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憑空消失(求月票)

胡星河站在黑水三中的大門口,這個學校是自己前世上初中和高中的地方,有很多熟悉的人和事。

今天是三月一號,元宵節,開學的第一天。

班主任黃瀚文是一個細高精瘦顴骨很高的人,戴著高度近視鏡,鏡片有瓶底那麽厚。

開學第一天就是學生報到,到班級點名發書,任命班級幹部。黃老師在選班長和學習委員的時候,眼睛一個勁的往胡星河這瞟。

黃瀚文是胡星河老爸老媽的老同事,兩家的私交關係很好,後來黃瀚文調離了機械廠子弟學校,進入了黑水三中,兩家的來往就少了,當然在前世胡星河是知道這層關係的,現在的胡星河本應該還不清楚這層關係才對。

“胡星河,你對班長的職務怎麽看?”黃瀚文扶了扶眼鏡,熱情的鼓勵著胡星河發言。

胡星河現在的想法可不是當什麽班長,而是在隨大流的情況下做點小生意,賺點小錢錢,自己哪有時間管班級裏的事啊。

“黃老師,我認為湯明祥同學可以擔任班長,邱軍同學擔任學習委員。”

“……”黃瀚文被胡星河的話噎得夠嗆,你這小子怎麽這麽不開竅呢?我是讓你當,你推給別人?!

老黃有點生氣了。

“你自己就不能為同學們做做班級的工作嗎?”老黃強壓著氣誘導著。

“黃老師,我學習壓力很大的……”

“……”

這個班級會議就在這樣怪異的氣氛裏結束了。湯明祥的班長夢到底沒有實現,可邱軍的學習委員是當上了。

“我怎麽了,班長我真可以的。”湯明祥極度不服氣,自己都有人推薦了,這黃瀚文還是讓別人當了班長。

“我這個學習委員還不想當呢,耽誤時間。”邱軍嘚嘚瑟瑟的說道,把湯明祥氣的直翻白眼。

“老大咋不當班長呢,這樣可以罩著我們啊。”崔農純非常不理解胡星河的做法。

“罩個屁!咱們現在要好好學習,考上重點高中,其他的少管。”

“哦。”

今天是元宵節,四人就各回各家各找各媽了。

胡星河把書包掛在門口牆上。這是他固定掛書包的地方。

“哥,哥,你回來了。”從裏屋跑出一個小正太來。這就是胡軍,自己的弟弟。

在前世,胡軍也是命運多舛,在三十八歲那年就去世了,留下了一個孩子。

看著跑過來的弟弟,胡星河心裏有激動也有難過。激動是因為又看見了弟弟,難過是為前世弟弟的遭遇難過。

今年春節,胡軍就沒在家過年,而是去了哈市的姥姥家過的年。這是開學了,胡軍才不得不回來。

“老弟,哈哈,你回來了?!”胡星河一把抱住這個調皮的弟弟,死死的抱住。胡軍撲進大哥的懷裏抱了一下就要起身,掙了掙也沒掙開胡星河的手,也就老實的不動了。

胡星河看了看這個滿臉稚嫩還沒有長開的弟弟,把頭撇向一邊,他不想讓老弟看到他的眼淚。

“哥,我在哈市可好玩啦!我告訴你啊……”胡軍自顧自的巴巴的說著他在哈市過年的趣事,時不時的還發出歡笑,童音陣陣。

“是嗎?真的?哈哈哈哈!”胡星河強顏歡笑,迎合著弟弟。

“哥,你怎麽啦?”誰說人小就不注意觀察,這不,胡軍發現大哥的臉色不對,就停下自己的話頭詢問起來。

“沒,沒事。就是過年你不在家,真沒意思……”胡星河撒著謊。

“哥,這個給你。”胡軍從兜裏掏出兩個粗壯的鞭炮來,“這是二踢腳,可響了,咱們放炮去?”胡軍的眼睛裏閃著光。對於胡軍這麽大的孩子來說,分享自己最珍視的東西就是對你好。

“馬上要吃飯了,現在就別放了,等一會晚上再放!”老媽的聲音從廚房裏傳了出來。

“對,先吃飯吧。”老爸手裏拿著報紙從裏屋出來。

“嗷嗷,吃飯嘍!”胡軍一把揣起二踢腳,就奔飯桌跑。

胡星河站在門口沒有動,眼前的一切就像是在光怪陸離的時光照片裏一樣,那麽的親切,卻又那麽的遙遠。

“過來呀,還傻站著幹嘛?吃飯!”老媽站在廚房的門口,手裏端著一盤子剛出鍋的炒菜,盤子上冒著熱氣,香味四溢。

“呃。噢……”胡星河從出神中回過味來。

“這孩子是怎麽了,過年過傻啦,最近總是發呆。”老媽嘴裏嘀咕著,給胡軍碗裏添飯。

“嗐,孩子大了,有點心事很正常。”老爸倒是很理解自己兒子的狀態,“當年我也這樣過,突然好像開竅了一樣,有段時間就是出神發呆。”

“是麽?我怎麽沒有?”老媽看看走過來的胡星河說道。

元宵節的這頓飯,全家人吃的有滋有味。

其實,老胡家的生活條件在這個年代是非常好的,兩口子掙工資,每個月八十多,對很多家庭來說都是高收入。所以說,他們家是不愁吃穿的。

可不愁吃穿不等於是要啥有啥。這年頭由於物資匱乏,有錢都不一定買得到你要的東西。你就看菜市場吧,每天都要排隊買菜,為啥?就因為好菜不多,晚了就沒了,你有錢有啥用?!

