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順水推舟
蕭慕雲聞言更是緊張,望向不遠處站在耶律宗武身邊的洛逍遙,卻見他神態也是顯有緊張之狀,忖道看這姓洛的小子神色像是擔心楚先生會敗,莫非是與楚先生相識……想到此處,踮起腳尖靠近穆道承耳邊輕聲道:“師公,那楚先生會不會落敗?還有那姓洛的小子跟楚先生是什麽關係?”
“小慕雲這麽聰明,猜猜看……嗬嗬。”穆道承微微一笑。
此時場中的楚、燕仲長複又纏鬥起來,卻是由快而慢,初時十餘招燕仲長拳掌疾出而攻,楚南風見招拆招,二人皆快若閃電,待到二十招後,燕仲長的罡氣雖依然霸氣淩然,拳掌呼呼作響,速度卻是有所減慢,原來楚南風硬接了燕仲長四十餘招後,對燕仲長三十二招式的“龍象功”的招式變化,已略有了解,才運起了“太初心經”,使出了“百柔掌”掌法。
這“百柔掌”掌法剛柔並濟,而“太初心經”的氣機綿長,兩者兼用卻使招法餘勁徒長,拖住燕仲長變招的速度。
楚南風若非知曉當年易無為與了覺比武一事,此時自也不會這麽快就找到了對付之法,要知當年易無為在九十幾招才想到用“百柔掌”對付了覺大師的龍象神功。
“百柔掌”以慢製快,以柔克剛為長,燕仲長罡氣剛猛,招勢又快若閃電,與楚南風施展的“百柔掌”相擊,拳掌罡氣卻似擊在一波湖水之上,被分散而開,真正與楚南風氣機相擊隻餘八成,而分散開的兩成罡氣竟然反震而回,卻是使燕仲長不敢將餘勁盡出。
二人漸打漸慢,待到將要換氣之時,燕仲長大喊一聲,右拳奮力擊出,逼著楚南風退後一步,自己卻也連退兩步,站定之後笑道:“原來如此,燕某還道楚先生當真是穆前輩師門之人,現在方知是洛小友的師門長輩,好、好,哈哈……”
楚南風使岀“太初心經”後,燕仲長自是瞧出楚南風的來曆,他在代州也是看出洛逍遙身懷“太初心法”,才伺機將他擄走。
馬行空自是如夢方醒,瞧著笑哈哈的穆道承一眼,心道原來如此。
洛逍遙但覺有一道眼神盯著自己,側頭望去,正見蕭慕雲笑意濃濃的望著自己,想起這道眼神與在驛館中上下打量自己時一模一樣,立即轉頭望向場中的楚南風,臉上卻微微發紅,耳邊卻是傳來蕭慕雲格格輕笑之聲,但感連耳朵都已發燙。
此時楚南風比燕仲長離畫圈中心距離遠了一步,二人相距已拉開一丈之遠了,聽到燕仲長的話語,楚南風卻是微笑不答。
燕仲長言語一頓,驟然雙手平掌上提,身上衣服無風自動,嘩嘩作響,楚南風知他三十二招式的“龍象功”還有兩招未曾使岀,當下也將氣機運轉周天,凝神以待。
但聽燕仲長暴喊一聲,化掌成拳,一招“大象無形”擊出,楚南風隻見眼前有無數拳頭擊來,初似輕風吹來,待到身前兩尺處卻如萬均巨浪翻滾而至,他修得“他心通”,卻是能在眾多拳影中看岀拳頭所在,見狀忙使出一招“隨波逐流”,迎著拳罡切了上去。
待二人拳掌相交之時,眾人隻見楚南風身側兩邊的草皮向後掀卷,又見他雙腳平滑而退,卻是被燕仲長推至離圈線隻有一步之距。
