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慕容秋荻
劉府。
“華山派嶽不群長老到！”
嶽不群衝著門口的弟子點點頭，大步走進院子裏，跟在他身後的是列成兩隊的華山弟子。
“陸叔叔，請吧！”嶽靈珊笑眯眯的說道。
陸誠正站在門口觀察劉府的大門，準備等華山派所有的弟子進去後，立刻轉身就溜。可他萬萬沒有想到，嶽不群居然會派嶽靈珊守著他。
可惡啊！
“靈珊侄女，我感覺進去不太合適，你看這都是江湖人，我這個官府的人要是進去了，可就……”
“陸叔叔！”嶽靈珊笑的像個小狐狸，“您不會怕了吧！”
怕？
我陸誠會怕？
可笑！
“話說仙兒什麽時候出去的？你有沒有看到？”陸誠轉移話題。
嶽靈珊想了想，“好像一大早就出去了，陸叔叔，仙兒姐姐可是你的同伴，你連她什麽時候離開的都不知道，不會是仙兒姐姐自己先行離開了吧！”
“怎麽可能！”陸誠否認，昨天還是慕容仙提議留在衡陽的，如果她要離開，何必多此一舉。
至於出問題，那就更不可能了。
慕容仙本身就是一流境界，有點風吹草動肯定會警覺的。再加上旁邊還有嶽不群這個一流頂尖在，想要抓走她，除非宗師出手。
“好了，父親讓我專門看著你，就是防止你偷偷溜掉，陸叔叔，你可不要讓侄女我難做啊！”嶽靈珊小聲嘀咕一句，隨後推了陸誠一把。
陸誠無奈前進，“靈珊侄女，你這樣可是不乖哦！”
嶽靈珊：“嘻嘻，難不成陸叔叔你還要打我不成。”
……
劉府正門對麵的酒樓，二樓雅間。
“仙兒，這就是你看中的男人？”說話的是一個樣貌極美，看起來比慕容仙要成熟些許，氣勢溫婉的女人。
慕容仙輕輕頷首，眼睛一眨不眨的看著陸誠，直到他進入劉府，這才收回視線。
“秋荻姐，你怎麽來衡陽了？”
慕容秋荻伸手撫了撫自己的長發，看著表情沒有多大變化的慕容仙，忽然笑了。她本人已經是極美，此時一笑，好像百花綻放，整個房間都彌漫著誘人的香氣。
“仙兒，你可是擔心我像他出手？”
“仙兒，我又沒有告訴過你，也許旁人看不出你的表情變化，可是我，卻能看的一清二楚。原本我以為像仙兒你這樣的寒冰美人，是不會有男人喜歡的。就像是那秀玉穀、移花宮的邀月，她當年可是那麽的喜歡江楓，結果江楓居然喜歡上了她的仆人。”
“在六扇門女捕頭中，你的上司展紅綾與姬瑤花，樣貌都不比你差，展紅綾身為天下第一女捕頭，更具有氣勢，這姬瑤花是個尤物，連我這樣的女人見到她都覺得她美，這陸誠居然會喜歡上你，當真匪夷所思！”
慕容仙神色淡然，即便是被慕容秋荻評價不如展紅綾和姬瑤花也沒有動容，她好像真的不在乎。
迎著慕容秋荻那略帶審視的目光，慕容仙道：“他與別人不一樣，秋荻姐，你不要傷害他！”
“我現在可不會傷害他！”慕容秋荻眼神玩味的打量慕容仙，“作為你的姐姐，我當然希望你能幸福一輩子。隻是這個世界上男人大都是沒良心的混蛋，越是有實力的男人，便越混蛋。”
說到這裏，慕容秋荻停頓良久，靜靜的看著慕容仙，她一直在等。
等慕容仙說話。
隻是她沒有等到，慕容仙神色自若的坐在那裏，她好像對慕容秋荻的話一點都不感興趣。最後反倒是慕容秋荻主動開口問道。
“仙兒，你為何不勸我！”
慕容仙道：“我為何要勸！”
慕容秋荻神情一滯，“咱們慕容家的人聽說我的事情，都在勸我。他們勸我放棄，勸我安心嫁人，勸我去翠雲峰主動找那個人，勸我安安心心的成為一個弱女子，成為男人的附庸。”
慕容仙再道：“秋荻姐，這些人的話你聽了嗎？”
聽了嗎？
你聽了嗎？
要我聽，我憑什麽聽！
慕容秋荻仔仔細細的看著慕容仙，看著她那清冷的臉龐，一寸寸的仔細觀看，就好像她的臉上刻畫著什麽無比重要的東西似的。
“仙兒，你和慕容家這些人，不，你和這天下九成九的人都不一樣，也不枉我費盡心思，讓你暫時脫離慕容家的挾製，擁有了自己的生活。”
