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梟聲匿跡 第四十五章 對話

大周皇帝是個勤奮的人,自從登基以來,兢兢業業,每天的睡眠時間隻有兩個時辰,若不是自幼習武,還真不知道身體能不能承受得住。

戚磊少年便與如今的大周皇帝相熟,那時候兩人都在武軍任職,哪怕是皇子,在武軍也沒有特權,兩個人就在那時候建立起了如兄弟般的友誼。

多次外出執行軍中任務,兩人都是互為倚背,有幾次九死一生的任務,戚磊都把他護在身後,哪怕自己身受重傷,也要讓大周皇帝安全。

那時候,戚磊還不知道他是皇子,因為武軍入籍,隻留編號,不留姓名。

這也造就了後來大周皇帝離開軍中回到朝廷之時,直接將戚磊帶在身邊,而當戚磊知道他的身份之後,仍能保持著與朋友之間的平等關係,所以大周皇帝一直對戚磊另眼相看,哪怕自己已經成為了皇帝,仍然對他信賴有加。

大周皇帝正在為一個偏遠縣城今年的旱災皺眉,就看見戚磊風塵仆仆地走進了養心殿,等到戚磊施禮結束,大周皇帝就從皇座上走了下來,將戚磊扶起,讓小黃門給戚磊搬了把椅子,然後將丫鬟、黃門等全都清了出去,還命令小黃門傳話給門外守衛,告訴他們沒有皇帝命令誰也不許靠近。

拍了拍戚磊身上的塵土,說道:“辛苦了,這一路上。”

戚磊連忙低頭,說道:“為陛下赴湯蹈火是我分內之事。”

大周皇帝欣慰地點了點頭,回到了皇座上,說道:“我聽說了,你能夠兵不血刃地將那魔頭帶回長安,實乃大功一件,朕要好好想一想給你什麽賞賜了。”

戚磊起身單膝跪拜,行禮道:“謝主隆恩,不過臣此時前來乃是另有要事說與陛下。”

大周皇帝“哦”了一聲,驚訝道:“人不是已經帶回來了?難道還有其他我不知道的情況?”

“回陛下的話,此次西漠之行,臣發現了一個驚天秘密”,戚磊說道。

“什麽秘密?快和朕說說,朕每天待在皇宮,什麽新鮮事兒都看不到,都快悶死我了,早知道當皇帝這麽辛苦,當初就不讓你幫我奪這個皇位了。”大周皇帝似是苦悶地歎了口氣說道。

“臣受寵若驚,還請陛下不要再提當年之事。不過這次確實發生了一些奇怪的事情,倒談不上有趣,隻是有些讓人擔憂。”戚磊答道。

“說說看。”

“回陛下,此次西漠之行,倒是沒費太多功夫,那柳慕白並不像江湖上傳來的消息那般殺人如麻、邪惡無比。臣此次與他接觸,先是打鬥了一番,然後又坐下交談,再加上他給臣提供的證據和線索,臣才知曉,他並沒有虐殺大量孩童。”

“哦?那馬幫三十多條人命也與他無關了?”

“這倒不是,馬幫那三十多口人確實是這個柳慕白所殺,不過臣以為,若陛下知曉那馬幫幹了什麽事情,您也會下令讓我去將那馬幫全員襲殺。”

“?怎麽說?”

“陛下先看看這兩樣東西”,戚磊說道,然後從懷中拿出奏折和密信交給大周皇帝。

大周皇帝先打開奏折看了一番,然後疑惑地望了望戚磊,說道:“這奏折沒什麽問題啊,西漠那個地方,確實兵馬不足,及時補充一些軍需品沒什麽問題。”

說完後,戚磊接著打開密信,那緊皺的眉頭在看到密信內容時候,愈發地緊了,直到看完密信,“嘭”的一聲,將離手邊最近的一個翠玉花瓶給砸地粉碎。

“豈有此理,難道朕的命令不夠用?還需要別人的準許?”

戚磊等待皇帝怒火平息之後接著說道:“還有這個,陛下不知道您見過沒有?”

戚磊又從懷中將那些個數字身份令牌拿了出來,遞給了大周皇帝。

大周皇帝望著手中的令牌,疑惑地問道:“這是何物?與此事有什麽瓜葛?”

“回避下的話,此物乃是那小官員身上所得,而剩下令牌其中有四個是從馬幫身上所得,還有一個是在長安某戶人家門前撿到。”

說到此處,戚磊停了下來,他知曉大周皇帝是多麽聰明的人,這些東西如果單獨出現,可能還想不到許多,但是在不同的地方、不同的人、不同的時間裏,出現了隻有數字不同的令牌,這很容易想到其中關竅。

大周皇帝的確如戚磊所想,聽完戚磊所說情況,瞬間就將幾處令牌聯係起來,然後對戚磊低聲說道:“你是說,此事與長安某人有關?而此人還豢養了大量的死士為他在各個方麵賣命?”

