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6——遠行(9)

入夜,朱繁昌坐在桌案前,反複的想著洪宗康跟自己說的話。自己真的做錯了嗎?難道說自己真的不是一個好皇帝嗎?可是自己努力維持和平,讓百姓有好日子過,這難道錯了嗎?

“皇上,這麽晚了怎麽還不休息啊!”

向光明一瘸一拐的走進養心殿,看著朱繁昌揉著腦袋坐在書桌後麵,桌子上還擺著一壺酒。

“光明,你說我真的做錯了嗎?我隻是想讓這個世界和平一點,怎麽到了這洪宗康的嘴裏我就成了一個沒用的人了呢!”

向光明搖搖頭,其實自己也算是看著朱繁昌長起來的,這孩子在還是皇子的時候確實做了一些出格的事情,但生在帝王家成王敗寇,要做就隻能做最絕的。要是生在普通人家,家產爭不過最多就是沒錢,可是生在帝王家可丟的可就是命了。

“皇上宅心仁厚,做的自然沒錯,這洪宗康狼子野心,他說的話皇上沒有必要放在心上。”

朱繁昌端起酒壺,給自己斟了一杯,一飲而盡。

“還記得我小的時候,父皇讓我和哥哥一起下棋,哥哥總是讓著我,每次快要贏我了就給我一條活路,可我得到了優勢是絕對要殺個片甲不留的。那時候父皇就說我,以後我要是當了皇帝的話,一定是個暴君。所以,我想方設法的當了皇帝之後,我就一直在克製,克製我的脾氣,可現在....”

朱繁昌說到這裏有些說不下去了,一滴眼淚無聲的滑落。

“光明,不許跟別人說我哭了。”

向光明苦笑一聲,步履蹣跚的走到朱繁昌身邊說道。

“是,皇上您放心老奴還在呢!以後不管發生什麽事情,老奴都會陪在您身邊的。”

朱繁昌聽到這話突然大哭,向光明說著揉了揉朱繁昌的腦袋。

“光明,我記得小時候我隻要被父皇罵了你就會給我糖吃,你還跟我說男子漢不能流淚,想哭的時候就吃一塊糖,現在還有嗎?”

向光明笑了笑,從身上拿出一個紙包裏麵是兩塊新鮮的桃酥。

“這是我剛剛讓禦膳房做的,趕緊吃吧!還熱乎著呢!”

第二天中午,文武百官全都聚齊到午門,午門外臨時搭了一塊高台,朱繁昌坐在正中,旁是左相李牧。

“李大人,這回抓洪宗康你是最大的功臣,說吧你想要什麽?朕都滿足你!”

李牧趕緊從座位上起來,跪倒在地說道。

“臣惶恐,皇上能將此事交給為臣,是對為臣的信任,不敢在奢求什麽。”

“哎!左相客氣了,我聽說是你審了洪宗康的手下一晚上才問出了他的下落,這等功績理當賞賜左相就不要在推脫了。”

李牧聽到朱繁昌的話想了一下,說道。

“其實臣真的沒有什麽想要的,但如果說賞賜的話臣想請皇上免去今年平原縣百姓的賦稅,平原縣今年遇上大旱,地裏麵的莊稼都枯死了,他們實在是交不起賦稅了,所以.....”

“有這事?朕怎麽不知道?”

朱繁昌有些奇怪,這六部的折子都在自己手裏,為什麽這麽大的事情自己卻不知道。

“皇上,這戶部尚書劉維和洪宗康的關係最好,這洪宗康故意將戶部的折子扣下,就等著平原縣的百姓因為這個事情造反呢!所以.....”

“砰!”

朱繁昌一巴掌打在桌子上,氣得是滿臉通紅眼睛瞪得溜圓。

“這劉維和洪宗康串通一氣,真真是該死!左相,幸虧有你提醒,要不然真鬧得民怨沸騰,我這該如何是好啊!你放心,我今年不光是免了平原縣的賦稅,以後這平原縣的賦稅減半。”

“謝皇上,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李牧趕緊磕頭謝恩,可是這李牧真的有這麽好心嗎?當然不是了,這平原縣可是洪宗康屯兵的重地,那裏的百姓都是軍士假扮的,那種出來的可都是以後的軍備,自然是不想上交朝廷的。

朱繁昌點點頭,幸虧自己還有一個盡忠職守的左相,要不然自己真的不知道該怎麽辦了。但如果朱繁昌知道這李牧和洪宗康沆瀣一氣的話,估計會氣得背過氣去。

“皇上,那您想怎麽處置劉維呢?”

李牧知道,這才是問題的關鍵,因為這劉維和洪宗康的關係最近,但其實最關鍵的是這劉維不能出事兒,因為自己這邊在戶部已經沒有人了,所以劉維是一定不能出事的。

“殺!”

朱繁昌毫不猶豫,這劉維身為戶部尚書,居然和這洪宗康狼狽為奸,自己是絕對不能原諒的。

“皇上,這劉維不能殺!”

李牧的一句話讓朱繁昌眼睛一跳,他是真的沒有想到這李牧居然會為劉維求情。

“皇上,其實您殺了劉維是很簡單的,但是殺了劉維之後就沒有人頂這戶部尚書的位置,我們可以讓劉維將功補過,然後.....”

聽完李牧的話,朱繁昌點了點頭,李牧說的沒錯,現在最重要的就是先殺了洪宗康。其他的等以後再說,這也是來得及的。

“午時已到!”

隨著監斬官的一聲大喊,朱繁昌看向身旁的監斬官點了點頭,隨後那洪宗康身後的劊子手端起一壺酒,反手灌進了洪宗康的嘴裏,隨後自己喝了一大口,一口噴在了自己的大刀上。

“黃泉路上沒老少,洪大人,走好!”

大刀落下,鬥大的人頭滿地亂滾,人群中發出一陣歡呼聲,朱繁昌長舒了一口氣,但人群中一個帶著鬥笠留著小胡子的中年人露出了陰險的笑容,身旁一個中年人開口說道。

“主人,這真的是您想要的嗎?”

那人臉上的笑容瞬間收起,手中多了一塊手帕,輕輕的說道。

“這是當然了,隻有所有人都認為我真的死了我才能安心的進行我的計劃,你放心司徒無情不過是一介武夫而已,影響不了我們的計劃的。”

朱繁昌看著洪宗康已經死了,忽然感覺到一陣疲憊感襲來,招呼了一下身邊的人,起身準備回宮了。

“對了!”

朱繁昌回頭,看著李牧說道。

“雖然說洪宗康陰謀造反,但好歹以前也是我的老師,賞他一副上好的楠木棺材,找個地方厚葬吧!”

“是!”

朱繁昌說完,轉身回去了。

事情似乎就這麽結束了,朱繁昌回到了以前的生活,不過一個更大的陰謀正在悄悄的展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