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兩可與難
“唉——”李道生輕輕歎了一口氣：“她果然還是選擇了這條路。”
眼看著左媚姬越來越近，柯鈴有些不明所以，卻聽到李道生說：“拿下她吧！”
“什麽？”柯鈴覺得李道生簡直失心瘋了，提醒道：“她是點星！我們是引氣，就算我是引氣九重，那也是引氣！”
李道生抽出了腰後的梨花枝，說道：“我知道我們是引氣，你將她從飛劍上打下來，隻要別讓她能有時間祭起飛劍飛走。至於剩下的，都交給我。”
什麽叫剩下的都交給你？你的意思是你要打一個點星？
“快點！”
左媚姬已經到了近前，速度奇快，李道生立刻催促道。
柯鈴心煩意亂，一咬牙，手持長劍猛然間衝了出去，正攔截在左媚姬的去路上。手中長劍如虹，正是那一招“青鬆探雪”！
“誰？！”
左媚姬本就是倉皇出逃，心虛得一批，連禦空都不敢，之隻能貼著地麵飛。現在見到突然有人攔截，頓時嚇了一跳，可定睛再看時，卻發現劍光中的氣息竟然隻是引氣？她不由得怒從心頭起。
我左媚姬便是落魄，也是你一個小小的引氣能欺負的？！
她厲喝一聲，腳下的長劍猛地一顛，將左媚姬向前拋飛出去，飛轉著來到了左媚姬的手中。兩個人便淩空碰撞，劍刃上火花四濺！
“是你？！”左媚姬看清眼前之人，更是咬牙切齒，持劍便刺。
柯鈴隻覺得虎口生疼，隻是一擊之下，她的整條胳膊便在巨大的反震之下一陣酥麻。點星境界的力量，果然不是她能夠輕易承受的！
“當！”
左媚姬一劍斬落，柯鈴橫劍格擋，隻覺得仿佛一座山都落在了自己的身上，腰身被壓彎了，兩條腿在地上蹬出了深深的溝壑。
“你還不出手？！”柯鈴急忙喊道。
左媚姬心頭一顫，猛然間轉頭，卻見又一道劍光自路邊飛射而來，速度竟不下於她！劍光帶著花香，某一瞬間，左媚姬甚至仿佛看到了一樹梨花盛開。而就在下一刻，唯美與旖旎蛻去，凜冽的劍意迎麵而來，如同山巔寒風吹雪。
這一刻，左媚姬的血液都已經開始凝固，體內的真元甚至在這道劍意的籠罩之下停滯了一瞬。
怎麽可能？！
劍光落下的瞬間，她的心中隻剩下了這樣一個念頭。
“叮！”
李道生一劍而來，梨花枝點在左媚姬的劍脊上。看似脆弱的梨花枝，竟然連抖都沒有抖一下，一擊即止。左媚姬手中長劍輕吟，突然出現無數的裂縫，隨後寸寸碎裂，變成一堆碎鐵掉落在地。
梨花枝輕輕點在左媚姬的喉嚨上，一滴汗水自她的頜尖滑落，滴在花心，仿若泣露。
“看到了沒？這才是青鬆探雪！”李道生的聲音傳來。
柯鈴和左媚姬呆立當場，都被深深的震撼定在了原地。柯鈴還好一些，左媚姬到現在都沒想明白，為什麽李道生一個引氣境界能夠輕易地擊敗自己？這不可能！
“這不可能！”她表情痛苦起來。
李道生搖頭說道：“沒什麽不可能的，師姐，既然你選擇了這條路，那就要承擔自己的後果。我明明給了你退路，你怎麽這麽傻呢？”
左媚姬看著李道生，突然冷笑起來：“宗主徹查丹峰，早晚我都會被帶到議事廳審判。就算暫時服從了，那麽今後我在聖宗又算什麽？李道生，你不懂！你們都不懂！你們不懂四十年被囚禁在這樣一個地方到底是什麽樣的感覺，你們不懂我到底想要的是什麽！我想要的，不過是一些自由……”
說著，左媚姬的眼淚順著眼角流下來，整張臉扭曲了起來，大聲質問著：“過分嗎？我想要自由，過分嗎？我還能怎麽辦？你讓我怎麽辦！”
李道生搖頭，看著想不明白的柯鈴說道：“這就是總給自己找借口的人，明明身上的枷鎖都是自己給自己套上的，還總覺得是這個世界的錯。你要的不是自由，隻是為所欲為而已。那我問你哈，你想要的真是自由的話，當你做出選擇的時候，真的就單純的是如此想法嗎？而且，你真的自由了？嗬！”
左媚姬被李道生問得啞口無言，整個人愣住了，一雙嫵媚的眼睛漸漸失去了神采。
看著她這個樣子，李道生搖了搖頭，伸手從背包裏掏出了一棵紫色的草強行塞進了左媚姬的嘴裏。隨後她便猛地吐出了一口血鮮血，身上的真元就像漏氣的皮球一樣四處外泄，整個人都萎靡了下來。
柯鈴吃了一驚：“你給她喂了什麽？”
“斷脈草，服之經脈寸斷，丹田破碎。”
“嘶——”柯鈴倒吸了一口涼氣。
“走吧！”李道生帶著已經被廢的左媚姬：“回去和宗主複命。”
但柯鈴還是不明白：“你到底是怎麽知道她會從這兒經過逃跑的？”
李道生解釋說：“之前你們在搜山的時候，我就去找了她，問出了她們逃跑的路線。姚琴打算把她留在我身邊假裝手握把柄，要挾常月娥的弟子璃夏，讓璃夏通過貨隊或者貨船送她們離開聖宗。我給過她機會了，隻要她去找宗主自首，把所有的證據都交上來，就留她一條性命。可惜……”
“可惜她還是沒有做出正確的選擇。”