吃完飯,一家人出去逛街。

黑水小城其實隻有幾條像樣的街道,由於是春節期間,各個單位的大門口都會有自製的冰燈亮著,有紅色,有綠色,有紫色。這都是用水桶凍出來的簡易冰燈,顏色就是各種鋼筆墨水染得,再把電燈放進去就可以了。

出來逛街看冰燈的人還不少。這年頭的娛樂活動太少了,電視機還沒有普及,一到了晚上就沒事幹,除了喝酒打牌就是造小人,一年到頭難得逛逛街。

胡星河一家四口隨著人流沿街緩步溜達,其實就是消消食。這冷冷清清的大街對胡星河來說真沒有什麽意思,他就是陪著家人。現在對他來說,能陪著自己家人一起漫步街頭是他做夢都夢不來的機會。前世他為了工作為了生活,和家人在一起的時間不多,現在自己重新來到了家人的身邊,怎麽會放過這樣的機會呢?不管是彌補還是感恩,胡星河都要陪著他們。

走著走著,前麵的人流就逐漸稠密起來。街邊兩側漸漸的有人擺起了小攤。

“瓜子花生一分錢一杯,瓜子花生一分錢一杯……”

“糖葫蘆,糖葫蘆五分一串……”

“烤土豆,烤土豆一分錢一個……”

“雞蛋,雞蛋,一毛一個……”

這個熱鬧。

老胡一家也擠進人堆裏看著熱鬧。

“來杯瓜子。”老胡摸出一分錢來,賣瓜子的老太太用二兩玻璃杯在瓜子袋子裏使勁的一挎,滿滿一玻璃杯的瓜子就遞到了老胡的手上。

“快,快。”老胡的眼睛盯著玻璃杯上冒尖的瓜子,急忙喊道。

老媽、胡星河、胡軍都趕緊伸出手來,老爸把杯子裏的瓜子挨個倒在他們手上,還剩點直接倒在自己手裏。

這一杯瓜子四個人就是每人一小把。

買瓜子的人多,買雞蛋的也不少。

這年頭買雞蛋都要票,而且雞蛋比肉都缺。雖然肉價比雞蛋價要高點,可豬肉每天多少都有得賣,雞蛋就不行,有沒有都要看運氣,運氣好你能買著,還是定量的,你多買也不行,運氣不好,你就得等。所以能買著黑市的雞蛋也行,就是價格比副食店裏的貴,貴是貴,可人家不要票,也不定量,有錢就行。

胡星河這幾天都在琢磨,自己幹點啥小生意,他還真把主意打到了雞蛋上。

“雞蛋雞蛋,一毛一個……”賣雞蛋的是一個把自己包裹的極嚴實的年輕人,也不知道他是為了防寒還是怕被別人認出來。

他麵前擺放著一個筐,裏麵墊著茅草,上麵堆放著百八十個雞蛋,經過一些人的挑選,筐裏的雞蛋就漸漸的少了。

老媽看看雞蛋,又看看老爸。

“買幾個吧,孩子也需要營養。”老爸發話了,老媽就擠進人群裏挑選起來。

胡星河跟著看熱鬧,由於有了倒騰雞蛋的心思,也跟著老媽擠了進去。

看著越來越少的雞蛋,胡星河心裏就有點著急,“我擦,這都要沒了,我全要了。”心裏想著,可他卻沒敢吱聲。

就在他手伸進筐裏,摸到雞蛋的瞬間,發生的變故讓在場的人都嚇了一跳。

筐裏的雞蛋沒了。是的,就那麽突然的消失了。

所有剛剛還在筐裏摸雞蛋的手就那麽僵直著,大家夥都傻傻的看著筐。

有一個人突然反應過來,把手一舉,高喊道:“我可沒拿,我啥都沒拿啊!”

大家夥都反應過來,“我手也是空的!”“對,我沒拿雞蛋。”

賣雞蛋的小夥瞪著圓鼓鼓的眼睛看著空無一物的雞蛋筐,直翻眼皮,我擦,見鬼了!

呼啦,人群都往後一退。

“我,我也沒拿……”胡星河舉著胳膊空著手說道。因為筐跟前隻有他一個人蹲著。

“星河,快過來。”老媽一把拉起胡星河就要躲進人群。

“哎哎,你們都別走,雞蛋哪,我的雞蛋!”賣雞蛋的小夥急的鼻涕眼淚都下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