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再見東方
悄無聲息的離開衡陽，陸誠直接朝著衡山的方向狂奔。
這次返回，因為沒有敵人，陸誠趕路的速度比來的時候快了一半。一顆顆大樹不斷的倒退，陸誠就像是暗夜中的鬼魅，若隱若現。
“速度不錯哦！”
有些熟悉的聲音在耳邊響起，緊接著一道身影出現在陸誠身邊。
“董方白？”
陸誠認出了這個人，心裏略帶防備，停下了腳步。“這麽晚了，董兄不休息，怎麽在樹林裏等著我？”
“我的真名並不是董方白，而是東方白，別人都稱呼我為東方不敗！”東方白介紹一下自己，隨後一甩手，一個酒壺朝著陸誠飛了過來。
“至於我為什麽會出現在這裏，也不是專門等你，隻是因為今天心情不好，想要找個安靜的地方喝酒，倒是沒有想到會在這裏遇到陸兄！”
喝酒？
僅僅是這個理由？
陸誠心裏不敢相信，可他也想不到這位東方教主有什麽需要算計自己的。
“你可是日月神教的教主，整個日月神教以你為尊，你這還有什麽煩心事啊！”陸誠感歎一句，隨後拿著酒壺，小小的喝了一口。
“哎！”
東方白歎息一聲，“家家有本難念的經，你當捕頭有捕頭的難處，我當這教主，有教主的難處。若是你不信，不如過來幫我代管日月神教，試一下如何？”
代管日月神教？
那我不就成了楊蓮亭了嗎！
陸誠連忙擺手拒絕，“東方兄說笑了，我連一個捕頭都做不好，更別說當這個教主了。日月神教人才濟濟，肯定有很多人願意為你分憂的。”
東方不敗搖頭笑笑，不見他有什麽動作，整個人直接朝著樹上飄了過去，隨後找了一根看起來明顯很細的樹枝躺下。
那樹枝不過幼童胳膊粗細，很明顯承擔不住東方不敗這個體型。可是在東方不敗躺上去後，那樹枝隻是上下晃動，卻沒有折斷的意思。
“知我者謂我心憂，不知我者謂我何求！”
“今天曲洋和劉正風讓我大開眼界，讓我知道了這個世界上，原來還有人會這樣傻，居然會為了一份知音的情誼，連死亡都不怕，連家人都不要了。”
“陸兄，你羨慕這樣的感情嗎？”
陸誠看著東方不敗，此時的他完全不像是一教之主，感覺像是一個迷茫的，想要尋找友情的普通人。隻是想到他的身份，陸誠絲毫不能把他當成普通人來看。
“人生在世，總有一些事情需要承擔。劉正風和曲洋為了知音之情，而放棄了家人，那就是對家人的背叛。兩人身份不同，而又互相結交，沒有考慮現實的殘酷，這才是導致悲劇收場的主要原因。這樣的感情，雖然令人讚歎，卻很難讓我認同。”
“是這樣嗎！”東方不敗從樹枝上側身，看著站在地麵的陸誠，“那你這樣說，是不是也沒有把我當朋友？”
蕭瑟的聲音之中，有一股淡淡的冷意。
陸誠知道這是東方不敗的殺意在作祟，一旦他回答不好，很有可能會麵對東方不敗的攻擊。他可是日月神教的教主，他約束日月神教多年，不再江湖上惹是生非，可不要把他當做一個好人。如果他是一個好人，那他就不掌權日月神教這麽多年。
慈不掌兵，義不掌財，不外如是。
“朋友是相互的，請問東方教主有把陸某當朋友嗎？”
這麽硬氣的回答，倒是讓東方不敗一楞，略帶錯愕道：“我以為你會繼續順從我的話題，說自己是我的朋友呢！為什麽不繼續順著我說呢？如果你繼續順著我，也許我會給你一些好處也說不定。”
陸誠道：“如果我那樣做，那和日月神教的教眾，有什麽不同。如果東方你想聽這樣的話，那直接在黑木崖待著就好了，完全不用到江湖上來的。”
‘呼！’
一陣清風拂過，陸誠感覺肩膀一沉，那東方不敗的手搭在他的肩膀上，“這次你的膽子你前天大了不少，是以為我不會殺你嗎？”
“教主想殺我，請盡快動手吧！”陸誠平靜道。
東方不敗驚奇道：“你不怕死？”
陸誠：“怕，很怕。”
東方不敗：“既然你害怕，那為何還要這樣說，向我求饒不好嗎？”
