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8 請君試劍
感受何問的目光，諸葛遠歎了一聲，無奈地攤了攤手。
他是天機閣少主，自然看過父親諸葛賢關於無雙榜中眾人的評價。
在評榜之前，徐景的數次出手中，從未展現過雙劍流，也從未摒棄藏劍閣的飛劍術而持劍入手，如今看來，不是徐景故意藏拙便是他剛掌握不久。
但不論怎麽說，徐景現在的實力，都足以進入三甲。
這對藏劍莊的弟子們來說是一個很好的消息，可對何問來說，著實不怎麽友好。
張狂和樓東震的臉色也變得極為難看，暗道徐景竟然還藏了這麽一手，懼怕談不上，隻是不得不改變一下策略了。
本欲出手奪劍的二人停下了腳步，徐景一人足以將何問逼到絕境，而他們要做的，是在那個時候，搶在徐景之前，奪得仙劍。
“到此為止吧。”
徐景望向何問平靜說道。
說完，徐景持劍斜指，劍意淩空，劍氣聚集凝實，化為一把舉世無雙的巨大劍影，橫亙在二人中間。
歸一劍訣，落劍式。
麵對這把仿若開天的巨劍，何問額上滲出細密的汗水，嘴唇微微泛白，緊緊握著紫氣東來，在巨劍落下的刹那，一劍平刺，七星步同時用出。
巨劍從他身側劃過，劍氣逸散，在他身上留下數道淺淺的血痕。
借助輕功和劍法，何問堪堪避過了此劍。
然而何問臉上並沒有絲毫喜色，他沒做任何停頓，腳下一踏，便向後左側飛掠而去，紫氣東來狠狠地斬落。
看到這幕畫麵，人們感到不解。
非是不解於何問能避過落劍式，而是不解於紫氣東來斬向的地方，是空處。
可就在下一瞬，那空處多了一把劍。
流風。
當徐景持劍在手，他自己便是利劍，流風自然不再需要防守，行劍式再現。
這一劍太快，出手時機又好生巧妙，再加上落劍式的遮掩，以至於誰都沒有注意到流風是什麽時候從徐景身前消失。
凝心全力避過落劍式的何問同樣沒有看清流風的劍招，但何問卻清晰地感知到二人之間多了一道劍意，他憑借這道劍意，在流風還未出招時便預判到了它的軌跡。
所有的不解都化為了對何問的佩服，甚至有些人認為現在的何問便足以稱得上劍道大師。
然而在徐景麵前，何問的水平仍是不夠，行劍式、落劍式、斬劍式、禦劍式，流風在空中劃過無數道劍光，不斷朝著何問斬去。
劍落如雨，何問像是一隻在暴風雨中流離的小獸，在徐景的劍勢追逐下分外狼狽，這很難再說成是跑，準確的說，何問在逃。
沒法反擊，無從反擊，七星步已經被何問用到了極致，他隻能躲。
但是，何問又能躲到什麽時候呢？
天地間，無數道很難用言語形容的恐怖氣息不斷朝著徐景聚湧，他在蓄積劍勢，去藏化劍後的歸一式，何問又如何避的過去？
不一會兒，歸一式即成。
感應到這道恐怖劍意，何問忽然停下了腳步，紫氣東來隔開直刺而來的流風，正色看向徐景。
徐景沒有讓流風繼續進攻，他含笑看著何問，說道：“何掌門，我這一劍，你可願意試試？”
何問重重地歎了一口氣，說道：“如果我說不願意，能不試嗎？”
徐景似乎早就料到他會這般回答，搖搖頭道：“不能。”
何問無奈道：“願意要試，不願意也要試，哪有這樣的道理。”
言罷，何問雙手舉劍上抬，身上劍意節節攀升，在他的身後，憑空出現了一個劍影，十個，百個，千個，直至上萬。
萬劍淩空，無盡的紫光照亮在山間。
“好久沒見到這一招了。”
“萬劍一！”
“歸一對萬劍一，倒是有趣。”
數道或懷念或震驚或感慨的聲音響起。
就像所有人都知道歸一式一樣，所有人也都知道何問這一劍。
這是謝周接任青山掌門之前，在江湖上的成名絕技，萬劍一。
時隔十數年，今日，萬劍一在何問手中再現。
徐景讚歎道：“關於何掌門的天賦，徐某本以為青山有所誇大，此時看來，何掌門既然能用出謝先生的萬劍一，青山應是有所保留才對。這一招，徐某慕名久矣，今日能在何掌門手中得見，倒也算得上一件幸事。”
何問沒有回答，將紫氣東來指向了徐景，上萬道劍影同時指向了徐景。
徐景輕喝一聲，向前踏出一步。
歸一劍終於遞出。
同一時間，何問身後的萬道劍影凝聚成一把如山巨劍，迎了過去。
兩劍接觸，巨劍從劍尖開始寸寸破裂，歸一則宛如天外下墜的隕石，勢不可擋。
短短幾息，萬劍虛影便在徐景的劍勢徹底消失。
但這並不是結束。
萬劍一萬劍一，萬劍已過，最後還有一劍，才是一。
集萬劍之勢。
何問抬手，遞出了紫氣東來。
紫與白充斥崖間。
煙塵驟起，然後漸落。
何問如一隻斷線的風箏向後砸了出去。
徐景亦是受了輕傷，他擦去臉上幾道血痕，眼神飄散，看向何問的目光有些複雜，在那麽一瞬間，他隱約察覺到了少年劍中有著致命的缺陷。
簡單來說，何問的劍雖強，但沒有魂。
這是任何一個劍客都不會犯的錯誤。
再聯想到之前被困在問心陣法中的何問，徐景很確信青山在隱瞞著什麽，這個少年掌門身上定有一些隱秘。
他暗歎一聲，不再多想，向何問追了過去。
“就是現在！”
勝負已分，仙劍即將落入徐景手中。
張狂和樓東震自然不會任由徐景得到仙劍，同時追了過去。
徐景冷哼一聲，歸一和流風同時飛出，轟向二人。
重重落地後的何問臉色泛白，用紫氣東來支撐地麵重新站了起來，吐出一口濁氣。
他心下苦澀，徐景在最後一刻強停下了歸一，所以他的傷勢並不算太重，但徐景的劍意又哪是那般容易承受，幾乎讓他喪失了所有氣力。
何問無奈苦笑，時間僅剩小半盞茶的功夫，可以他現在的狀態，隻能退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