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一章 令狐、平之
“籲！”
官道上、伴隨著馬夫一聲高喊，原本速度不快的馬車立時停下。就在馬車的正前方，一個身著破爛，手持長劍的年輕男人站在那裏。
“小夥子，你這路走窄了啊！”馬夫一臉痛惜的看著令狐衝，“知道這馬車裏坐的是誰嗎？你就敢過來打劫，看你這麽可憐，這個銅板給你了，快點走吧。年紀輕輕的還是不要走上歧路啊！”
說完，一個銅板從馬夫手裏彈出，直直的落在了青年的身前。
“多謝賞賜，不過我可不是過來打劫的！”年輕人出手如風，隻見一道殘影閃過，銅板便平平穩穩的落在他的手心。還沒有等馬夫繼續說話，年輕人忽然抱拳一禮。
“晚輩令狐衝，見過師叔！”
馬夫傻眼，這小子不是過來打劫的啊！
令狐衝是吧，這姓氏和神捕大人也不一樣啊，等他和神捕大人認親後，不會故意難為我吧！
“令狐衝？”坐在馬車裏閉目調息的陸誠睜開眼睛，“你是嶽兄的弟子，不在華山待著，來這裏做什麽？”
令狐衝抬頭，嬉皮笑臉道：“師父聽說師叔要去江南當差，擔心師叔沒有人手可用，所以就把我派來了。”
陸誠道：“無緣無故的，嶽兄為何要把你派來，莫不是你犯了什麽錯誤。”
“咳咳！”
令狐衝老臉一紅，“師叔，我還是年輕人，既然是年輕人，年輕人犯錯，那叫犯錯嗎！”
陸誠道：“既然不叫犯錯，那你便回華山吧！”
隨著陸誠話說完，馬夫立刻開始趕馬，甚至還用鄙夷的眼神看著令狐衝。
‘連我這一個銅板都收，怪不得你會犯錯誤，年輕人啊，真是不知道羞恥！’
“別呀，師叔！”
令狐衝連忙擋在馬車前麵，“我知道錯了，還請師叔給我一個機會啊！”
陸誠道：“你哪裏做錯了？說出來聽聽！”
令狐衝：‘……’
這話該怎麽說啊？
這次下山還是師母給他求情，再加上師妹說和，嶽不群這才同意他過來。比起思過崖，還是下麵的花花世界更適合他這年輕人，所以他便過來了。
“在衡陽城，你結交田伯光，可有此事？”陸誠給令狐衝提了一個醒。
令狐衝道：“確有此事，之後師父已經教育我了，我也受了華山的門規懲罰，師叔你不會因為這事還要難為我吧！”
陸誠道：“田伯光可是死了？”
令狐衝有些不解陸誠為何會這樣問，不過還是老老實實的回答，“他還活著，師叔可有指示？”
陸誠道：“你若是想留在我這裏，那你下次遇到田伯光，就要殺了他，能做到嗎？”
‘殺了田兄？’
‘為何這師叔和師父都是一個說法，為什麽他們都要殺了田兄，難道田兄就這麽招人恨嗎？’
‘這讓我怎麽答應啊？我與田兄一見如故，可是我不答應，回去就要在思過崖待著了。不如我先答應下來，大不了我接下來不見田兄也就是了！’
心裏想好後，令狐衝立刻笑嘻嘻的回答：“師叔說的對，下次我見了田伯光，定會殺了他，還請師叔把我留下來吧！”
陸誠根本不用想，就知道令狐衝肯定沒有悔過之心。不過他現在也是無人可用，正好快到金陵，就讓令狐衝在身邊待著，有事使喚倒也不錯。
“既然你知道錯了，那便上來吧！”
“多謝師叔，師叔英明大氣！”令狐衝拍完馬屁，隨後一躍到了馬車上，接著掀開車簾走了進去。
“咦……”
見到坐在馬車裏的陸誠和劉菁，令狐衝不禁瞪大眼睛掃視起來。
“看什麽呢？還不快點坐下！”陸誠不滿的看著令狐衝，隨後吩咐道：“繼續趕路！”
馬夫依令而行，駕駛著馬車緩緩上路。
聽到陸誠的聲音，令狐衝這才傻眼的看著他，隨後在摸了摸自己的臉後，這才驚訝道：“你就是陸誠，六扇門江南神捕陸師叔？”
陸誠微微頷首，“如果六扇門沒有的第二個江南神捕，那隻能是我了。有什麽問題嗎？”