蕭慕雲一聲驚呼中,便見楚南風定住身形,右腳前踏,側身沉肩平肘,將燕仲長右手壓回胸前,同時左掌從自己麵前穿過擊向燕仲長左肩,就在燕仲長向後退避之時,楚南風卻已趁勢左腳踏出,身子一旋,卻是轉至燕仲長身後雙掌拍出,電光火石間,擊向欲要回轉身子的燕仲長,一股排山倒海氣機將他震退兩步,卻是岀了圈外。
原來楚南風用的正是武望博“無極功”心法:自守我一,順勢敵變。當燕仲長拳罡至時,一招“百柔掌”的“隨波逐流”分化了兩成罡氣,再切入與燕仲長拳腕相接,粘著燕仲長拳腕,順著他收招的拳罡之勢而進,等燕仲長拳意罡氣將欲複擊之時,卻是抱先蓄氣而上,電光火石之間旋轉身子,將燕仲長逼岀圈外。
但見退出圈外三尺的燕仲長一臉懊惱,倏忽對著六七丈外氈帳方向一聲大吼,那氈帳竟如被颶風刮過,飛出三丈外後散成寸斷,幸是裏麵無人居住,若是有人定會被燕仲長這招獅子吼功震成重傷。
穆道承歎道:“燕先生的這招“龍嘯九天”當是霸道,若非大兄弟岀招及時,借彼消我長之勢將獅王迫開,恐怕勝的一方就是燕先生了。”
燕仲長默然不語,抬頭望向天空,數息後對著楚南風抱拳道:“楚先生才智過人,燕某輸了。”
“燕先生過譽了,楚某隻是僥幸得了先機,承讓了。”
“當日燕某在代州見到洛小友之時,見他年齡輕輕以歸真之境,竟然差點將一個神念境打敗,嘿嘿,自應想到他的師父並非一般之人,卻未料到楚先生如此之強,好,好,有其師必有其徒,佩服、佩服。”
最後一句話自然是語帶雙關,燕仲長隻道易無為會告訴楚南風與了覺相鬥之事,才會如此言道,卻未料楚南風若非穆道承言及,卻是對易無為、了覺比武之事一無所知。
易無為是元嬰境,悟有“心境通”,而了覺大師是金身境,具有“神境通”功法,兩種功法皆可以氣禦物,一心二用,禦物使招攻敵,而不用親自動手,二人修為不相上下,若是以招式、神通分出高下,恐怕鬥上三天三夜也分不出勝負。
故而了覺才畫地為圈,與易無為比拚氣機綿長渾厚,易無為卻是占有優勢下,在了覺離線一丈處,用了一招“投桃報李”,借力打力將其迫出圈外,並非如楚南風被燕仲長迫至圈線一步處,將本已占優勢的燕仲長逼出圈外。
當燕仲長知道楚南風身份後,自是提防重蹈覆轍,如了覺當初輸與易無為那般,卻未料楚南風在劣勢時,出其不易以彼消我長之勢將自己迫退,再以一招“順手推舟”將自己震出線外,言語實也帶有佩服之意。
楚南風自然是當作不知當年之事,聽了燕仲長所言,便是微微一笑:“燕先生謬讚了,還望先生解去小徒身上的氣機禁製。”
每個功法製人氣機手法自是不同,楚南風並非無法解開洛逍遙被製的經脈穴道,但想也要費去一些時辰,而如此言道也有給燕仲長留有麵子之意。
燕仲長豈會不知,聞言卻也不答,走到耶律宗武身邊言道:“耶律將軍,隨我回驛館吧。”
對著眾人拱了拱手,待進入中庭側門之時方道:“令徒身上經脈行氣異於常人,每三個時辰自會衝開燕某禁製,楚先生何必給燕某麵子,哈哈……”大笑聲中徑自而去。
楚南風聞言一怔,與穆道承對視一眼,來到洛逍遙身邊疑道:“真有此事?”
