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真相
絕望中的劉寶，見傻子已經撲騰到了自己身邊。
就像看到救命稻草般，猛地抓住了傻子的手，借力拔出了纏在自己腳上的水草，拚命向著岸邊遊去。
就在這時，他的身後傳來了“劉哥哥……難受，我好難受……”這幾近窒息的呼救聲。
劉寶回頭一看，見到傻子正在水中奮力張著嘴，雙手慌亂地拍打著水麵，在不斷濺起的水花中慢慢向下沉去。
聽著傻子那絕望地呼喊聲，看著他那恐懼的眼神，劉寶隻是猶豫了一下，就繼續向著岸邊遊去……
堯自在與劉寶腦海中的畫麵同時一轉——
出現了劉寶在被族人打撈上來的傻男孩屍首前，向著傻男孩那痛不欲生的母親講述著他們一起下河戲水，傻男孩又不幸淹死的經曆。
一句都沒有提到，是因為她的兒子為了救自己，才被淹死的事。
畫麵再轉——
出現了因喪子而孤苦伶仃的哪位母親，在一間破爛的茅草屋中，獨自落淚的情景。
……
此時的劉寶早已是麵色慘白，全身不斷顫抖，汗水已然濕透了衣裳。
隨著堯自在與劉寶腦海中的影像完全消失，堯自在慢慢地端起茶杯，抿了一口道：
“劉寶，你可知何為良知，何為人在做，天在看麽？”
“仙人哪，我知罪了！”
突然，一聲嘶力竭地哀號從劉寶口中發出，瞬間就響徹在整個陸家大院上空，在漆黑的夜晚中尤為瘮人。
剛才是堯自在施展攝魂符探查劉寶的記憶，讓他看到了劉寶在多年前做的這件事，所以一旁的眾人根本不知發生了何事。
本來大家還滿懷期待的等著看——病人痊愈叩頭謝恩，仙人含笑瀟灑攙扶，那感人的一幕再次重演。
哪裏會想到，突然出現了劉寶這一聲響徹漫漫長夜，讓人毛骨悚然地嚎叫！
嚇得毫無準備的眾人皆毛發倒豎，心驚肉跳，後背發涼。
在院牆上看熱鬧的十幾人，到有大半，被驚得從牆頭上大頭朝下栽了下去。
一時間，呼痛之聲不絕於耳……
跪在堯自在麵前的劉寶，把臉深埋進自己的手掌中，肩膀劇烈抖動著，似乎已經沒臉見人。
從開始的低聲嗚咽到後來的痛哭流涕，在眾人驚愕不解的目光中，推開兩個妻妾的攙扶，向著堯自在跪爬了過去，哽咽道：
“仙人哪，小人知錯了！
二十幾年前，是傻子為了救我才被淹死的。
我為了推掉幹係，就謊稱是傻子與我戲水時不小心才被淹死。小人有罪，小人知錯了，我願意接受任何懲罰，還請仙人責罰呀！”
“唉！”
堯自在輕歎一聲道：“劉寶，這就是你不生養的原因。
那少年雖然呆傻，但被你戲弄後，在不習水性的情況下依然舍命救你，這是何等的天性良知。
你不但知恩不報，還要故意隱瞞，你的良心到哪裏去了！”
“仙人，小人知錯了，知錯了！”
被堯自在說得無地自容的劉寶，這才明白自己不生養的原因。
就是因為當年自己的忘恩負義，如今心中悔恨的他，隻能不住地磕頭賠罪。
一旁的陸聰也回憶起了這段往事，走到堯自在身前道：
“光明仙長，今天虧了您，才讓我等知道了當年的真相。那個傻子真是命苦，在他出生不久父親就已亡故，是他的母親把他一手拉扯長大。
自從他死後，他母親就獨自一人過活，說來真就是這個劉寶造下的孽！”
陸聰的話音剛落，早已義憤填膺的圍觀眾族人，也紛紛指著跪在地上的劉寶，七嘴八舌地罵了起來：
“是啊，這個忘恩負義的東西！”
“活該！沒聽剛才仙人說，他斷子絕孫，就是他造孽後才有的事。”
“人家救了你，你怎麽就不知道報恩呢？”
“都不如一個傻子有良心。”
“這種人就應該送去坐大牢！就是生孩子也是沒有～～
……
“大家靜一靜。”堯自在喊道。
見仙人要發話，眾人連忙收住了嘴，紛紛看向堯自在。
堯自在先讓劉寶的兩個妻妾，把他從地上扶了起來。
此時的劉寶麵如死灰，額頭上滿是鮮血，坐在椅子上不停地哭泣，嘴裏不斷重複著：
“我錯了，我錯了……”
堯自在扭頭向著陸聰問道：“那傻子的母親，還在麽？”
“在，在，她就住在寨子外麵。
自從她兒子死後，她就在她兒子淹死的那條河邊，搭了一座茅草屋獨自過活。”陸聰忙答道。
“好，解鈴還須係鈴人，還請陸族長把她請到這裏來，貧道自有說法。”
陸聰答應一聲，連忙安排人去接那婦人。
堯自在也沒閑著，剛才劉寶那突如其來的一聲哀號，讓幾個從院牆上掉下來的人，都不同程度傷到了筋骨。
堯自在正好用這空擋，一一給他們治了傷痛。
順便還讓那兩個劉寶的妻妾，給劉寶的額頭做了簡單的包紮。劉寶的眼淚一直就沒有停過，不斷向著堯自在懺悔著。
就在這時，一陣低沉的哭聲從院外隱隱傳來……
眾族人連忙讓開一條道路，隻見兩個仆人攙扶著一個婦人，踉蹌著來到堯自在麵前。
婦人麵容憔悴，頭發花白，眼中飽含辛酸，哽咽著向著堯自在行禮。
堯自在一眼就能看出，這是一個飽受喪子之痛折磨的女人。
還沒等堯自在說話，心中有愧的劉寶就已跪爬到那婦人跟前，一把抱住了她的腿，聲淚俱下道：
“我對不起你的兒子呀，我錯了，你罵我吧，打我吧！”
在路上就已經知道了真相的婦人，眼光複雜地凝視著腳下痛哭的劉寶，花白的頭發顫動著，此時再也無法抑製心中悲痛，仰天哭喊道：
“兒呀，過了這麽多年，終於真相大白，你死的好可憐啊！”
劉寶匍匐在地上，把那婦人雙腿抱得更緊，想起了傻子救自己時那一幕情景，不禁羞憤難當，竟然一時昏厥了過去。
陸聰忙讓人找來涼水打濕了他的臉，劉寶這才悠悠轉醒。
“唉……”
一聲長長的歎息，從那婦人口中傳出。
看著躺在地上的劉寶，婦人痛苦地搖搖頭，似乎像是下了極大決心般道：
“你走吧，我不想再看見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