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九章 月夜來客
時至三更，月上柳梢。
‘吱嘎！’
開門的聲音在寂靜的夜晚顯得格外刺耳。
“是誰？”
展紅綾的聲音在隔壁房間響起，緊接著便是窸窸窣窣的穿衣聲。
“咳咳，是我！”陸誠低聲回道。
穿衣聲戛然而止，隨後便傳來慕容仙的聲音，“陸誠，你怎麽不睡？”
“難不成是要溜出門喝花酒？”展紅綾調侃道。
陸誠無視了展紅綾的調侃，“有些睡不著，你們先睡吧，我在院子裏坐坐！”
為了避免打攪二女的睡眠，陸誠小心關上門，朝著前院走了過去。
……
“哎，這混蛋三更天還不睡覺，難不成是想夜襲仙兒你，然後因為我在這裏，他不好意思過來了？”展紅綾嘴裏這樣調侃，手卻麻利的從旁邊把衣服拿過來。
“去吧，你這小情郎心情不好，正需要你這大美人過去安慰一下。記得親親抱抱可以，千萬不能跨出最後一步啊！”
慕容仙剛想說什麽，聽到展紅綾這話直接羞紅了臉，隻好接過衣服默默穿了起來。
很快，慕容仙穿好衣服，起身下床。
“紅綾姐，你先睡吧！”
“嘿嘿！”展紅綾露出壞笑，“如果你這樣說，那我就把房門栓上了，也算是成全你們兩個。”
慕容仙沒好氣的瞪了展紅綾一眼，隨後悄然離去。
……
夜、月光、美人。
月光照耀在慕容仙的身上，就像是為她披上了一層銀白色的紗衣，看起來像是月宮中的仙子，降臨凡塵來到了陸誠的身邊。
“你有什麽心事，可以說於我聽。”慕容仙說完，隨後坐在了陸誠身邊。
兩個人並肩坐在柵欄上，絲絲幽香止不住的進入鼻子，讓陸誠不由心神一震。
“也不是什麽大事，就是知道進入先天境界太難，心裏有些迷茫。”
“先天境界嗎！”
慕容仙輕聲念叨，隨後若有所思好像在回想什麽。
過了一會兒，便聽她說道：“當初我從秋荻姐那裏知道先天境界的困難後，也曾經有過這樣的擔憂，不過後來我便把這個事情放下了。”
陸誠來興趣了。
這可是了解慕容仙的機會，他要好好把握才是。
“可以具體說說嗎？”
“當然可以了！”慕容仙沒有拒絕，“在那段時間，我特別氣餒，不想修煉，甚至不想動，隻想找個僻靜的地方好好待著，什麽也不願意想。”
“直到後來我才發現自己這樣做，完全是杞人憂天！”
“天下高手眾多，除掉男人之外，比我實力高的女人也是比比皆是。如我的表姐慕容秋荻，如天下第一女捕頭展紅綾，如華山派高亞男，如峨眉的厲真真等等。和這些人相比，我的武功和三腳貓差不多。”
“連她們都不曾放棄，我為何要放棄。我出身江南慕容氏，加入江湖門派不太好辦，最後我隻好加入六扇門，成為了一名捕頭。”
陸誠挑眉，開口打趣道：“原來紅綾姐在你心裏是備選啊，要是讓她知道，該多傷心啊！”
慕容仙聞言，也不多說，隻是轉過頭，兩隻如墨玉一般的眼珠直勾勾的看著他。
“我錯了。”陸誠認錯。
“你沒有說錯！”慕容仙開口道，“當時紅綾姐在我心裏就是備選！”
唔！
陸誠感覺自己心口中了一箭。
他從來沒有見過像慕容仙這樣善解人意的女人。
“仙兒！”陸誠感覺自己有些控製不住內心的激動，他想把自己的心思講給慕容仙聽。不管她答應與否，陸誠想要把自己的心意告訴她。
至少讓她知道，有這麽一個人，在喜歡著她。
慕容仙咻然而起，警惕的看著屋頂，“什麽人？”
“好警惕的小丫頭！”
略顯蒼老的聲音響起，接著陸誠眼一花，一個滿頭銀發，麵容奇古，身形有些佝僂的老者出現在陸誠麵前。
“前輩是？”
陸誠警惕的看著老者。
“聽捕神說你小子不錯，所以老夫才過來看看你，如今一見，著實有些後悔了！”老者打量陸誠一番，開口就是貶低的話。
“無禮！”