陸誠抬頭看了看天空，夜色很濃，“我第一次殺人是在李園，死在我手下的人有靈蛇真人的兩個弟子，也有龍嘯雲這樣的一流好手。第二次就是在這裏，嵩山派的丁勉、陸柏還有一眾嵩山弟子。對了，前天木高峰死在我的手下。”
東方不敗眨眨眼，手離開陸誠的肩膀，“你這是在用實際行動向我求饒嗎？既然你與嵩山派為敵，那就是我的朋友了。”
陸誠拿起酒壺喝了一口，這才繼續說道：“我並不是像你求饒，我的意思是說，自我進入江湖起，死在我手裏的人有這麽多，就算是哪一天我被別人殺死，那也是我該有的下場。”
東方不敗道：“那你這是在等死了？如果是這樣，我也可以大發慈悲，幫你一下。”
陸誠搖頭，“我也許該死，但是絕對不能等死。不管是誰想殺我，我都會反抗。”
東方不敗道：“陸兄，你真是一個有趣的人。我在你的身上感覺到了危險，你是不是想對我出手？”
陸誠搖搖頭又點點頭，“若是東方教主想殺我，陸某不想等死，隻能奮力一擊！哪怕我不是東方教主的對手。”
“今天真不是一個喝酒的好日子啊！”東方不敗伸手把陸誠手裏的酒壺奪走，“你回去吧！原本還想留你陪我喝喝酒，消磨一下時間，如今看來，你這人不是一個好的酒友，這酒給你喝浪費。咦，你身上背的這兩個壇子，應該是骨灰吧？”
陸誠點頭：“沒錯，是劉正風夫人和兒子的骨灰。”
東方不敗伸手一指，“劉正風的屍體被曲非煙埋在那邊，你要不要把他也帶走？”
陸誠搖頭，“不用了，劉正風既然選擇曲洋作為知音，想必對他來說，死後和曲洋合葬，是不錯的選擇。再說劉菁應該不喜歡我把劉正風的骨灰帶回去。”
“也對，從某些意義上來講，這劉家家破人亡，都是劉正風與曲洋結交導致的。作為女兒，她有理由討厭這樣的父親。既然沒什麽事情，我也該找個地方好好喝酒了！”
東方不敗話說完，整個人就像是一陣風，消失在陸誠的身邊。哪怕陸誠盡力提升自己的感知，依然沒有發覺這東方不敗是朝著哪個方向離開的。
‘算了，不想這麽多了，還是去衡山見小仙女吧！現在唯有小仙女才能化解我內心的不安了！’
……
山穀之中，一座破敗的木屋。
曲非煙雙臂抱膝，蜷縮著坐在那裏，在她的麵前有一團篝火，照亮黑暗的同時，為她帶來了些許的溫暖。
“接下來，你準備去哪裏？”
聲音伴著清風而來，吹動了篝火，一個人影出現在曲非煙的對麵。
“教主大人！”曲非煙看到東方不敗出現，空洞的眼神浮現了一抹波動，她好像看到了一團光，一團照亮了她人生前路的光。
“非煙，你不是日月神教的人，不用稱呼我為‘教主大人’，再者說，我是有能力救下曲洋的。而我最後選擇了視而不見，直到他被人打傷才把他帶走。可以說是我變相的導致了他的死亡，你不恨我嗎？”東方不敗看著曲非煙，他的眼神多了一些東西，是憐惜，是疼愛，還是其他。
曲非煙忽然起身，朝著東方不敗俯身叩首，“教主大人說我不是日月神教的人，那我現在加入日月神教，懇求教主大人收留。”
“起來吧！”東方不敗輕輕揮揮袖，一股內力把曲非煙扶起。
“我想知道，非煙你為什麽想加入日月神教？是想學習高深的武學，還是想找個靠山？”
曲非煙還想跪下，結果被東方不敗一個眼神嚇住，隻能小心翼翼的坐在那裏。
“教主大人，我之前一直和爺爺生活在一起，爺爺就是我的全部。如今爺爺死了，我也找不到生活下去的理由，如果教主不嫌棄，我想留在教主身邊伺候您，當個普通的侍女就行，我一定會好好幹活的。”
這一個理由，讓東方驚愕。
他本以為曲非煙是為了學習武功，順便找個靠山。畢竟他爺爺曲洋是日月神教的長老，如果她有這樣的訴求，東方不敗肯定會答應的。
可這個當侍女的請求，他是真的不懂。
“侍女的話，我在黑木崖有一些，她們也接觸不到武功。非煙你的身份不一樣，跟在我身邊也有不便。對了，你和劉正風的女兒關係怎麽樣？”
曲非煙麵帶憂色：“我和菁兒姐姐關係不錯，如今她想來也被嵩山派殺害了吧。”
