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梟聲匿跡 第七十九章 戚家

長安城作為大周朝皇城，繁華富庶的程度是各地不能比擬的，就好比寒冬裏，長安城一些大戶人家會準備手捧爐進行取暖，廳堂內還會有經過加工的可以散發出芳香氣味的好炭。

而到了夏天，大戶人家會將雨水收集起來利用水車等工具進行上下循環，讓雨水在沒有雨的時候也能順著房簷流淌下來，好讓整個宅子充滿涼爽之氣，而銅製的冰窖，更是數不勝數，甚至一些普通百姓人家都有，在冬天儲存上滿滿一缸的冰塊，到了夏天，隨時拿出來，冰一冰好喝的葡萄釀，喝上一口，整個夏天都變得好過起來。

風楚楚在堂倌告訴她孩子發燒之後，就急忙趕回了戚府，可到家一看，哪有的事兒啊，戚少風正在家睡得好好的，於是從冰窖裏拿了兩塊冰，放在了戚少風小床的旁邊，幫他去去暑氣，自己則是坐在旁邊打盹兒。

戚家最近因為戚磊在皇帝麵前得勢，府院也重新修葺了一番，將前後左右好幾家都買了下來，擴進自己家，不過周圍百姓對此卻沒有任何非議，因為戚家擴建也好，戚磊受到皇帝器重也好，他們家對於周圍鄰居、百姓什麽的依舊很和善。

隻是這院子大了，前後距離也就遠了，從戚少風的臥房到戚府前院，足有接近百丈距離。所以風楚楚才極少出門，由其是生了戚少風之後，身子不如以前，不愛走動。

話分兩頭，錢進三人在纓絡夫人攝魂曲的影響下，順著仁王的意思打算將戚磊殺掉，於是氣勢洶洶地來到了戚府。

前文也曾提到過，戚府大門從來沒有門衛，所以三人就這麽堂而皇之地走了進去，完顏秋留了個心眼，進門之後就將戚府的大門給插上了。

三人走到院子當中，薛推就大聲喊道：“王八蛋戚磊，給老子滾出來，老子今天要在這廢了你，拿回老子應得的功勞！”

錢進和完顏秋此時的眼中也露出森森寒意，宛如那嗜血猛獸一般。

戚家的管家聽到有人叫喊，便走了出來，看到三人來意不善，便上前說道：“不知三位從哪裏來？與我家老爺可有預約？我家老爺今日不在家中，三位回吧。”

三人聽到管家的話，一動不動，管家便上前想要將三人往外推去，然後就聽到“轟”的一聲，管家倒飛了回去，癱倒在地上，嘴角流出了殷紅的血跡。

此時戚府前院的一些家將和下人們聽到動靜也都走了出來，一個老武軍家將一眼看出三人的眼神不對，是來殺人的，迅速將所有家將集結。

這些家將都是當年戚磊在武軍中交好的夥伴，有的家中窮困、有的升遷無望，最後退役之時便都來了戚磊家中，做個家將頤養天年。

沒想到，這麽多年的平靜生活，今天還是被打破了，雖然他們或多或少地希望有機會替戚磊分擔，但是這麽多年卻一直沒有哪個不開眼地找戚磊麻煩。

戚府家將一共十二人，如果算上戚磊正好十三，當年與少年戚磊，號稱十三鷹，乃是武軍中數一數二地先鋒營----陷陣營中最為突出的十三人。

後來戚磊與三皇子交好，晉了統領，離開了武軍，但是十三人感情沒有變，其他十二人為了戚磊，從武軍退役之後便來了戚府。

如今戚磊不在家中，來了外敵，十二人自然義不容辭，迅速結成防禦兵陣，三個四象陣，分數地水風火四人。而三個四象陣又結成三才大陣，分數天地人三才。

十三鷹當初在武軍不知遇到多少強敵，能夠完好地從戰場上活下來，可想而知有多麽強大，如今經過這麽多年的沉浸，早已配合的天衣無縫。

錢進三人看到這十二人結成的三才四象陣，正視了起來，要知道，天機門中專門有一個長老最喜歡研究陣法，他們自小便耳濡目染，如今看到這十二人能夠迅速結成如此完備的三才陣和四象陣，心中怎能不重視，而且很明顯對麵這十二人看到己方是三人迅速判斷之後，才決定的以三才套四象，這樣攻防一體，而且分工有序的陣法。

不過，畢竟是天機高徒，雖然有些震驚，普通家將居然有如此陣法意識，但對他們來講，還是小兒科，尤其是完顏秋，此人擅使飛刀，眼力非凡，所以對於陣法是否存在漏洞，怎樣去攻破漏洞，怎樣去填補漏洞，簡直是了如指掌。

所以錢進和薛推甚至站在原地沒動，隻有完顏秋向著兵陣走了上去，一柄飛刀擲出，直奔一名家將肩頭，那家將眼神一頓，心中驚奇，此人怎麽知道自己肩上有傷，這柄飛刀角度極其刁鑽，他若要躲，自是可以躲開，但是他若躲開，大陣便會運轉失衡，他所在陣眼乃是三才陣“地”屬陣眼，而在小四象陣中，他仍然處於“地”屬陣眼，乃是這大小雙陣的重中之重。