洛逍遙臉色一紅,“那日到城中驛館不久,氣機便自恢複,誰知那獅王坐在身邊,馬上知曉,複又被製。”
楚南風教他武學十年,竟不知洛逍遙經脈行氣有異常人之處,當下心道慚愧,穆道承走至洛逍遙身前,將洛逍遙脈門把住,沉默片刻,笑道:“洛小友什麽時候踏入歸真之境。”
“原來如此……”楚南風當即醒悟,望著穆道承微微一笑。
穆道承哈哈大笑:“好,當是練武的奇才,哈哈……”
蕭雁北等人自是不解,卻也不敢開口相詢,以免犯了練武之人大忌。
“大兄弟,先去堂廳上稍待。”穆道承望了一眼七八丈處還剩下的一座氈帳,轉而對蕭雁北道:“雁北隨老夫來一下。”
言罷徑自向那氈帳走了過去,蕭雁北不敢遲疑,趨步跟上,進了氈帳後,穆道承笑著對蕭雁北道:“雁北,你看大兄弟的武功如何?”
蕭雁北一時不知何意,便道:“楚先生武功卓絕,才智過人,乃當世高人。”
穆道承點了點頭,“唔,那讓慕雲拜他為師,你意下如何?”
蕭雁北一時怔住,想起卓武告訴自己楚南風在隰州所做的事情,不禁遲疑了起來,穆道承隻道他心中不舍得蕭慕雲離開,便是笑道:“讓慕雲跟大兄弟去太白山一年便可回來,怎麽這般模樣,是舍不得嗎?”
“並非如此,隻是徒兒身有軍職,楚先生又是漢人,他日若兩國交戰……”
穆道承方才明白蕭雁北的意思,不由冷哼一聲:“好個兩國交戰……那老夫問你,你年紀應該比楚兄弟大吧,老夫所傳功法亦是不弱,而你武功修為卻不如大兄弟,你可知這是為何?”
“楚先生不世之才,徒兒愚鈍,哪裏是能與他相比……”
“哼,這豈止是才智問題,要知國之氣運,就如練武之人的氣機境界一般,悟力不夠或功法不對,不要強製修行,以免走火入魔,武功皆廢,你明白老夫的意思嗎?”
蕭雁北聞言心中一震,又聽穆道承道:“你知道幽雲十六州剛歸與契丹之時,漢人多往南遷,而這幾年又減少南遷的原因嗎?”
“一是太宗會同年間采取“因俗而製”之策,二是這幾年中原亦是征戰連連……老夫才識淺薄,卻也聽說仁德之君皆以天下蒼生為念,不輕舉攻伐,若得民心所向,自然是一呼百應,若非行侵犯掠奪之舉,又怎會有人反抗?”蕭雁北聽了頓然一身冷汗。
“你都容不下一個對女兒有好處的漢人,豈能容得下別的漢人,你們又怎會敢生奪取天下之心?”穆道承沉聲道。
蕭雁北忙是躬身道:“徒兒知錯,望師父見諒,徒兒自當謹記師父教誨。”
未料又聽穆道承冷冷言道:“別忘了老夫也是漢人。”
蕭雁北渾身一顫,仆通跪拜在地,滿頭大汗久久不敢動彈。
燕仲長與耶律宗武二人回到驛館,隻見前院廊道上燈籠皆已亮起,前廳中傳出一陣交談聲,燕仲長邊走邊對耶律宗武道“後天便是公主與附馬的大喜日子,這來道賀的官員還真不少,今晚恐是不得清淨。”
耶律宗武點了點頭,“想是多來自南院的人,應與燕先生認識居多。”
燕仲長皺了皺眉也未作答,順著右邊的連廊,避開前廳人的視線轉入驛館左側庭院,想來是不願被人打擾。
剛進入廂房剛將衣服換下,便有一個驛卒提著燈籠來到門口躬身見禮:“燕大人,有位自稱是侍衛府的韋大人求見……”
“侍衛府韋大人?”燕仲長聞言一怔,契丹南北兩院的侍衛府隸屬侍衛司,是契丹皇帝的親衛,燕仲長從未聽過南大院侍衛府有韋姓之人,遲疑一下,走岀廂房進了側院客廳,道“請他進來。”
不一會兒,一位身著常服年近六旬的老者在驛卒引領下進了客廳,對著燕仲長拱手施禮道:“韋同見過燕先生。”
燕仲長聽著他未報官銜,便知他是侍衛府的客卿。所謂客卿雖然沒有官職,權力卻是很大,且來去自由,當然地位尊崇,很少有人會辭去客卿身份。如在侍衛府的客卿,也隻受侍衛司的太師,太保節製。
遼國侍衛司是皇帝的禦帳親衛,能在裏麵身為客卿武功可見一斑,燕仲長所在的護衛府是為保護皇親貴族與官員而設,論這韋同的出處自是比燕仲長高了身份,但又都是沒有官職故多是以先生互稱。
燕仲長拱了拱手,“韋先生請坐。”
那韋同從懷中掏出一封信件遞與燕仲長後,方才落座,燕仲長望了韋同一眼,打開信件細看一會,“原來是北院侍衛府的韋先生,難怪燕某聽了陌生,幸會,幸會。”
韋同笑了笑,“韋某久在上京,燕先生自是不熟。”
燕仲長點了點頭,轉而眉頭一皺,“韋先生,那另外三位客卿與欽天監的人現在何處?”