令狐衝那瞪大的眼睛好大一會兒才恢複原樣，臉上多了一抹明悟之色，“怪不得，怪不得師妹讓我來的時候，會這麽興奮，原來師叔你這麽小啊！”
也許有人駐顏有術，可令狐衝又不是一點見識都沒有。真正的年輕，和依靠功法保持的年輕，是有一點點細微差別的。
他很難想象自己那個古板的師父，居然會和陸誠這麽一個年輕人稱兄道弟。更慘的是，自己這個比他大兩歲的人，居然要喊他師叔。
“看你身上氣息，可是突破一流境界了？”陸誠打量令狐衝一番，見他氣息穩健，眼中神光四射，不禁開口問道。
“師叔好眼力！”
令狐衝笑嘻嘻的朝著陸誠豎起大拇指，“原本我是二流境界，不過後來回華山之後，在思過崖刻苦修煉一番，終於突破到一流境界。”
“不止吧！”
陸誠低聲道：“看你眼中蘊含鋒芒，除了內力精進之外，劍法也有長進吧！”
“嘿嘿，師叔果然是師叔！”令狐衝陪笑，“我這不是去了思過崖苦修嗎？劍法比之前略有精進，也是正常的。”
令狐衝這樣說，陸誠便這樣一聽。
武功分為內功和招式兩種。
初始修煉，招式進步要遠遠超過內功，而到了一流境界之後，除非頓悟，不然招式進步會變得平緩，而內功則在循序漸進之下，慢慢的和招式齊平，甚至超過招式的進展。
令狐衝在修煉內功的情況下，還能分心把劍法更進一步，這種說法鬼都不信。
如果令狐衝要真有這麽好的天資，早就突破到一流境界，並且得到華山派的重點培養了，何至現在才突破到一流境界。
馬車繼續趕路，陸誠在那裏閉目養神，劉菁坐在那裏抱劍冥思，隻有令狐衝一個人無聊的在那裏四處打量。
‘這位是師叔，那這位難不成是師姑？’
‘雖然還趕不上靈珊師妹，不過也算是玲瓏有致的小美女了！’
‘話說師叔這有些悶啊，我這上了馬車，連問都不問我啊！我真的好無聊啊！’
‘要是這樣，我還不如在思過崖……，算了算了，思過崖哪有花花世界好，我還是在這裏待著吧！’
……
“籲……”
馬車再次停下，原本就閑的發慌的令狐衝立刻衝了出去。
“什麽人，知道這是誰的馬車嗎？小小年紀就敢攔路！”話說完，令狐衝這才看到馬車前麵站著的是一個身穿紅衣的‘美女’。
她的身姿美妙，極盡優雅，長身玉立，玉樹臨風，看起來同時兼具男人的英氣和女性的柔美，那原本豔俗的紅色穿在她身上，比那青樓的花魁，還要豔美三分。
“咳咳，女俠，這是江南神捕陸大人的馬車，你若是缺錢，我這裏還有一些。”說罷，令狐衝在身上摸索一番，最後拿出三個銅板。
“那個，我隻有這些了，女俠你不要嫌棄。”
“陸大人，我是林平之！”林平之沒有理會令狐衝，在他眼裏，這令狐衝和傻瓜一樣，而且是一個窮鬼傻瓜。
“是你？”馬車內的陸誠，再次睜開眼睛。
在馬車沒有停下之前，他都沒有感覺到林平之的氣息。這才兩個多月的時間，林平之能成長到這種地步，讓陸誠不禁心頭一寒。
‘這就是辟邪劍譜的威力啊！’
更重要的是，陸誠有些拿捏不準林平之的態度。
是敵人？
還是……
按說陸誠和林平之不是敵人，可誰也拿捏不住一個‘自宮’殘缺之人的想法。若是林平之覺得陸誠當初給他【辟邪劍譜】是害了他，那他完全有理由過來複仇。
“是我！”
林平之聽到陸誠還記得自己，頓時露出笑意，伴隨著他展顏一笑，令狐衝和馬夫兩個人同時被吸引，一臉的豬哥像。
“聽聞陸大人要做這江南神捕，平之擔心陸大人安危，特來幫助一二！”
“你也是來幫忙的！”
聽到有人搶活，令狐衝瞬間花癡狀態下驚醒，右手直接握住劍柄，警惕的看向林平之，“師叔身邊，不是什麽阿貓阿狗都能留下的，姑娘你還是哪裏來的回哪裏去吧！”
林平之瞥了令狐衝一眼，嫌棄道：“一流境界還沒有穩固，就敢和我這樣說話。看在你是陸大人師侄的份上，我不殺你。”
