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大寫的服
“放屁！”無為寺一座知客廳裏，站了許多人，一平大師不顧身份爆粗口，口沫橫飛，“什麽叫年少無知？這是**裸的誣蔑！李樓主德高望重，我無為寺哪個不服？你不服嗎？你不服嗎？還有你，不服嗎？”
“別亂指！”一位五十多歲的大和尚沉聲道，“我是天龍寺三十六堂的堂主，有地位的！你一個退了方丈之位的老和尚竟敢指我，信不信我叫人把你抓起來！”
“普元，你要是敢抓我，我就敢揍你。”
“你……你……”
普元氣得渾身發抖。
盡管他隻是天龍寺的一個堂主，但修為乃五品上位，妙香國境內所有寺院，除了幾座大寺之外，隻要他自己想要外出，絕對可以擔任任何一座寺院的方丈。
一平大師已不是無為寺方丈，竟敢說要揍他！
這還有王法嗎？
“誰要見我？”
就在這時，一個聲音傳來，然後就見李不修雙手倒背，從外邊慢悠悠的走了進來。
身後跟著十全（九指人屠），因為不能越禮，走得特別慢。
“樓主。”
許多僧人齊聲喊道。
這位李樓主可算現身了！
他要是不來，這些從天龍寺來的和尚，指不定真的會大打出手，將無為寺拆了。
“我要見你！”普元喝道，“你就是那個李不修吧？你何德何能，敢位居藏經樓樓主之位？”
“你想要做藏經樓樓主嗎？”
“不是我想，是空空大師想……”
“阿彌陀佛。”一直沒出聲的空空老僧，年逾八十，合十說道，“老衲並非想做藏經樓樓主，隻是首座有令，老衲不得不到此見見一平大師和李樓主。”
李不修聽這個老和尚口氣不錯，就點了點頭：“老禪師遠來是客，晚輩出來遲了，還請不要見怪。”
“哪裏，哪裏……”空空老僧說道，“李樓主氣度非凡，老衲……”
“怎麽回事？”普元怒吼一聲，“李不修，你別想套近乎！我們既然來了，這樓主之位你不讓也得讓！”
“憑什麽？”十全躲在李不修身後問了句。
“就憑我天龍寺乃皇家寺院，妙香國第一禪林！”普元一臉傲色。
“敢問你懂佛法嗎？”李不修忽然問。
“本堂主十二歲出家，四十歲遍讀佛經，五十歲……”
“好，我考考你。什麽叫佛法？”
“佛法就是佛門之教法，含義廣大，舉凡諸法本性、一切世間之微妙善語，皆屬佛法。本堂主今天就給你上上課，教你知道什麽叫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你懂佛法？”
“怎麽不懂？本堂主……”
“好。”
李不修突然上去在普元腦袋上敲了一下。
眾人都是一怔。
這算怎麽一回事？
普元皮厚肉粗，又是一流高手，並未覺得痛，但當眾被人突襲得手，既懵又怒。
“你打我？”
“不是打你，是敲你。”
“你敢敲我？”
“你不是說你懂佛法嗎，我問你，我敲你是什麽法？”
“你……”普元想發火，但眾目睽睽之下，不方便動手，強壓怒火，“這不是佛法，這是你胡攪蠻纏，你以為你……”
啪！
李不修步法輕靈，一進一退之間，又在普元頭上敲了一下。
“虧你還說自己遍讀佛經，竟連我敲你都不明白。”
“我……你竟然還敢敲我！”
“因為你是榆木疙瘩，不敲不亮。”
啪！
李不修又敲了一下普元的腦袋，清脆響亮。
眾人本以為普元前兩次被敲腦袋是由於太過大意，怎麽第三次也沒躲開？
李不修的手法真有那麽快嗎？
“我……我劈了你！”普元再也忍不住，掄起大手，呼一聲朝李不修扇去，勁道極強。
真要被他扇中，便是四品下位的一流高手，也受不了。
十全待要出手，可突然間，李不修往前踏出一步，右手一勾一舉，動作簡單，但頗有靈性，竟是將普元舉了起來。
呼啦一聲，普元那將近一米八的身體瞬間飛出廳外，差點沒摔落在地。
眾人無不呆住。
這……這算李不修贏了嗎？
數秒後，普元麵孔紅如火燒，躍入廳內，雙拳齊出……
砰！
普元雙拳打中一個肉身，但不是李不修，而是十全。
未及一秒，普元隻覺一股巨大的真氣湧來，身不由己飛出大廳。
“大膽！”
兩個天龍寺的武僧上去抓住十全的雙肩，想要將十全擒下。
忽聽哢嚓一聲，兩僧手臂折斷，跟普元一樣飛出大廳，摔得頭破血流。
“住手！”空空老僧高喝一聲，身上有股神威，阻止普元的十多個手下動武，“我們都是天龍寺的僧人，怎能一言不合就動粗？退下去！”
這時，十全雙手當胸一合，望著氣急敗壞的普元，滿臉嘲諷：“你這和尚真是不知好歹，李樓主敲你腦袋，那是覺得你還沒有開竅。你還不醒悟嗎？”
普元站在原地，真要動手根本打不過十全，走又顯得自己膽小，氣得麵容扭曲。
“哈哈。”一平大師笑了起來，“李樓主不愧是我無為寺藏經樓的樓主，方丈，你覺得怎樣？”
十印聽了，隻得隨聲附和：“李樓主不但佛法高超，而且身手了得，最適合做我無為寺藏經樓樓主。”
“聽到了吧？空空大師。”一平大師說道，“你年紀比我大，我尊敬你，但你也要尊重我無為寺吧？請你回去告訴天龍寺首座，我無為寺藏經樓已有最好的樓主，不需要外派。”
“阿彌陀佛。”空空老僧合十，“老衲早已看出李樓主絕非等閑，隻不過老衲職責在身，不得不跟李樓主請教，還請一平大師給個方便，容老衲……”
“老禪師想考問我嗎？”李不修神色輕鬆。
“不敢，老衲……”
“老禪師隻管問，我要是接不下，這樓主不做也罷。”
聞言，一平大師麵色微變。
論佛法，他自認都不是空空老僧的對手，李不修才十八九歲，怎麽能與空空老僧討教？
但李不修已把話說滿了，他根本沒辦法為李不修圓，隻能一直朝李不修遞眼色。
然而，李不修視而不見，與空空老僧當場談佛論道，說得雖不如空空老僧話多，但言簡意賅，字字見血，別說其他人，連一平大師都驚奇不已。
其實，李不修常讀佛經，見解雖不如空空老僧深厚，但每有妙語，直指人心，也不是空空老僧所能比的。
就這樣，兩人你來我論了半天佛道。
李不修固然佩服空空老僧的佛學淵博，可空空老僧也震驚李不修那時不時蹦出來的驚世駭俗之語。
眼見時近黃昏，空空老僧突然走出大廳，手指天空，問道：“李樓主，這是什麽？”
李不修從廳裏緩緩走出，反問道：“老禪師認為是什麽？”
“天。”
“不。”
“如果不是天，那是什麽？”
“它原本什麽都不是，隻因為人們把它叫做天，它才是天。世間萬事萬物，莫不如此。”
“阿彌陀佛。”空空老僧合十，一臉拜服，“李樓主佛法高超，老衲深感不如，這藏經樓樓主之位，老衲愧不敢做，冒犯之處，還請李樓主海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