韋同想是已經知道信中的內容,聞言道:“隨著公主的鳳駕明早即到。燕先生可在明日午時與我等一起岀行。”
燕仲長點頭道:“也隻能如此。”
韋同便起身告辭,燕仲長也不挽留,想是知道韋同自有去處,待韋同離去便喊來驛卒準備一些酒菜,酒菜端上時便叫來耶律宗武,耶律宗武見日間燕仲長敗於楚南風之手,料他心情不好,不敢過來打擾燕仲長,卻未料到燕仲長卻笑嗬嗬將他喚來。
燕仲長將桌上的酒杯倒滿,舉杯道:“耶律將軍,恭喜了,燕某先幹為敬。”
耶律宗武一愣,燕仲長將酒杯一放,“燕某方才接到太保大人來信,皇上已知燕王叛亂之事與耶律將軍無關,已著令耶律將軍為南院護衛統領,他日建功,皇上賜給王位也非難事,哈哈……”
耶律宗武聞言大喜,不受燕王反叛誅連已是大幸,哪敢奢求什麽王位,此下能從地方營官升至府衛統領自是料想不到。
“耶律統領現在也算是燕某同僚,後天當可代表南院護衛府參加公主與駙馬大喜之宴。”耶律宗武一時不知何意,未敢作答。
“燕某明日有要事離去,耶律統領當可在酒宴後回南院護衛府履職。”
燕仲長看著一臉狐疑的耶律宗武,沉吟片刻道:“燕某恐要出去十天半月……那柳先生領著燕某的書信回去幽州,想來也會籠絡一些身手不錯的人物,屆時耶律統領先安排他們安頓下來,若願為護衛府效力,當許他們為客卿身份,日後耶律統領高升,要跟隨耶律統領,也無不可,耶律統領意下如何?”
耶律宗武聽到上一句時,以為燕仲長因敗於楚南風之手,丟了麵子故意找借口避開不去,待燕仲長將話講完便知自已料錯,當下點了點頭,“宗武自當遵照燕先生安排,但請燕先生放心,宗武有一事……不知當不當講?”
“耶律統領但說無妨。”
原來今日在蕭雁北府中見到楚南風之時,耶律宗武便是覺得像是在隰州被騎兵追殺之人,但又不敢肯定,那時他在騎兵後麵,又是急馳之間,自未看清楚南風麵容,後來想起秦姓漢子描述入城行刺的過程,方是聯想到了洛逍遙身上,隱隱猜出楚南風便是在隰州時,被契丹騎兵追殺之人。
“以他的身手加上與冷刀前輩的關係來看,並非是軍中將領身邊的扈從或供奉,想來隻是剛好碰上,以後遇上他盡量小心一點。”燕仲長若有所思道。
一一一一一一一
幽州自後晉獻與契丹後,遼太宗會同元年改稱幽都府,置南大王院行署於幽都府,故亦有南京之稱。
這日酉時天色已暗,在幽州城東大街通寶閣分閣廳堂上,左右兩邊的圈椅上各坐有一人,左邊正是從代州而來的翁牧,望著對麵一位年近五旬、濃眉大眼的漢子道:“司空管事,你說這燕仲長是遼人南院護衛府的供奉……那會不會將少主帶去了護衛府?”