“不殺我，你是不是大蒜吃多了，好大的口氣啊！”令狐衝本是意氣風發，想要在陸誠身邊混個名頭出來。
他出聲拒絕林平之的加入，也是聽到陸誠話語裏的態度，知道陸誠和林平之並不熟悉，這才讓他離開。
一個敵我難辨，身份不明的人，怎麽能留在身邊呢！
林平之看了一下馬車，整個人仿佛被吹飛的蒲公英一般，輕飄飄的後退三丈。
“你出手吧！”
“不要說我不給你機會！”
“你剛才有句話說的不錯，不是什麽阿貓阿狗，都能留在陸大人身邊的。”
剛才令狐衝說他的話，如今被林平之用來懟令狐衝。
這令狐衝本就是意氣風發，哪裏受得了這種委屈，腳步一點，身形如鷹，眨眼便飛躍了大半距離，長劍出鞘，直直的朝著林平之刺去。
“有點意思！”
林平之如今已不是當初的林平之，令狐衝這一劍以攻代守，絲毫不給自己留有餘地。排除他是莽夫的結論，隻能說這劍法別出心裁，走了一條與眾不同的道路。
“不過太慢了！”
待令狐衝長劍來到林平之身前，不等令狐衝反應過來，便覺得眼前一花，林平之便失去了身影。
“有人曾經說過，天下武功，無堅不破，唯快不破！”
聲音飄然落下，出現的位置正是令狐衝的背後。
令狐衝邁步前衝，手腕卻轉了一圈，原本向前的劍身調轉一百八十度，朝著他的身後刺了過去。
‘叮！’
劍尖與劍尖碰撞，令狐衝眼中瞳孔一縮，看著身姿飄曳，如謫仙一般的林平之，他心頭大為震撼。
兩人僅是交手一招，他便發覺實力差距，簡直是大到了無法追趕的地步。
他看都看不到林平之的動作，又有什麽辦法取勝？
‘難不成我令狐衝就這麽差勁嗎？’
恍惚間，令狐衝再次回到了思過崖，見到了那個前輩。
“獨孤九劍，有進無退！攻敵必守、攻敵必救。”
“前輩，若是敵人實力太強，我沒有勝利的機會，那該怎麽辦？”
“那就不給自己留機會，既然前方有死無生，那你就用劍殺出一條路來！你的劍，要讓敵人害怕，而不是你害怕敵人的劍。到那種地步，你劍鋒所指，當所向睥睨！”
心動，劍變。
鋒銳的劍芒出現，令狐衝的身法比剛才快了一倍不止。
他快，林平之比他更快。
辟邪劍法本就是以速度見長，更不要說林平之的修為還要在他之上。
‘叮叮咣咣……’
兩人的長劍以肉眼難辨的速度進行碰撞，令狐衝就像是拚命三郎，而林平之就像是魑魅，任他劍光再盛，也無法刺破林平之的衣衫。
當然，在這樣的攻擊強度之下，林平之想要殺死令狐衝，也沒有那麽容易。
“停手吧！”
馬車內傳來陸誠的聲音。
‘哢！’
兩人的交鋒瞬間停止，令狐衝的眼神由空洞轉為迷茫，看著呼吸不亂的林平之，令狐衝心中很不淡定。他本以為自己學了獨孤九劍，先天境界之下，應該也算是一個人物了吧，可現在，隨便出來一個女人就能打敗他。
這樣的江湖，當真可怕。
“真是呆子！”
林平之收起長劍，下一秒他出現在車架上，掀開車簾走了進去。
“車廂裏位置不多了，你這呆子就在外邊趕車吧！”
“喂喂，過分了啊！”
見自己的位置被搶，令狐衝瞬間清醒，也顧不得領會二人交手的餘韻，立刻使用輕功落在車架上。“師叔，外邊風大，讓我進去吧！”
現在的令狐衝，很想和這位美麗的‘仙子’接觸一下，順便和仙子探討一下劍法，如果能順便解決私人問題，那就更最好了。
還沒有等陸誠說明，林平之直接威脅道“如果你敢進來，那我就殺了你！車廂裏都是姐妹，你這糙漢子進來是做什麽！”
令狐衝嘟囔道：“可是陸師叔也在車廂裏，他……”
話還沒有說完，令狐衝就被忽然出現在麵前的劍尖，嚇得閉上了嘴巴。
‘師叔難道就不是男人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