“姐姐我為你付出了這麽多，仙兒你就不想著感謝感謝我嗎？”
慕容仙抬眼看著慕容秋荻，那清冷若冰的眼眸，此時仿佛一麵鏡子，看的慕容秋荻驀然心底一涼。
‘仙兒這雙眼，當真是不凡啊！她之前在慕容家可不是這也，難道六扇門能夠給人帶來這麽大的改變嗎？’
慕容仙道：“秋荻姐，你幫我獲得自由，按說我該感謝你的。”
慕容秋荻壓下心底的疑惑，道：“聽你這話的意思，現在你不感謝我了？”
慕容仙端起茶杯，小小的抿了一口，“秋荻姐費盡心思讓我脫離慕容家的掌控，也不過是想拿我做棋子，既然是這樣，那我為何要感謝秋荻姐呢？”
聽到這話，慕容秋荻嘴角浮現一抹笑意，“棋子，仙兒你繼續說。”
慕容仙道：“秋荻姐是拿我來試驗，想要看看我脫離了慕容家，是不是能獲得真正的感情，是不是能找真心相待的另一半，是不是能過得幸福！”
慕容秋荻臉上的笑容擴大，看起來分外開心。
“你說的很對，我盡管恨急了那個混蛋，可他畢竟是我的第一個男人，我喜歡他。為了他，我當初在訂婚之時，跟著他離開，讓慕容家成為了江湖的笑柄。更可笑的是，我本以為那就是我的幸福，結果他不過是玩了我半個月，便又把我扔下了。現在想想，我在他的眼裏就好像一個發泄欲望的工具，想要了，就拿過來用，不想要了，就順手丟開。”
“在這些年裏，我也經常問自己：‘慕容秋荻，他都這樣對你了，你還忘不掉他，你賤不賤啊！’，後來，我想明白了，我愛的人，並不是真正的謝曉峰，我隻是不甘心，不甘心這樣被男人拋棄。”
“我慕容秋荻從小就是江南七星塘的掌上明珠，我想要的東西，全部都能得到。如果沒有謝曉峰，我能嫁給茅大先生，像其他姐姐一樣過著幸福的生活。可謝曉峰喚醒了我，他用實際行動來告訴我，女人如果不變強，那就隻能是男人的附庸，就是他們發泄欲望的工具，揮之則來，呼之則去。”
話說了這麽多，慕容秋荻都感覺自己口渴了。
可她麵前的慕容仙，依舊是那副不為所動的樣子。一雙清冷的眼眸，好似天上的明月，靜靜的看著地上的一切。
慕容仙真就像是仙子一樣，清冷、高貴，靜看世間悲歡離合，自身卻飄然物外，毫不動搖。
忽然，慕容秋荻動了。
她抬起右手，輕輕撫摸著慕容仙的臉龐，“仙兒，你要不是我妹妹，我定會把你扔進青樓，讓你……”
‘啪！’
慕容秋荻的手被打開。
“你敢打我！”慕容秋荻震驚的看著慕容仙，她從沒有想到，有一天慕容仙居然會打自己。
慕容仙看著慕容秋荻，道：“秋荻姐，我現在做的事情，都是你一直以來想做而做不到的。換句話說，我就是你理想中的自己，難道，你也想把自己扔進青樓嗎？”
慕容秋荻抬手。
‘啪！’
一個巴掌狠狠落下，那光滑白淨的臉上立刻出現了鮮紅的手掌印。
“仙兒你說的對，現在你就是我，我會靜靜的看著你和陸誠，我會幫你攔住家裏的那些壓力，同樣，你一定要幸福。”
“我的心裏對感情還殘留著一點念想，如果你失敗了，那就證明這個世界上沒有真正的感情，所有的男人都是混蛋。”
“在那一天，我第一個殺得就是陸誠！”
慕容仙看著慕容秋荻，看著她臉上那鮮豔的巴掌印，歎息一聲，隨後從袖子裏拿出一個瓷瓶遞過去，“這是六扇門秘製的化瘀膏。”
慕容秋荻手伸到一半忽然停下，隨後眨眨眼，成熟的風韻中帶著些許俏皮，“我的手不舒服，你過來幫我！”
慕容仙無奈，看著吃定了自己的慕容秋荻，隻好坐到慕容秋荻身邊，用手輕輕沾了一些化瘀膏，在慕容秋荻的臉上輕輕塗抹。
慕容秋荻側眼看著近在咫尺的慕容仙，趁著她手換藥的功夫，道：“仙兒，你就不好奇，我為什麽要來衡陽嗎？”
“不好奇！”慕容仙回答的幹淨利索，反而讓慕容秋荻被噎了一下。
好在她也知道慕容仙的性格，在化瘀膏塗抹完成後，她順手拉住慕容仙，“坐在我的身邊，最近我有些心情不好，你就當可憐可憐我，不要離我這麽遠。”
