徇私？”
“我恨不得你徇私，到時候我就把你殺了。”柯鈴小聲嘀咕著，又問道：“你覺得我們這次調查應該從什麽地方開始？”
“先見過了崖生跟崖慶，然後再去查賬本，一步一步來。”
“不去見崖岸嗎？”柯鈴好奇。
李道生看了她一眼：“我們是來調查他兒子的，如果他不是個憨批，一定會避嫌，不跟我們見麵。而且我們是聖宗弟子，就算都是引氣和點星，可從地位上來講，崖岸也高不過我們。而且我們去見崖岸，你讓柳師姐怎麽想？覺得她沒崖岸鎮得住嗎？聖宗的臉呢？”
柯鈴抿了抿嘴，對李道生跟她說話時候語氣裏的嫌棄十分不滿。但是不得不承認，李道生說得很對，他們確實沒有必要去見崖岸。
沒過多久，馬車停了一下，柯鈴掀開簾子，就看到柳瓊枝就在和城門口的守衛士兵交流，沒過多久馬車便進入了土崖城。
柯鈴剛剛從外麵進入宗門，對這樣的城池當然是沒什麽興趣。但是其他三名弟子都是在宗門修煉了挺長時間沒出來過，自然是好奇心難耐，坐在車上對著外麵指指點點。
至於李道生……別說前世現實生活當中的高樓大廈、自動汽車、高鐵飛機，就算是在遊戲世界裏，他也是打穿過好幾個世界的遊戲高手，白玉京他都去過，區區一個土崖城？
嗬嗬！
朔雪宗在土崖城的據點叫做“宗門外館”，專門供宗門監察弟子駐紮，平時作為出宗弟子落腳來往的一處大宅院。從宅院的麵積與規製，以及恢弘氣派的設計風格上，依然能夠看得出來外館曾經擁有過的輝煌。在四十年前，各地的外館也都是仙人往來，絡繹不絕。
可如今，進了門之後他們隻看到無限的落寞和衰敗。
偌大的一個宅邸，竟然隻有柳瓊枝一個人住著，如果不是隔壁領主府人氣旺盛，還有仆人丫鬟們支應，這座大宅子恐怕已經變成一片鬼宅了。
幾個人進門的時候，居然還在門前院子裏看到了幾籠兔子。
看著柯鈴他們詫異的目光，柳瓊枝略尷尬地解釋說：“本人嗜食兔肉……”
一旁的喂兔子胖阿姨頓時笑嗬嗬地走過來說道：“幾位上仙，這是附近幾領山裏的特產血牙兔，有靈獸資質，肉質鮮美、回味無窮，幾隻兔子已經送到後廚去了，不多時就能送上桌給上仙接風。”
“血牙兔？”李道生雙眼一亮，頓時興奮了起來：“已經殺了嗎？”
“啊？”胖阿姨愣了一下，回道：“應該……正在殺吧？”
“快帶我去！我得親眼看看！”李道生立刻興致勃**來，對柯鈴說道：“你們先跟柳師姐去休息，我到後廚看殺兔子。”
說著，他便迫不及待地拽著胖阿姨走了：“快點，殺完了怎麽辦？”
柯鈴都是沒反應過來，看著李道生的背影嘀咕：“又什麽毛病？”
柳瓊枝嗬嗬一笑：“曾聽說過承天京中大戶弟子以養雞逗狗、觀賞動物撕咬為興趣，更有甚者豢養虎豹噬人取樂。見血心喜，此等心性將來注定難堪大用。”
柯鈴跟在柳瓊枝的身後，抿了抿嘴並沒有說話。
雖然她知道李道生臭毛病挺多的，但還是覺得李道生不是那種嗜血的人。當初殿前比鬥的時候他也沒對自己下過殺手，甚至和點星境界的左媚姬對戰的時候，以弱搏強都隻是廢掉了她的兵器和修為。
這樣的人，會喜歡虐殺弱小？