慕容仙側身一步擋在了陸誠身前，不忿的看著老者，“你是前輩，我們尊敬你，可你夜晚不告而來，當麵大放厥詞，太過無禮了！”
“慕容家的小丫頭！”老者看了慕容仙一眼，輕笑道：“便是你父親也不敢這樣對我說話，你的膽子確實不小。”
慕容仙回道：“家父尊敬前輩，那是因為他尊老，小女子這樣對前輩說話，是因為前輩在我心中需要這樣說話。”
“好一個牙尖嘴利的小丫頭！”老者笑著看著陸誠，“難道你就想這麽躲在一個小姑娘身後，被她一直保護著嗎？”
陸誠伸手牽住慕容仙的手，把她向後拉了一步，與自己並肩而立。
“若是前輩想要殺我們兩個，想必是輕而易舉。如今是三更天，前輩在這個時間過來，肯定不會是閑逛的吧！”
慕容仙感覺自己的手被陸誠抓住，下意識的想要抽回，可想到麵前這個來曆莫名的老頭，她克製住自己的本能，全部心思都用來防備老者的突然襲擊。
“看你這麽有自信，想來是知道我的身份了吧！”老者注意到陸誠的臉色變化，原本略帶嫌棄的眼神，也浮現出一抹讚賞。
陸誠頷首，“剛才的提點已經很明顯了。在朝廷之中與捕神關係親密，且不用避諱的前輩，也隻有郭巨俠一人。隻是晚輩不知道，前輩想要見我，直接讓人通傳一聲便可，為何會半夜過來呢？”
郭巨俠反問道：“老夫為何會半夜過來，你是真的不知，還是裝作不知？”
陸誠道：“真的不知，還請前輩明示。當然，也有可能是前輩隨性而為，晚輩不該多問。”
隨性而為？
這個話別說是郭巨俠不信，就是慕容仙也不會相信。
京城有宵禁，除非在某些節日才會通宵開放，其他時間都會執行宵禁，夜晚出來亂竄若是被人抓到，肯定是要到刑部大牢走一圈的。
郭巨俠作為六扇門總顧問，對於朝廷的法令一直是用命來維護，如今他自己破戒，肯定是有話相對陸誠說。
“好一個聰明的小子，除了心性差點，其他方麵與我那些徒兒比，也算是不差了。”感歎一句後，郭巨俠朝著慕容仙揮揮手，“小姑娘，你先回去休息吧！我有些話要和你這個情郎說！”
情郎！
聽到這兩個字，慕容仙麵色緋紅。
人的名，樹的影。
郭巨俠一直維護公正，在所有江湖人的心中，郭巨俠就是正義的化身，他從來不會冤枉一個好人，也從來不會放過一個壞人。他是用自己數十年如一日的堅持，贏得了所有江湖人的敬重。
那些作奸犯科的人會討厭他，卻絕對不會詆毀他。
他就是這樣一個堂堂正正、義薄雲天的好漢。
“仙兒，你若是睡不著，可以回房間裏等我，有什麽話等我回房間再說！”陸誠悄悄的捏了捏慕容仙的纖纖玉手，那柔滑的感覺，讓陸誠愛不釋手。
‘嘶……’
陸誠倒吸一口涼氣，下意識的鬆開了慕容仙的手看著她飄然遠去的背影，這才拿起被捏軟肉的胳膊輕輕揉搓起來。
“這個姑娘我也見過，一直都是冷麵示人，沒有想到居然會被你小子拿下。若是她父親見到你這樣，定會好好教訓你一番。”郭巨俠人老眼神卻不老，陸誠和慕容仙‘親切’的互動，他看的一清二楚。
陸誠笑著打了個哈哈。
“天色如此晚了，前輩有什麽話直接對晚輩明言吧！”
郭巨俠道：“這裏隻有你我兩個人，你且說說我為什麽不讓人傳喚你？”
陸誠道：“前輩何必明知故問呢？”
郭巨俠搖搖頭，“明知故問這個詞用的不對，現在是我在考驗你，你回答的好壞，決定了我接下來的態度。”
陸誠無奈。
這郭巨俠到此時還在考驗他，真是煩人啊。
還不如直接走走過場，給他多留點時間回去和慕容仙說話呢！
“前輩不想讓我親自登門，是不想讓人把我和前輩牽扯到一起。換句話說就是，前輩在京城有忌憚的人，不想讓那個人把主意打在我身上，是這樣嗎？”
“不錯的回答，這個問題算你過關了！”