東方不敗道：“這你就想錯了，劉正風臨死之前把女兒托付給六扇門的陸誠，她沒有死。非煙你去黑木崖不太合適，不如我傳授你一些武學，你去找她吧！日月神教不適合你，我也希望非煙你未來能有個幸福的生活。這樣……也算是我給曲洋的補償了。”
僅僅是補償嗎？
而且是對爺爺的補償！
曲非煙看著東方不敗，在這一刻，她的眼神不在忐忑，不在回避，不在害怕。
“教主大人，如果這些是補償的話，那就不用了。我其實一個人也能生活的，這個天下很大，既然教主大人不想帶著我，那就不要管我了！”
“哎！我不是這個意思！”東方不敗看著曲非煙，“告訴你一個事情，我在黑木崖待的時間應該不會太長了。”
“啊？”曲非煙很是驚訝的看著東方不敗，“難道說日月神教要搬地方嗎？什麽時候搬？搬到哪裏去啊？這麽大的事情，我怎麽沒有聽說過？”
“不是日月神教要搬，是我這個教主當不了太長時間了。”東方不敗被曲非煙的話逗笑了，“日月神教自創建起，就一直在黑木崖，怎麽可能會換總壇。”
曲非煙疑惑道：“教主大人，您是想退位嗎？可是您這教主做的好好的，為什麽要走？”
東方不敗道：“非煙你覺得我當教主好，那自然有人覺得我當教主不好。我又不是金銀珠寶，是個人都喜歡。其實我覺得離開黑木崖沒有什麽不好。那黑木崖就像是一個囚籠，我就像是一個鳥兒，隻能被關在那裏。如今有人想接替我的位置，那我趁機離開，也是最好的選擇。”
“可是！”曲非煙很不解的看著東方不敗，“自我記事起，您就是教主，如今您要是不當教主，那去哪裏？而且您不當教主了，誰來照顧您的起居？”說到這，曲非煙停頓一下，再次提議道：“不如您就收下我吧！我願意當您的侍女，照顧您的衣食住行。”
如果麵前的是其他人，東方不敗絕對不會浪費太多的時間。可曲非煙不一樣，東方不敗願意給她一個機會。“既然你這樣堅持，那我給你一個機會，等我這教主的位置被奪走後，如果你還願意留在我身邊，那我就收下你。”
聽到東方不敗願意給自己機會，曲非煙舉手發誓，“教主大人放心，我曲非煙說到做到，絕對不會讓您失望的。”
真是一個年輕的小丫頭啊。
東方不敗知道年輕人心性不穩，變化很快。他接下來還有一段時間才會從教主的位置上下來，在這之前，曲非煙很有可能會改變主意。
“教主大人，冒昧的問一句，您既然知道有人要奪走您的教主位置，為什麽不提前下手，鏟除後患呢？”對於這一點，曲非煙很好奇。
如果換做是她，知道將來有人要搶奪自己的東西，那肯定要防患於未然，先下手為強的。
“一個是因為這個人的身份，我不想傷害她。另外一個就是，這個教主的位置，我待得也有些煩了。我當了十二年的教主，一直都在黑木崖待著，也因為身份的問題，無法看看這大好的河山。固然得到了巨大的權勢，可從某些方麵講，是日月神教把我綁在這裏。”
“最後，是你爺爺曲洋的‘笑傲江湖’曲，讓我下定了這個決心。他讓我知道，這個江湖不僅僅有黑木崖，還有五嶽劍派，還有少林武當還有點蒼峨眉，還有很多很多的名山大川，江河湖泊沒有看過。”
是爺爺嗎？
曲非煙沉默片刻，問道：“那是誰在謀劃您的教主之位，這個可以告訴我嗎？”
東方不敗道：“是聖姑。”
原來是她？
聖姑任盈盈，前任教主任我行之女。
東方不敗成為教主後，一直沒有虧待過她。曲非煙想象過十大長老，連童百熊都想過，就是沒有想過，這個人居然會是聖姑任盈盈。
她還想說些什麽，可看到東方不敗在那裏蕭索的喝著酒，一時間陷入了沉默。
過了良久，東方不敗道：“非煙，你先睡吧！明天早晨，我傳授你一門武學。”
曲非煙點點頭，抓過一個被子蓋在身上，躺在篝火旁，看著自斟自飲的東方不敗，她慢慢的睡著了。
‘教主大人，我一定會學好武功，不會讓任何人傷害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