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 醒悟
金烏耀眼無比，但腹部有一條幾乎將其撕裂成兩半的大口子，髒腑都隱約可見。
耀眼一瞬之後的金烏旋即黯淡，落在一處廢墟之上，一雙金燦燦的眸子幾近猙獰，這位妖帝受到了難以想象的重傷。
甚至連先天道體都保持不住了，化作了原型，傷口那裏，祖巫的盤古之力盤旋，令他的傷勢不能複原。
“該死的祖巫！”
三足金烏啼鳴，看向周圍變得廢墟一片的天宮，更是暴怒。
隨即有兩道柔和月光射來，化作帝後帝妃，即常羲羲和二人。
帝俊警惕的目光微微緩和，“你們沒事，真是太好了！”
常羲羲和見到帝俊腹部傷勢，頓時臉色皆變，“陛下，你的傷？”
“小事而已，”帝俊故作豪情，“祖巫已被朕滅，天下無一合之將了！等朕稍微療一下傷……”
“……”
三十三重天之外，祖巫皆隕，天地有感，作為離道最近的聖人自然也有感。
元始嘴角流露一絲笑容來，巫族不當興，此事已成了。
就是這樣的微微恍惚，這位聖人差點被紅繡球擦中。
“師姐，巫族已敗，此事可以到此為止了！”元始這樣開口，震動此地。
“哼，你說為止就為止了？”女媧的攻勢愈發淩厲起來，讓元始眼眸閃過一絲冷笑。
在他看來，女媧這隻是不甘心而已，“大勢已成，天意不可違！”
女媧沒回應，倒是伏羲開口了，“是嗎？”
六聖無一收手，混戰更加激烈了。
太上麵露疑惑，若是女媧是任性的性子不願罷手也就罷了，為何伏羲也是如此？難道此事還有什麽轉圜的餘地？
這樣的想法在太上的腦海之中一閃而逝，隨即被拋開，祖巫皆亡，巫族大勢已去，還有什麽翻盤的希望？
正想著，身前那那一某影像再度有了新的變化。
“祖巫大人！”
大地之上，留守於巫族大本營的大巫刑天、大羿等人皆是臉色大變。
隨著那些遠在天際的爆炸聲響起，他們體內血脈在哀鳴，內心深處空落落一大片，仿佛缺失了某些信仰一般。
“祖巫大人竟都隕落了！”大羿難以置信，這樣低語。
“怎會如此？妖族那群雜碎！”刑天恨恨捶地，祖巫令他們駐守此地，可此地有什麽可駐守的？隻不過是保他們一命罷了。
在開戰之前，祖巫讓數尊大巫去了盤古殿，其中就有他們，讓他們一察覺到此戰失利，便前往不周山，與人族同住，從此隱姓埋名，守護巫族最後的血脈。
帝俊所化金烏，雖然光芒黯淡，但如此明晃晃，自然被刑天與大羿看在眼中。
“帝俊未死？”刑天覺得有些難以置信，諸多強大的祖巫都已經隕落，難道依舊拚不死這妖帝？
“氣息不穩，已經重傷了。”大羿作為善射者，目力極好，這樣開口。
刑天一雙虎目閃爍精光，讓大羿本能地覺得不對，一把拉住他，“你不要亂來，祖巫令我們前往不周山隱藏起來，以待將來！”
“你我從小就是好友，你可知你我有什麽分別？”刑天沉默了一下，突然問出了這樣的問題。
大羿愣了一下，旋即默然。
刑天自顧自道：“你為善射者，能忍，我不行！”
刑天頓了頓，回過頭來，高大如巨人般的他一手持斧，一手持盾，對著大羿笑道：“部落裏的崽子交給你和其他大巫，至於報仇……讓我來！”
大羿默然，一時間他竟不知道拿什麽去阻止他。
半晌之後，才吐出兩字：“小心！”
刑天踏空而行，身形化為流光，朝著化作廢墟的天宮飛去。
正在閉目療傷的帝俊突然發覺一陣刺寒，頓時睜開眸子，隻見一位巨人朝著自己殺來。
“放肆！”
周邊，常羲、羲和齊齊出手，卻刑天舉盾攔下，身形卻去勢不減，直朝帝俊撲去。
“死！”
刑天一斧子劈來，發出音爆之聲。
帝俊看清刑天模樣，頓時冷笑一聲，心中放鬆了不少，即使他已經重傷，也不是一個大巫所能撼動的。
張口一吐，一柄血色長劍閃現而出。
“噗嗤！”
長長的血液被濺起，與之一同濺起的還有刑天那怒目而睜的頭顱。
隻是一回合，刑天就被斬落頭顱。
帝俊微微鬆了一口氣，旋即全身一寒，隻見那無頭的身體依舊舉斧劈下。
“噗嗤！”
又是一聲血肉被切開的輕響。
帝俊雙目突然暴起，這一斧子正巧劈在了那條傷口的邊緣，差點把他劈成了兩半。
“滾！”
暴戾的帝俊振翅，刮起無盡的烈焰狂風，讓得餘力已失的刑天跌落雲端。
巨人自天際而落，然姿勢不改，如山嶽一般矗立大地，其頭顱滾落在邊上。
遙遠莫名之地，心口莫名一痛的後土睜開眼睛，旋即身形便是消失在此地。
再出現時，便是在天宮廢墟之前，感受著此間某些熟悉的氣息在緩緩消失，兩行清淚自後土眼眶緩緩滾落。
“大哥！”
“我回來晚了！”
後土心中陣陣絞痛，怎麽也想不明白為何她離去時，形勢一片大好的巫族怎麽會突然全滅？
帝俊被突然出現的後土嚇了一跳，“是最後那一尊祖巫！”
看清之後，隨即冷笑，十一個祖巫都被自己逼得自爆了，這尊祖巫現在過來又有什麽用呢？找死而已！
後土在此痛哭哀悼，一時間什麽聖道、機緣都拋入腦後了，如同不經事的女孩一般，不知所措，無依無靠。
不知道怎麽回事，後土腦海之中閃過一道白色身影與那一座仿佛亙古如此的庭院。
“聖道、亡魂，元神……”
一道道瑣碎畫麵仿佛被一隻無形大手揉捏在一起，化為一道驚天白芒，刺破了後土心中的黑暗與悲痛。
“原來如此，原來如此！”後土喃喃，黯淡的眸子迸發精光來。
“原來自見我第一麵的那杯茶開始，那位已經看穿了過去未來，為巫族謀劃將來，隻是我愚鈍……”
“至今方醒！”
後土一身氣息明滅不定，仿佛如油盡燈枯，又宛如生機無限。
“這一線那位替我巫族梳理而來的生機，我抓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