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9 有緣?

如果其他人聽到紅葉的回答,定會不敢置信。

在眾人看來,這是劍仙傳承,仙人之下,任誰想過此路,都需要先行解碑。

但何問並不訝異,略略一怔便恢複如常,笑著說道:“走吧,去下一座看看。”

兩人很快來到第二座碑前。

此處要比第一座碑前人數少了很多,僅零零散散不到三十個人,大半穿著沂山道袍,想來是天賦上佳的弟子或解碑多日的長老們。

同樣,直到何問和紅葉走進碑前三丈的區域,模糊的碑身才清晰展現。

但他們沒有看向石碑,而是看向石碑前那兩個熟悉的麵孔。

身穿沂山道袍的諸葛遠和李棠溪。

李棠溪膝橫長劍,閉目沉思,滿心醉於劍碑,右手不時並作劍指,模仿碑上劍痕揮上幾下;諸葛遠則抱著一本書籍,左手托著下巴,百般無聊地翻看著。

餘光看到來人,諸葛遠抬眉瞥了一眼,待發現是何問紅葉,他麵上一喜,收起書籍,指了指自己旁邊。

“何兄弟,紅葉姑娘,又見麵了。”

大家都是年輕人,無需太多禮儀,諸葛遠也不起身,壓低聲音抬手說道。

何問還禮。

紅葉是女子,關注點自是不同,好奇道:“你們怎麽穿著沂山的衣服?”

諸葛遠不著痕跡地笑道:“李兄是劍客,聽聞劍仙傳承,心裏甚是向往,於是我便用了點手段,比你們早上了一日。”

何問看著沉浸劍道不知外界的李棠溪,嘴角一抽,心想聖賢城弟子就算再是向往,也不會主動如此。

“呸。”紅葉不信任地打量著諸葛遠,撇嘴道:“我看是你這黑心老板強帶他來的吧!”

諸葛遠翻了個白眼,“我可是請你們吃了大餐的,就算黑心也隻是對他黑心。”

恰時,李棠溪抬手一道劍光,和石碑劍意交相呼應。

何問打斷二人爭執,指了指李棠溪問道:“棠溪兄是在學劍解碑?”

諸葛遠想到李棠溪敘述第一碑的解法,解釋道:“他應該是明晰碑上劍意,然後對比己身加以印證,至於學劍,怕是沒有。”

何問點頭稱讚,“以聖賢城劍招,賦予純陽劍意,他很厲害咯!”

紅葉眸中也不禁流露出讚歎的眼神。

純陽劍法是道門傳承,李棠溪自小學的是儒門劍法,兩者在本源、蘊意、招式方麵都有很大的不同,能將道門劍意以儒門劍法暗藏,李棠溪在劍術天賦上可以說是天才。

諸葛遠看了眼何問,幽幽道:“至少你現在是在點評對方!”

何問一愣,紅葉也露出警惕之意。

“看來諸葛兄知道的不少啊!”

沉默良久,何問盯著諸葛遠的眼睛,感歎一句。

諸葛遠說道:“我來自天機閣,自然知道的多上一些,不過何兄請放心,天機閣一向守規矩,什麽該說什麽不該說,我還是知道的。”

知道對方並無惡意,何問擺了擺手,轉移了話題,調侃道:“說謊不帶眨眼的,天機閣守規矩不假,你要是守規矩,還會出現在這裏?”

諸葛遠幹笑兩聲,“何兄,紅葉姑娘,石碑在前,不是要對比一下嗎?”

紅葉驚訝道:“這你都知道?”

諸葛遠說道:“前些天,有幸見過那位前輩一麵,提前便知道了這些事情。”

“那位前輩是誰?”

因為李棠溪在旁,何問沒有提及聖賢城,他從包袱取出《純陽劍仙序》,腦海中浮現出那位白衣勝雪,溫文爾雅的中年文士。

諸葛遠沒有回答,自顧說道:“在紫竹林,我說過相逢即是有緣,與之對應,有緣自會再相逢。我們如此,那位前輩也會再見到的。”

何問挑眉,“真是有緣?”

何問有種感覺,紫竹林客棧,諸葛遠是在等他,現在,諸葛遠還是在等他。

“額……”

諸葛遠略一遲疑,攤手道:“咱們有緣沒緣再論,但我可以告訴你,前輩說的有緣人,不是你。”

何問並不驚訝,昨日中年文士贈書時,他便有所覺察,隻是未來及確認,那人就先行離開。

“那是誰?”

“我也不知道,前輩自己或許都不知道,他知道你會來沂山,所以交由你選擇。”

何問沉思,這麽說來“有緣人”應是沂山門人了。

至於為什麽給了自己,是因為此時的沂山守不住此書,還是因為信任?

如果是因為信任的話,何問不由苦笑,他本以為和紅葉下山後的行跡無人知曉,現在看來……

紅葉戳了戳何問,“公子。”

何問晃了晃腦袋,知曉就知曉吧,自己不回去便是,他不再多想,將目光看向石碑。

此碑身上亦是布有劍痕,隻不過相比前座,它的劍痕更深更少,青澀痕跡褪去,寥寥幾道,透出的古樸劍意帶著衝天豪氣。

碑文:劍術已成君把去,有蛟龍處斬蛟龍。

何問翻開《純陽劍仙序》。

卷二:初入江湖。

開卷語:劍術已成君把去,有蛟龍處斬蛟龍。

何問把書收起,和紅葉對視一眼,他們已經確定,一卷傳記一座碑。

傳記十卷,留碑十座。

何問說道:“看來,劍仙的弟子們是根據這十座石碑總結的傳記。”

諸葛遠頷首道:“據天機閣記載,劍仙呂岩於海嶽留下傳承,並在傳承外設一陣法,陣前立十座仙碑。翌日,劍仙於海嶽山頂駕鶴西去,同時仙碑隱沒於無形,傳承亦隨之消失。”

何問聽得這話,隻覺得哪裏有些不對,一時又察覺不了。

“去!”

便在這時,一旁的李棠溪突然睜眼,輕喝一聲,膝上長劍飛出,帶鞘指向了石碑。

諸葛遠抬手作揖:“恭喜李兄再解一碑。”

何問和紅葉跟著送上祝賀。

李棠溪先是對何問紅葉一禮,然後看向諸葛遠,眼色不善,“我心裏甚是向往?”

他雖然閉目感悟劍意,但身邊幾人言語卻是聽的一字不落。

何問雙臂環抱,紅葉饒有興趣地看向二人。

諸葛遠雙手合十,投降道:“我錯了,我錯了。”

李棠溪麵無表情,“減兩天。”

諸葛遠怒道:“不行!最多半天!”

“一天半。”

“一天!”

“成交!”

何問紅葉麵麵相覷,這兩人是在爭論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