處於多年的默契和習慣，這十二人結陣之時並沒有考慮其他，隻是按照多年前的位置重新結陣，根本沒有想過關於傷病影響陣法的問題，而對麵卻恰恰是一名眼力驚人，陣法精通的高手，所以一眼看穿大陣的關鍵，和關鍵的肩傷。

不過畢竟多年的武軍閱曆，就在飛刀即將紮到雙“地”家將時，從“地火”陣眼刺出一杆長棍，所謂木生火，火克金，此人明顯精通五行生克，飛刀屬金，而他地處“火”眼，出手對金最為妥當，配合長棍為木，以木生火，使得長棍威力更強。

完顏秋眼神一亮，對麵這一棍子可是很有水準啊，能夠迅速判斷，並以最恰當的陣眼和最恰當的角度用最恰當的武器打掉自己飛刀，此人有些本領。

不過完顏秋就是完顏秋，玲瓏飛刀可不止這一柄，雙手向懷中一探，八柄飛刀便夾在雙手之上，隨手一擲，八柄飛刀紛紛射向剛才的“重地”陣眼家將肩頭。

八柄飛刀或快、或慢、或轉、或直，宛如長在手臂上一般靈活，“重地”家將手中也拿出了一杆短棍與“地火”家將一同格擋飛刀，卻仍然被一柄飛刀刺中了肩頭。

好在身上穿著軟甲，飛刀僅僅刺進去不到一寸，那家將挺了挺，直接把飛刀從肩上拔了下來。

包括完顏秋在內，都沒想到，對方的反應、速度、防禦手段，居然這麽完美，並且配合十分默契。

薛推很開心，特別開心，因為自從下山以來，他就一直想與高手過招，本想著剿滅鹽幫的時候能有機會與鹽幫高手比劃比劃，卻沒想到鹽幫除了幫主尹天霸之外，其他人功夫都是一般，而且就算是尹天霸，也沒有提起他太多興趣便敗落下來。

如今，見到這配合默契的十二人，功夫、反應都是上乘，自然想要試試，於是便不管完顏秋破陣之事，直接衝進陣中，直奔“天地”陣眼家將。

錢進看到此處，自然不能落在後麵，便也提劍殺了進去，他選的是“人風”陣眼，因為他的劍名為定風，自然直奔風陣眼。

結陣的家將本以為就憑他們十三鷹的十二人，還用上了三才四象雙陣，想擋住這三人豈不很是輕鬆。

卻沒成想，這三人乃是天機高徒，雖然薛推沒了指虎，完顏秋少了幾柄飛刀，可是在進入陣中之後，他們卻如那猛虎入羊群，將這三才四象陣衝得七零八落，幾人根本擋不住。

不過也幸虧有這陣法阻擋，否則就憑他們十二人，即使在默契，也不是對麵三人的對手。

不到一盞茶功夫，這邊就隻剩下四五個還能站立的家將，最初結陣的家將赫然在列，一手壓著受傷的手腕，那手腕在剛剛拚殺的過程中，被錢進的定風劍刺中，隨著那股奇怪的風勁兒，不斷地向外噴出鮮血。

轉過頭對著旁邊一名身上沒有什麽傷痕的家將低聲說道：“戚三，你輕功最好，快去後院稟告夫人，然後你帶著她和小少爺從祠堂後牆抓緊走，長安不要停留，直接奔南京，去找老爺。”

那家將瞬間明白了他的意思，也不猶豫，轉身就走，而在轉身的瞬間，一滴晶瑩的淚光順著他的臉頰飛了過來。

錢進三人對於戚三的逃跑，根本不以為意，似乎隨時都能要了他的命。

麵對著眼前這四個傷殘家將，三人微微一笑，薛推就要上前結果了他們，而這時，突然從旁邊竄出一個十五六歲的孩子，擋在了四名家將的麵前，大聲罵道：“你們這幾個殺人魔頭，休想傷害戚二爺爺！”

聲音洪亮，毫無膽怯之音，三人很是驚訝，這下人打扮的半大少年在看到一地屍體的時候，居然還能有如此膽量，有些意思。

而沒等三人驚訝結束，從旁邊又竄出來一群下人打扮的少年，還有丫鬟，他們似乎都知道戚三往後院跑去是為了什麽，隻想用自己的性命為那名待他們如自己親人的主母能夠有更多的時間帶著小少爺逃命。

開始隻有幾個人出來的時候，錢進表情還很是不屑，直到幾乎所有戚家下人、丫鬟，甚至是夥房的廚子都出來擋在前麵，錢進的表情終於變了，從驚訝，到不屑，再到現在的憤怒。

他不明白，那個隻知道搶別人功勞的戚磊，有多大魅力，不僅搶走了自己的心上人，還能聚集如此多的人為他盡忠職守，舍命也要為自己家夫人逃命爭取時間。

雖然他心中也有一絲希望，希望風楚楚真的能夠逃掉。

不過，正當他打算動手的時候，完顏秋已經衝了上去，懷中無數的玲瓏飛刀射了出去，每刀必見血，見血必致命。

薛推看到完顏秋動手，也不再客氣，拎著兩個沙包大的拳頭就砸向了人群。

而錢進，嘴角露出了奇怪的笑容，也不知道是開心、憤怒還是什麽。

然後，定風劍倒提，雙腳點地，殺向了人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