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因禍得福
周遭的緋紅霧氣，恍若潮汐一般，徐徐湧動，接連起伏。
在這霧氣的最深處，隻能聽得一陣陣嬌媚的喘息聲，以及低沉的嘶吼。
足足一個時辰過去。
緋紅霧氣緩緩散開，楚風躺在地上，一股濃重的陰元，直達淩霄，隨著浩瀚無邊的精純靈氣，將他的境界直接推上了武道三品凝息境。
因其難以掌控那恐怖磅礴的能量在肉身中橫衝直撞，整個人在這磅礴的能量作用之下，直接暈厥了過去。
又過了一刻鍾，元明月那白皙如玉的絕美臉頰上，如同小刷子一般的睫毛微微輕顫，緩緩睜開眼睛，凝望著周遭的環境，呆愣了片刻。
幾秒鍾之後，元明月那絕美的眸子之中恢複了神采，白皙如玉的雙臂撐著地麵，坐起身來，頓覺下體隱隱傳來陣陣絞痛。
她捂著小腹，仔細打量了眼周身，卻隻見的衣衫襤褸。
淚水，從她那絕美的眸子中，滾落下來。
此刻的她分明能感覺得到自己陰元已失，抱著修長的雙腿，聲音有些哽噎。
她是煙雲仙宗的內門弟子，可如何也沒能想到，竟然成了玄陰魔宗洞靈真人那老不死的一尊可悲的鼎爐。
元明月四下摸索著，當她的眸子落在楚風身上的那一刻。
修長的睫毛隱隱閃動。
原來是他？
頓時，五味雜談。
她有些搞不清楚自己這是劫後餘生的喜悅，還是失了陰元的惆悵。
雖然失了陰元，可至少並沒有便宜那洞靈真人。
可…畢竟還是失了陰元。
元明月嘴唇輕顫，淚水抑製不住的從麵頰上流落下來，穿好衣服，拔出手中的長劍，鋒芒的劍刃，就那般搭在了楚風的脖頸之上。
隻需她輕輕劃過，就可以誅殺這將自己陰元吞噬的外門弟子。
可…當她注意到周遭緋紅霧氣的時候，手掌微微顫抖。
湛藍色的長劍，竟是停頓在半空中，如何也斬不下去。
是他？
是他救了自己？
而且…此事也非他所願。
“叮當。”
元明月掌心的長劍落在地上，重重的看了楚風一眼，逝去晶瑩淚花，苦笑了一聲，輕輕撫摸著眼前這個昏厥，這個隻需要自己一劍就能將之斬殺的男人。
她猶豫了。
扯下一縷白娟，鋒刃劃過手指，殷紅鮮血，落在地上，恍若薔薇一般炸開。
元明月仔仔細細的將白娟折好，放在楚風的胸口。
站起身來，披著法衣，赤足朝著遠方密林走去。
她不知道自己要去哪裏？
甚至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真的要自縊留得清白在人間。
她迷茫著，彷徨著。
也不知道走了多久，一個時辰，還是兩個時辰。
她隻知道，天邊金芒璀璨，時至黃昏。
就如同她的生命一般，也即將走到盡頭。
元明月麵無表情，微微昂首，注視著天邊夕陽，無盡紅雲。
忽而，在那如海浪般翻湧的紅雲之中，一抹紫芒化作橋梁，自天邊而下，遙遙湧動，最終落在元明月麵前。
就在那紫芒的最深處，一鶴發童顏，身著灰色道袍，長須冉冉，身材幹瘦，頭戴檀木發髻的老者緩步走來。
老道士嘴角帶著幾分笑意，高聲道：“高臥九重雲，蒲團了道真。天地玄黃外，吾當掌教尊。盤古生太極，兩儀四象循。一道傳三友，二教闡截分。玄門都領秀，一氣化紅塵。”
元明月微微抬起頭來，絕美的臉頰上，湧動著縷縷愁苦。
初始，那幹瘦的老道士還遠在天邊。
可眨眼間，卻已來到身前。
老道士就那麽站著，歎息了一聲，搖頭道：“苦載，苦載！”
“女娃娃，可願隨我離去，告別紅塵，逍遙於天地？”
元明月那沒有半點神采的眼眸，微微一顫，斜斜的打量了眼老道士，卻是半晌沒說出話來。
她裹了裹身上的法衣，一臉淒苦。
自從她留下血書，辭別楚風以後，就已經不準備回那煙雲仙宗了。
失了陰元的女人，活著還有什麽意義嗎？
老道士的眼眸雪亮，仿佛是能夠看穿她的內心，微微抬手，遙遙指著遠方夕陽，淡然道：“夕陽西去，夜幕將至，可在那無邊的黑暗過後，便是最美的初晨。”
“這人也一樣，如同夕陽一般，起起伏伏，磨難不斷。”
“修仙之路，本就渺茫，三災五劫，聚攏與身，尤其可墜入那無盡深淵，失了道果。”
“貧道張清順，道號米玄子，於天邊而來，為收你為徒，你可願否？”
元明月轉過頭去，重重的看了眼楚風所在的方向。
有些時候，女人就是這樣，若是做了某些事情，即便是意外，那心也丟了，魂也丟了。
過了良久，元明月揉了揉眼眸，對著老道士微微拱手，道：“弟子願意。”
當她說出這句話的時候，似乎已經與過去做了了斷，仿佛從今以後，再也不會回到煙雲仙宗，再也不會去見那個男人一麵。
米玄子歎息了一聲，搖了搖頭，道：“前世因果，凡此種種，皆不可忘。”
“且你與那人姻緣未曾斬斷，日後自會相見。”
元明月搖了搖頭道：“師尊，我……”
還沒等元明月說完，米玄子便直接打斷，引著元明月踏上紫色長虹，悠悠道：“一切將順天而行，順心而為，不是你說不想再見，便不會再見的。”
“天地悠悠，自有定數。”
“人力碌碌，不解乾坤。”
“蒼茫落寞，百納塵緣。”
“皆是撩撩，也為空空。”
“徒兒，且隨為師來。”
元明月踏入紫芒長虹，便是在那一刻，整個人的心境，也逐漸平和了下來。
一切紅塵，一切種種，皆由心生。
這心空了，情也就空了。
情空了，又那來的七情六欲，魑魅魍魎。
南宋玄宗三十五年，某一日，仙人攜紫氣而來，收徒扶頂，結發授長生。
那一日，晚霞千道，大霧散盡，不止是晚霞，不止是大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