慕容仙發現自己掙脫不掉，隻好安靜的坐在慕容秋荻身邊。慕容秋荻右手攬住慕容仙的腰，頭輕輕靠在她的肩膀上。
“我這次來衡陽，是聽說你在這裏，所以過來看看你。至於我主要的目的，是燕十三！”
慕容仙：“是那個奪命劍客燕十三？”
慕容秋荻：“就是那個奪命劍客！”
……
劉府正廳。
劉正風坐主位，嶽不群坐於左手首位，其次是陸誠，至於華山派的弟子，隻有嶽靈珊一個站在嶽不群身後。
“劉師兄，明日便是金盆洗手，你可真的想好了嗎？”
劉正風笑著點頭，“嶽師弟，金盆洗手的時間既然已經定下，劉某就沒有打算更改。再說劉某這些年在江湖，除了得罪日月神教的人比較多，其他的應該沒有幾個。”
看著自信的劉正風，嶽不群搖搖頭，“劉師兄，嵩山派左冷禪一直想著五嶽並派，在這一點上，我華山派有諸位前輩在，倒是無妨。可衡山派、泰山派和北嶽恒山派，早就被左冷禪視為囊中之物。劉師兄在衡山派也是一把好手，明天怕是左冷禪會派人前來阻撓，不會讓劉師兄這般輕易退出江湖的。”
劉正風道：“多謝嶽師弟關心，我這次退出江湖便不準備過問江湖之事，便是左冷禪用五嶽掌門壓我，我也不怕。”
看著自信的劉正風，嶽不群眉頭微皺，卻不知該說活什麽好。
“這位就是六扇門的陸大人吧！真是少年英才！”劉正風謝過嶽不群後，看向了坐在那裏昏昏欲睡的陸誠。
‘哈！’
陸誠打了一個哈欠，昨天晚上處理完林震南夫婦的屍骨後，都已經到了醜時，再返回驛站睡覺，中間睡了不到三個時辰，他真的好困啊。
“陸老弟，你陪著靈珊在前院轉轉，提提精神。”嶽不群伸手拍了拍陸誠的肩膀，一股內力進入身體，把陸誠刺激的瞬間清醒。
‘好你個老嶽，擾人清夢，罪當自宮，小心我送你一卷辟邪劍譜，讓你成‘嶽姐姐’！’
默默的為嶽不群送上祝福，陸誠朝著劉正風打了一個招呼，隨即離開。
陸誠和嶽靈珊一走，這大廳便隻剩下兩個人。
嶽不群抱拳一禮，“劉師兄，恕我冒昧，敢問師兄是否與日月神教的曲洋勾結？師兄你想退出江湖，是否與曲洋有關係？”
聽到曲洋，劉正風麵色一變，他想要掩飾，可嶽不群已經明白了。
“劉師兄，你糊塗啊！”
“五嶽劍派本就與日月神教是死敵，如今你竟然結交日月神教長老曲洋，你這還記得五嶽聯盟時候說的話嗎？”
“嶽某乃是華山派長老，當初不顧華山派諸多長輩的反對，與嵩山參加五嶽會盟，為的便是鏟除日月神教，遏製江湖上魔門的發展。結果萬萬沒有想到，劉師兄居然會主動結交魔教長老，如今更是為了魔教長老要退出江湖。”
“劉師兄，你當真讓我太失望了！”
嶽不群這一席話，堪稱發人深省，讓劉正風麵色大變。
“嶽師弟，這個消息你是從哪裏得知的？”
此刻，劉正風想的更多一些。
身為名門正派的他結交魔教長老，再加上他要退出江湖，這要是被左冷禪知道，他就真的麻煩了。
看見劉正風的表情，嶽不群忍不住搖頭歎息。
“劉師兄，這消息來自誰，還重要嗎？”
“左冷禪為了完成並派，為了讓嵩山派擁有頂尖門派的實力，肯定不會放過衡山。明日你金盆洗手，這嵩山派定然會派人過來，你若是想活下去，就和曲洋劃清界限，不再退出江湖，我還能幫你。”
“若是你執意如此……”
劉正風眼神空洞的看著嶽不群，他沒有想到自己和曲洋結交的事情居然會泄露出去。原本他打算等退出江湖，再說明這件事情。
可現在的情況，已經遠遠超出他的預期。
沉默良久，劉正風低聲道：“嶽師弟，為兄隻求你一件事。若是左冷禪真要對付我，請保護好我的家人。所有的罪責，我劉正風一人擔了。”
嶽不群眼神複雜的看著劉正風，作為一個傳統的江湖正道，他不明白劉正風為何會執意如此。
“你這樣做，值得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