戚磊點點頭,接著說道:“不瞞陛下,我能與那柳慕白在文昌穀相遇,似乎也是這夥人的推波助瀾。”

大周皇帝興趣再次提起,對著戚磊連連擺手,示意快說。

戚磊說道:“原本柳慕白似乎並沒打算露麵,而有一個姑娘似乎也在找他,想要找到他再殺掉他,那時,柳慕白並沒有出現,那個姑娘就把我當成了柳慕白,想要殺了我。”

“可是正當我和那姑娘打鬥的難分難解的時候,柳慕白居然被一個石子從樹上打落,我們兩個這才發現,樹上居然還有人在觀戰。”

大周皇帝越聽越興奮,對著戚磊說道:“我聽下麵給我的消息說這個柳慕白可是個殺人魔頭,他的功夫一定了得,那怎麽會從樹上掉落下來?”

戚磊說道:“就像臣剛剛說得,有人在遠處趁他不備,丟了他一石子,而就算他武藝很高,居然都沒能躲過那人的石子,使得柳慕白失去平衡,掉落在臣的麵前。”

大周皇帝沉思起來:“沒想到還有第三方勢力?”

戚磊應了一聲“嗯”後,繼續說道:“後來在與柳慕白交流的時候,有人將文昌穀給放火燒了,我們幾人差點被困死在那文昌穀的下葫蘆肚裏。”

“那你們是怎麽逃出來的?”

“還是那柳慕白在旁邊幫襯,我們才能爬到山頂,然後天空居然下起了暴雨,將那漫山遍野的大火給澆了個通透,全都給熄滅了。”

皇帝聽到這裏“呀”的一聲喊了出來:“沒想到還有這事兒,看來老天爺都想讓我最信任的人活下去啊,哈哈。老天助你就等於助我,好好好!”

戚磊嘿嘿一笑,接著說道:“事後,我與柳慕白都認為這件事情有些蹊蹺。”

“其一,為什麽我們會匯聚在隻進不出的葫蘆型地點----文昌穀。”

“其二,為什麽文昌穀會起火,而且火勢凶猛,就像人為一般。”

“其三,想要算計我等之人是如何知曉文昌穀的?”

大周皇帝再次陷入思考當中,他也想不通,為什麽會出現這種情況。

戚磊看到皇帝不再說話,於是接著說道:“這其中,柳慕白是因為馬幫幫主馬世明臨死前告訴地他,關於孩童的線索在文昌穀;我是因為您當初得到的消息,說柳慕白在文昌穀;而那個姑娘則是因為門派給提供的消息,說柳慕白在文昌穀。”

“三方合一,如果柳慕白不去文昌穀,是否還會出現這種情況呢?所以我覺得有人在背後推動著這個事情。”

“在聯想到官員身上的令牌,馬幫四人身上的令牌,長安城撿到的令牌,我覺得這個事情就清晰了,那就是有人步下陷阱,就是為了對付我們中間的一人或著三人!”

大周皇帝也點了點頭,說道:“看來是這樣,而且此人應該是地位顯赫,不然如何指使得動我的官員?”

“是的,所以臣認為,這個持牌之人會是這個案子的突破口,那柳慕白不過是適逢其會,所以他罪責不重。”

大周皇帝並沒有搭戚磊的話,而是向戚磊問道:“這令牌我剛剛又看了兩遍,怎麽越看越眼熟呢?你有什麽印象麽?”

戚磊心中一驚,沒想到皇帝也有著與他相同的感覺,於是對著大周皇帝說道:“是的,陛下,我記得五年前咱們出事那次,您身邊就出現了具有這種數字身份令牌的黑衣人,而且他們還不是敵方勢力,反而幫助我們脫離了危險。”

大周皇帝一拍大腿,恍然道:“我知道了,我就說怎麽感覺這麽奇怪,好像這個東西曾經在我眼前晃來晃去。”

說到此處,大周皇帝眼神忽然一變,而戚磊此時正在回想黑衣人之事,所以並沒有注意到大周皇帝的眼神,繼續自顧自地說道:“我猜想,黑衣人也許那個時候不是為了您,而是為了您身邊的某個人,才會幫我們解圍,也就是說,當時與我們兩個人同在的人中,就有這個幕後主使。”

大周皇帝望著自言自語的戚磊,心中微微歎了口氣,看來這件事他需要做個了斷了,不然如果再繼續查下去,這件事會很難處理了。

想到此處,大周皇帝喊了戚磊一聲,說道:“好了,別想了,都過去這麽久了,就算想起來也有可能記錯了。”

戚磊聽到皇帝的話,也隻好作罷,想著大哥柳慕白的事情還沒有個定論,心中有些難過。

大周皇帝瞧見戚磊不再吱聲,還以為戚磊在為案子無法調查個水落石出而感到沮喪,就安慰道:“沒事,不過是一點小事,整個大周朝這麽大,每年出現的各種稀奇古怪的事還少了?何必記掛身上,此次回來,能夠完成個朕交代你的秘密任務,已經是圓滿完成任務,至於其他,不必再去考慮。”

戚磊聽到皇帝的話,心中若有所思,看起來皇帝不太想讓他繼續查下去啊,也就是說皇帝想起來那黑衣人是誰的人了?

不過戚磊的主要目的並不是調查持令之人的案子,而是想要為柳慕白脫罪才做此事,所以,他對皇帝說道:“既然這樣,陛下,臣倒是覺得這個柳慕白應該不是罪魁禍首,所以對他的定罪能不能從寬一些呢?”

“絕不可能!”

大周皇帝厲聲喝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