聽到陸誠的回答，郭巨俠放心了。陸誠是六扇門接下來要培養的人才，他為何要確認陸誠的答案，就是想看看陸誠是不是真的明白。有多少人講究‘意會言傳’，最後雙方不能完整的體會對方的意思，以至於南轅北轍，事情不能完美的處理。
想了想，郭巨俠又叮囑道：“剛才這個話，你自己心裏明白就行，不要對別人說！”
陸誠點頭，“前輩放心，這件事不會有第四個人知道的。”
郭巨俠：“捕神今日來府裏拜訪我，向我說起了你的事情。半個月的時間調查清楚福威鏢局滅門案，之後又用最快的速度調查清楚繡花大盜一案，以破案的本事來說，便是老夫當年也趕不上你。”
陸誠謙虛回道：“我破這兩個案子，也有一部分運氣因素。”
穿越靠運氣，知曉這個劇情的發展靠運氣，在和敵人交手的時候，能夠保住自己的命，也有一部分運氣的因素。
“有運氣的人，才能走的更遠。相比較我那幾個徒兒，你小子有這麽好的運氣，以後肯定能活很長時間！”郭巨俠感慨道。
對於他這種上了年紀的人來說，沒有什麽事比看著徒弟和女兒在身邊更好的了。
“聽捕神說你最後殺死金九齡，用的是李探花的‘小李飛刀’？”
陸誠點頭，“不錯，是小李飛刀。”
郭巨俠麵帶疑惑，“為何不用‘驚濤掌’，是你認為我的驚濤掌不如小李飛刀嗎？”
陸誠搖頭，“不是這個原因，是我自己對驚濤掌領會的不夠，不足以用驚濤掌麵對金九齡的劍法。”
郭巨俠繼續問道：“據我所知，你學習小李飛刀的時間，還在驚濤掌之後，再者你的基礎就是掌法，為什麽你對驚濤掌的領悟，還比不上小李飛刀？”
這個……
陸誠沉默。
“看劍！”
郭巨俠提醒一聲，隨後長劍直刺，在月光的映襯下，劍光仿若銀河咋現，直直的朝著陸誠胸口襲來。
下意識的，陸誠腳步一點，整個人翻身後退。
可郭巨俠手中的長劍如出水蛟龍，伴隨著陸誠後退，那長劍帶著噬人奪魄的氣勢，朝著陸誠罩下。
陸誠還想後退，卻發現那長劍在自己身前三尺處停下，當他抬頭，看到了郭巨俠那不滿的眼神。
“你的表現，太讓我失望了。”
陸誠有些迷糊，他自認為剛才的表現還算可以，無論是反應，還是臨時應變能力，都在他正常的水平範圍內。
“還請前輩指點！”
話雖然是請教的意思，可陸誠心裏不服，說出來多少帶著一些衝勁。
郭巨俠嗬斥道：“你若是我的徒弟，我早就把他趕出去了！”
“麵對敵人的長劍，你第一反應居然是後退，看到這裏，我明白你為什麽會不敢用驚濤掌對戰金九齡了！”
“前輩！”陸誠也是不服氣，“你用的是劍，而我用的是掌，難不成我們兩個交戰，要用我這一雙肉掌，來硬抗前輩你的長劍嗎？”
就算郭巨俠手裏拿的不是神兵利器，僅僅是普通鐵匠用最普通鐵礦打出來的鐵劍，陸誠也不敢用自己的手去硬接。
畢竟刀劍無眼，把手劃傷了問題不大，可要是真的把手剁了，那他不就成了獨臂楊大俠了。
“為什麽不能用手接長劍！”
郭巨俠有些恨鐵不成鋼的看著陸誠，“就像是剛才你不敢和我的劍對抗，結果我積累氣勢，不過三招，便已經把劍勢匯聚成蛟龍，在那種情況下，你覺得自己還有勝利的機會嗎？”
陸誠沉默。
回想起剛才郭巨俠的出手，他發現自己果然是越到後麵越難，原本郭巨俠隻是略占優勢，可隨著陸誠後退，郭巨俠的威勢更強，最後直接把陸誠逼得躲無可躲，避無可避。
“道理我是知道，可前輩，我這是一雙肉掌，就這麽直接和敵人的刀劍硬碰硬，過不去心裏這一關啊！”
知道與做到，是有很大差距的。
就像是郭巨俠說用手正麵和持有刀劍的人對抗，這樣會影響勝利的道理大家都知道，可這個世界上真正能做到的人，又有多少呢？
郭巨俠：“發現問題，明白問題，解決問題！”
“我發現了你的問題，你明白了自己的問題，接下來，我會幫你解決這個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