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昏暗礦道
歌謠旋律單一，卻是透著一絲莫名的詭秘。
當卡卡低低的吟唱聲逐漸飄散在夏伊耳旁時，正巧，又是一陣輕微的震動感從夏伊的屁股底下傳來，似乎是這間一直在緩慢移動著的電梯間，終於抵達了它的終點。
夏伊抬頭，朝著金屬門上方那金屬刻盤看去，金色的指針此時已經走到了金屬刻盤的最右邊，停止了下來。
“好了各位，打起精神來吧。讓我們爭取早去早回，昨晚我看到副團長抱了一箱酒回來呢，等我們拿到「潘多拉魔盒」回去後，就把那一箱酒平分了吧哈哈！”
伊蕾娜率先從座位上站了起來，一邊十分有精神地說著話，一邊抓起放在腳邊的背包，往自己肩膀上用力一甩。
“隊長，適量飲酒啊......”
聽到伊蕾娜這段本該是旨在振奮人心的話語，一旁的芬尼斯卻是露出一臉無可奈何的表情。
“想讓一個酒鬼適量飲酒？我可以很負責任地告訴你，不存在的！”
坐在後邊的安格魯衝著芬尼斯咧嘴大笑了一下。
伊蕾娜也隻是抿嘴笑了笑，隨即伸手按下了門框邊的圓形金屬按鍵。
叮！——
伴隨著如同微波爐結束旋轉般的音效又一次響起在眾人耳畔，眾人眼前這扇金屬門便是緩緩開啟。
夏伊下意識地咽了口口水，帶著一絲期待朝著門外看去，原本以為自己會看到一片類似於世外桃源般的畫麵，但結果展現在夏伊眼前的，卻是一條類似於礦道般的洞穴道路。
拱形的頂部以及道路兩邊都搭建著像是起支撐作用的木板，一盞盞發出暗黃色光芒的壁燈亮起在道路的兩端，和普通的蠟燭燃燒所發出的光芒不同，這暗黃色的光芒就像是一大堆螢火蟲被關在了那小小的玻璃罩之中。
不過仔細看的話，可以發現玻璃罩裏麵靜靜燃燒著的，是片狀的魔晶礦碎片。
夏伊緊跟在眾人的身後，走下了電梯。
等夏伊一行人全都離開了電梯之後，最後走下電梯的安德魯伸手按下門外的金屬按鍵，金屬門便又一次合上，空無一人的電梯房就這麽沿著來時的軌道“哐當哐當”地獨自返回了。
“噢喲！這不是伊蕾娜嗎？有段時間沒見了啊，怎麽都不來找老頭子我喝酒啊！”
就當夏伊還在打量著這條昏暗的礦道的時候，一個醉醺醺的老頭兒的聲音便是從眾人的頭頂上方傳來。
夏伊跟著其他人一同朝著這聲音傳出來的方向看去，這才發現原來在這礦道的側麵偏上方的位置，還有一扇可以左右推動的木製小窗。
一個頭頂光禿禿的老頭兒此時正從那扇小窗裏探出頭來，笑嗬嗬地看向伊蕾娜等人，一邊還晃了晃自己手裏的一瓶酒。
這種感覺，讓夏伊覺得自己是在過高速的收費站似的，隻不過這位收費站的工作人員有些老，也有點醉了。
“還不是因為托馬斯你酒品太差，總想著趁亂揩油嘛！”
伊蕾娜左手叉著腰，抬起頭來笑嘻嘻地看向那醉醺醺的老頭兒，毫不客氣地高聲回應，不過隨即，還是一本正經地開口。
“我們今天來是要去二層回收一件「遺物」。”
一聽到伊蕾娜的前半句話，跟在伊蕾娜身側的芬尼斯的臉瞬間就陰沉了半截。
“哈哈哈哈！伊蕾娜你可別亂說，我可不敢揩你的油啊！”
被伊蕾娜喊作托馬斯的老頭兒倒也不介意，他大笑了幾聲之後，扭過頭去，用自己空出的右手似乎是在記錄著什麽。
“二層的「遺物」......是三級「遺物」嗎？”
托馬斯一邊問著，一邊又舉起酒瓶往自己的嘴裏灌了幾口進去，放下酒瓶的同時，還打了個嗝。
霎時間，夏伊感覺整個礦道裏都充滿了酒臭味。
“這你知道我不能詳細說。”
伊蕾娜看向托馬斯笑了笑，接著認真問道：
“話說，‘天國’裏現在有我們帝國的人嗎？”
“活人？應該沒有。死人的話倒有不少。”
托馬斯放下手中的筆，回過頭來毫不避諱地回答著伊蕾娜的話語，接著又扭頭翻了翻他的記錄本之後，繼續看向伊蕾娜說著。
“上一個進去的自由探險者已經在裏邊一個月了，沒出來過。上個禮拜你們三〇三偵查隊回來的時候，也沒在裏邊遇到人，我估計那人已經......”