“其實也沒什麽正確不正確的。”李道生搖頭：“對於她來說，不管是自首還是逃走，其實都是差不多的選擇。可問題就在於，我可不是那麽容易相信敵人的人。在對她說那些話的時候，我就已經預料到了如今的情況。從我出現在她麵前的那一刻，姚琴的計劃便已經破碎了，她絕不可能先留在我身邊，之後還能和姚琴一起逃跑。”
“也就是說，她要麽選擇和你一起自首，要麽選擇自己一個人逃跑……”柯鈴明白了。
這不怎麽都是被你拿捏得死死的嗎？
“呸！”左媚姬吐了一口淤血，惡狠狠地看著李道生：“你算計我！”
“嗬，彼此彼此。”李道生把她推得一個趔趄，繼續說道：“姚琴為了防備左媚姬自己逃跑，隻給了她一個碰頭地點。當然，我不知道姚琴是打算把她當成誘餌，還是真的打算到時候帶著她一起離開。總之我們守住的這條路，是前往那個接頭地點的必經之路。而倉皇逃竄的時候，她必然不敢在天上飛，畢竟現在宗門對丹峰弟子是有禁足令的，她隻能從這裏走。”
來的時候走了不少的時間，返回的時候他們直接用宗門護衛的信號通知了就近的護衛弟子，帶上了柯鈴和左媚姬。
“你不一起回去？”柯鈴看著留在地上的李道生。
李道生搖頭：“你幹你的，我幹我的，我還有事情沒做完，你們先回去，不用管我。”
“懶得管你！”柯鈴一扭頭：“王師姐，我們走！”
王師姐催動飛劍，帶著兩個人緩緩升空，朝著議事廳的方向飛去。李道生看著她們遠去，梨花枝輕輕敲著手心，微微一笑，朝著更西北方而去。
一路上，左媚姬被帶向議事廳的場麵，已經被很多人瞧見了。弟子們紛紛開始猜測起來，這下丹峰是不是真的要掀起驚濤駭浪了？
“少峰主，你意下如何？”姚琴看著麵前這位美豔清冷的女子，眼中閃過了一些的狡黠。
璃夏微微抬頭，問道：“你在威脅我？”
“不敢！”姚琴說道：“少峰主，我隻是想活下去而已。而且這次的禍本就是姓曹的惹出來的，隻她一人足夠給宗主交代了。更何況現如今宗主盯上的是我，少峰主有足夠的時間把姓曹的洗幹淨，讓宗主隻看到少峰主想讓宗主看的。我被盯得這麽死，已經沒有洗白的可能了，少峰主放我走，我帶走所有的證據，何樂而不為？”
璃夏看著麵前的姚琴，就像是在看一株很感興趣的植物一樣。
姚琴壯著膽子和璃夏對視，她知道，此次若是不成功，她怕是再也沒有機會活下來了。現在唯有豁出去，決不能有半分的退縮。想到這裏，她的目光越發地堅定了起來。
“少峰主，我相信你也需要一個絕對能掌控在手中的人在宗門之外為你做事吧？”
聞言，璃夏的臉上終於露出了一抹笑容，點頭說道：“你說得對，我需要一個人在宗門之外為我做事。這個人我已經物色了很久，可惜一直都沒有找到。你想做這個人？”
姚琴“噗通”一聲跪在地上：“但有差遣，屬下必定肝腦塗地！”
“嗯。”璃夏輕輕應了一聲，伸手從儲物戒指當中取出了一個紅色的瓷瓶，扔給了姚琴。
“少峰主，這是……”姚琴捧著瓷瓶，心頭有些不安。
“九十九斷腸丹。”璃夏微微側過身，慵懶地靠在旁邊的扶手上，淡淡地看著姚琴：“服下之後，每九十九天必服解藥一枚，否則便會肝腸寸斷而死。吃了它，我給你一條生路。”
姚琴的臉色變了變。
“怎麽？不願意？”璃夏低垂了眼瞼。
“屬下……願意！”
姚琴堅定地說著，果斷打開了瓷瓶，將裏麵那顆紅色的丹藥倒在手心。隻是遲疑了一瞬，她便仰頭將丹藥吞進了腹中，卻什麽都沒感覺到。
璃夏的眼神重新落在她的身上，透著些許的欣賞，抬手扔出了兩樣東西。
姚琴慌忙接住，便聽到璃夏說：“這是斷腸丹的第一顆解藥，九十九日之後服下。另一樣是進出貨路的令牌，剛好前些天土崖領有人上報請派人手，你也不用等什麽貨船了，盡快出去吧！”
姚琴頓時欣喜若狂：“是！多謝少宗主！”
從璃夏的房間出來，姚琴心頭的一塊石頭終於稍稍落下了一些。隻要有了令牌，那就萬事大吉了，隻要離開來宗門，天下之大還有誰能奈我何？
不過一想到肚子裏那顆斷腸丹，姚琴便有些苦澀。
離開了宗門，便注定要成為璃夏的人。璃夏是上麵那位看中的人，她斷沒有反抗的可能。否則無論她有什麽手段，都再難離開朔雪聖宗，而璃夏也有的是辦法將她手中的證據化為虛無。現在能夠爭取到這樣的一個機會，隻不過是因為她這樣的地位和實力，處理起來終究有些麻煩罷了。
長出了一口氣，姚琴掏出一塊玉佩，隻要激活這塊玉佩，便可以通知左媚姬。
可就在這個時候，姚琴一抬頭，卻看到一名宗門護衛帶著兩個人飛掠而過，直朝著議事廳而去。姚琴的瞳孔猛地收縮，看著三個人遠去，整顆心頓時再次揪了起來。
成事不足敗事有餘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