李道生可不管他們想什麽，他現在一想起當初自己被一隻兔子追殺，就氣不打一處來。慕容素那一劍太快，都沒讓他好好體會。現在現成的機會擺在這兒，嗬嗬！
兔子，你也有今天？
但是還沒到後廚的時候，李道生便聽到了一陣陣聲嘶力竭的尖銳叫聲，讓人聽了心裏麵就跟放了一堆玻璃碴子一樣的難受。
他不由得問道：“胖嬸兒，這就是殺兔子？活殺嗎？”
胖阿姨笑得跟朵花兒一樣，被上仙叫嬸兒，這種殊榮可夠她吹一輩子了。
“那當然了！殺兔子肯定得活殺，不然皮不好剝！”胖阿姨一邊走一邊解釋：“尤其是靈獸的皮，皮油少，長得結實。活殺剝皮就能借著兔子自己的勁兒把皮整剝下來，不然打暈或者直接宰了就容易破了。”
終於來到了後廚，李道生就看到廚房的外牆上掛著一塊帶著老血的木板，木板上正用釘子固定著一隻皮已經剝到了一半兒的兔子。兔子血淋淋的，已經奄奄一息了，還在兀自**著，喉嚨裏發出衰弱的叫聲。李道生甚至都能看到帶著血的肌肉清晰地抽搐，生動活潑。
這個時候，又有一名出自從房間裏走出來，在牆上掛了第二塊木板，從旁邊的籠子裏抓出一隻兔子就按在上麵。旁邊馬上有小廝過來手持鐵錘長釘，就從兔子的眼眶裏“duangduang”兩錘子，兔子的尖叫聲便再次熱烈起來。
釘好了兔子的四隻腿，出自從旁邊的水盆裏抽出了一把拇指大小的雪亮短刀，從下巴頦開始，劃開了一條縫隙，將整張兔子嘴鑊開來，然後跟褪絲襪一樣把兔子皮給……
“嘔……”
李道生一捂嘴，落荒而逃，覺得這輩子再也不會喜歡皮草和絲襪了。
惹不起，惹不起！
“誒？上仙你去哪兒？上仙？我送你啊！”
李道生遠遠地擺了擺手，迅速消失在了後廚的院門外。
柯鈴猜得沒錯，李道生隻是在遊戲裏殺人殺多了，可還沒到電鋸殺人狂的程度，這種場麵衝擊力還是有點大，讓他臉都有點白了。
等到惡心消失，李道生茫然四顧，卻發現自己已經找不到回去的路了。
不過這當然難不倒他，打開了係統界麵，小地圖赫然出現在左上角，李道生查看著周圍的道路，很快就找到了前廳。
順著最近一條路向前走，李道生卻突然聽到了沉悶的關門聲。聽聲音，應該是在領主府和外館的中間隔牆那邊。當初在建外館的時候，就是和城主府一起落成。城主又受到朔雪宗監察的監管，兩家當然是肩並肩的。
可中間隔牆開道門？而且還在後院，這不合適吧？
李道生順著聲音找過去，卻看到了一扇上了大鎖的沉重木門，看來看去都好像已經很久都沒人打開過的樣子。
錯覺？李道生搖了搖頭，離開這邊返回到了前廳。
柯鈴看他的眼神兒就像是看一個變態：“怎麽？看得很開心？”
李道生嗬嗬，懶得跟她說話。
沒過多久，紅燒兔子上了桌，一人一隻。李道生看著兔子就想起剛才那一幕，忍不住雞皮疙瘩都出來了，把兔子往柯鈴麵前一扒拉：“我不吃，給你了！”
柯鈴正捏著一隻兔腿，奇怪道：“你怎麽不吃？”
李道生義正言辭：“兔兔那麽可愛，怎麽能吃兔兔？”
胖嬸兒端著一盆魚過來正好聽見，喜笑顏開。
“怎麽能吃？那當然是怎麽都能吃了！”
“而且怎麽都好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