說著說著，托馬斯沒有再說下去，他的神情在此時微微一怔，接著，像是懷疑自己是不是眼花了似的，用空著的手用力地揉了揉自己的雙眼，然後難以置信地盯著下方伊蕾娜一行人中，個子最小的夏伊。
“伊蕾娜，是我喝多了出現幻覺了嗎？你隊伍裏怎麽還有個小娃娃在？”
“啊、這個，說來話長，就不說了。”
伊蕾娜回頭看了眼麵色淡然的夏伊，抬頭衝著還在使勁揉著自己眼睛的托馬斯笑了笑。
“那我們進去了，麻煩你看門了啊。”
“啊？別把老頭子我說得像是看門狗一樣啊喂！”
托馬斯衝著往裏走去的伊蕾娜的背影喊道，但視線卻是始終落在個子小小的夏伊身上，眼中滿是複雜的神色。
接著，托馬斯像是又想起了什麽似的，提高了聲音衝著逐漸消失在自己視線範圍內的伊蕾娜一行人喊著。
“如果有看到杜康種子，記得順路帶點回來啊！伊蕾娜！——”
“知道啦！——”
深邃又幽暗的礦道中，托馬斯已經看不到伊蕾娜等人的身影，隻聽到伊蕾娜的聲音如同幻聽一般，從那洞穴的深處徘徊著傳來。
腦海中又一次浮現出夏伊那小小的身影，托馬斯輕輕搖了搖頭，然後抓著自己的酒瓶，將腦袋縮了回去，一邊費力地拉上了這扇木質小窗。
剛才稍稍熱鬧了一陣的礦道入口，又一次恢複了往日的寂靜。
伊蕾娜一行人沿著腳下這段已經年久失修了的軌道，朝著這礦道深處徒步走去。
礦道內每隔30英尺左右的距離，就會左右各出現一盞散發著暗黃色光芒的壁燈，雖然光芒並不明亮，但足以讓人們能夠分辨得清他們應該前進的方向。
“杜康種子是什麽？”
秉承著不懂就問的原則，夏伊抬頭看向走在自己身邊的卡卡詢問著。
這條被當做通往空心山“天國”的入口的礦道並不算十分寬敞。
此時伊蕾娜和芬尼斯兩個人走在最前麵，然後是諾爾，夏伊和卡卡走在中間，一直沉默不語的黑發少年迪恩緊跟在夏伊他們身後，體格最大的安德魯則是大搖大擺地走在隊伍的最後麵。
“嗯？啊、就是一種可以用來釀酒的種子，隻有‘天國’裏才有，雖然長得有點惡心，但聽說用它釀出來的酒非常甘甜。”
卡卡低頭看向夏伊解釋道，說完，他又撓了撓頭，有些不好意思地補充了一句。
“額，不過我沒有喝過，具體口味怎樣就不清楚啦。”
“惡心？怎麽個惡心法？”
夏伊又問，顯然，她的重點並不在口味問題上。
“嗯...這個......”
卡卡微皺著眉頭，似乎是在他自己貧乏的大腦詞匯庫中搜索著適合的形容。
“杜康種子長得就好像是人的大腦上布滿了黑色的蛆。”
諾爾的聲音此時從前頭傳來，夏伊聞言回過頭看向走在他們前麵的諾爾，而諾爾則是在看到夏伊朝著自己望過來的時候，還衝著夏伊拋了個媚眼。
“這樣。”
夏伊一臉淡定地點點頭，一邊在腦海中想象了一下那杜康種子的畫麵，但不知道為什麽，冒出來的形象卻是一個有毒蘑菇般的外表。
見夏伊似乎並沒有被他惡心到，諾爾不禁有些小失望，興致缺缺地回過頭，繼續朝著前邊走去。
一行人在沿著這條仿佛永遠都走不到頭似的礦道中，前行了大約十分鍾左右的路程之後，為首的伊蕾娜的聲音終於在一片沉默中高亢地響起。
“能看到旗幟了。”
聽到伊蕾娜這話的眾人，在這一刻不由得都開始加快了腳下的步伐。
夏伊也邁著她的小短腿，緊跟在卡卡的身側，同時也探著她的小腦袋，透過人與人之間的縫隙，朝著前方看去。
沒有看到想象中那種在快要走到洞穴出口時，象征著希望的自然光芒發出，隻有一麵像是門簾一般的帝國國旗，從這礦道的盡頭上方垂掛而下，正好遮擋住了這整一條礦道的口子。
“隻要邁過國旗那一道線，就意味著我們離開了帝國領土，正式進入‘天國’範圍內了。”
走在夏伊身邊的卡卡，熱心地跟夏伊解釋著。
“哦。”
夏伊點點頭，視線筆直地投向前方。
而此時，伊蕾娜的一隻手，已經撩起了那儼然成了門簾的帝國國旗的一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