那漢子是幽州分閣的管事司空冉,聞言搖頭道:“應是不會,這兩天無論是大明寺,還是那南院護衛府我都著人打探,並未有燕仲長歸來的消息,恐怕是他路上有事停擱了。”
“老朽抄近道小路而來,已是三天了……”翁牧皺著眉頭沉吟道,似有所覺,抬頭向院中望去,隻見院中站有一人,頭飾玉冠,身著水墨色鬥篷,劍眉斜飛,蓄有美須,雙眸漆黑有神,儒雅中透著幾分霸氣,不怒而威。
翁牧與司空冉互視一眼,臉上皆露驚喜之色,同時起身步出廳外,向來人躬身行禮:“見過閣主。”
來人正是洛逍遙的父親,通寶閣閣主洛寒水,
見二人行禮,便是微笑著“唔”了一聲步入廳中,到了主位落座後,笑道:“二姑娘想要去見她外公,我剛好將她送至洛陽,得悉逍遙之事便趕了過來。”
原來洛逍遙的母親範氏是楚地人氏,家中富有,其父是楚地大茶商,與其夫人從楚地去探望懷有八月身孕的範氏時,在走水路行船途中被強盜所殺,洛寒水得悉後刻意隱瞞消息,但終是被範氏知道,產下洛逍遙半年後,範氏鬱鬱而終。
在洛逍遙十歲時,洛寒水續弦再娶,生了一個女兒,這次帶妻女二人去洛陽省親,接到洛逍遙便劫消息,便是趕至幽州。
望著臉露愧色的翁牧,洛寒水輕笑道:“翁長老也勿擔擾,此事雖有蹊蹺,想這燕仲長恐是衝著楚兄而去,劫持逍遙無非想逼楚兄尋他,自也不會對逍遙如何。”
“這燕仲長不顧身份,偷襲擄劫少主,不能以常理視之。”
洛寒水點了點頭:“消息稱長老與逍遙是準備去六棱山與楚兄會合?”
翁牧便將在太白山中聽到的事情講與洛寒水聽,洛寒水略有驚訝:“原來這柳宮文躲在幽州,難怪尋他不得……嗬嗬,一個燕王府、一個大明寺,南風這下倒是忙乎了。”
望向司空冉,“兩年不見,司空管事愈發威武了,可探得柳宮文行蹤?”
“回閣主,遼人兵變,現已擁了新主,那燕王似是參與叛亂,府中幕僚門客皆樹倒彌猴散,各奔東西而去,此下難以查探。”
洛寒水思索片刻,“遼人易主,我也聽說,卻也不知燕王府與之有關,看來楚兄尋那惡賊恐是不易,司空管事,你可從相熟的達官貴人之處查探打聽,或是可行。”
通寶閣是個銀號,自然會熟絡一些達官貴人,柳宮文久在燕王府,當是認識一些官貴,聞得洛寒水吩咐,司空冉忙道:“屬下遵命。”
城西妙峰山大明寺方丈禪室內,蒲團上跏跌坐著一位眉須雪白的老僧,正是住持方丈了覺,閉目入定中,似有所覺察,了覺突睜雙眼,緩聲道:“施主即已來了,何不進來一坐……”
許久卻也未聽有人應答,了覺唱諾一聲“阿彌陀佛”,手中佛珠一動,並成一線,透過那裝裱黃白油紙的木窗疾射而岀,兩息後那佛珠竟是從那窗上紙洞原路而返,在了覺麵前尺餘處凝滯不動,了覺“咦”了一聲,心念一動,伸手取下懸在眼前的佛珠,起身岀了禪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