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這孫子是哪位大才?!

翌日清晨,清風徐徐

太陽雖然還未升起,暮色卻已消退,天邊泛起魚肚白。

信國公府。

由於蠻夷在邊境不安分。

老信國公起了個大早,派人喊醒兒子霍武以後。

兩父子一同前往書房,商議邊關布防的事宜,防止蠻夷突然揮軍南下。

剛來到書房門口。

霍武看到房間裏亮起的燭光,眉頭微蹙,轉頭看向門口的仆役。

“書房裏怎麽還亮著蠟燭?”

霍武開口問道。

“回稟老爺。”

聞言,仆役急忙回答道:“是三少爺在書房內。”

“昨晚上,三少爺讀書用功至極,徹夜未眠,半刻鍾前才熬不住睡下,小的們不敢打擾少爺,隻好守在門外。”

此話一說。

老信國公和霍武兩父子麵麵相覷。

徹夜苦讀?

這真的是我孫子,你兒子嗎?

此時,霍武想起昨晚推門而入,兒子那認真讀書的模樣,不禁有些怪異。

“這小子莫非開竅了?”

霍武開口,不確定的說道。

兒子用功自然是好事。

但一上來就徹夜苦讀,這讓霍武有種像在做夢,不切實際的感覺。

畢竟兒子的轉變也太快了,前兩天還是流連勾欄之地的紈絝浪子,現在突然就刻苦讀書,任誰都感覺難以置信。

“進去看看不就知道了。”

老信國公開口,推門準備進去。

他對孫子的轉變雖然同樣感到驚訝,但活了六十多年,什麽風浪沒見過?

還不至於和兒子一樣大驚小怪。

當然,更重要的是。

他當初年少時也流連勾欄,隻是後麵跟隨父輩上陣廝殺,外加成家生子,這才沒有再去過勾欄瀟灑風流。

隨後,嘎吱一聲。

老信國公推開房門走了進去,霍武緊隨其後。

剛一進來。

就聽到一陣輕微的鼾聲。

呼...呼...呼

循聲望去,隻見孫子霍從文弓著身子,趴在書案上睡覺。

看到這一幕,身為人父的霍武,心中既感到欣慰,又有些心疼,感慨道:“三更燈火五更雞,誰敢言讀書輕鬆。”

“爹,容我先把文兒送到房裏。”

“嗯。”

老信國公點點頭。

正所謂人老隔輩親,爺奶疼小孫。

霍從文是家族最小的子嗣。

老信國公之所以給他取名從文,就是不願看到他上沙場與敵人廝殺。

畢竟戰場上福禍難料,老信國公這一輩子活的太長,死了三個兒子,四個孫子,全都是戰死沙場,白發人送黑發人。

讀書一道雖然苦,但跟沙場征戰相比,卻要安逸的多。

此時,見老爹點頭。

霍武走上前,想要將兒子背回房間休息,免得等下將他吵醒。

老信國公也跟著走了過去,想要幫襯兩下,順帶看看孫兒昨晚到底讀的什麽書,突然變得如此用功,徹夜未眠。

很快,兩人來到書案前。

虎背熊腰的霍武。

兩隻手抓住霍從文的肩膀,稍稍發力,就將他背起。

老信國公見不需要自己幫忙。

轉頭看向書案上白紙。

“孫子曰:凡用兵之法,將受命於君,合軍聚眾,交和而舍,莫難於軍爭。”

“軍爭之難者,以迂為直,以患為利。”

僅是開頭的兩段話,就吸引住了老信國公,眼神變得專注起來。

“故兵以詐立,以利動,以分和為變者也。

“故其疾如風,其徐如林,侵掠如火,不動如山,難知如陰,動如雷震。”

“三軍可奪氣,將軍可奪心。”

“朝氣銳,晝氣惰,暮氣歸。

“善用兵者,避其銳氣,擊其惰歸,此治氣者也。”

“以治待亂,以靜待嘩,此治心者也。”

“故用兵之法,高陵勿向,背丘勿逆,佯北勿從,銳卒勿攻,餌兵勿食,歸師勿遏,圍師遺闕,窮寇勿迫,此用兵之法也。”

孫子兵法軍爭篇的內容並不多。

隻有短短幾百個字。

老信國公很快就將上麵的內容全部看完,眼中爆發出一道精光。

“這孫子是哪位大才?”

“短短數百字,就將兩軍爭利爭勝的問題和利弊闡述清楚。”

“此人對用兵的理解,更是堪稱神鬼莫測,風林火山,治氣治心,皆是為將為帥之道,若是此人尚存於世,老夫定要親自向他請教用兵之法。”

老信國公想到這,又無奈的歎了口氣。

此等大才他竟從未聽過。

想來是明珠蒙塵,不得其時,不得其主,所以名聲不顯。

隨後,心癢難耐的他翻開第一張紙。

迫不及待的想看後麵的內容。

然而一翻開,發現還是孫子兵法軍爭篇,頓時讓老信國公失望至極。

“怎麽就隻有一篇?”

“老夫若能盡學此人兵法,加以注釋傳於後世,蠻夷何足畏懼?”

“燕雲十六州未嚐不可收複!”

感慨至此,老信國公遺憾的歎了口氣,神情有些鬱悶和無奈。

得此至寶卻不能一窺全貌,這讓征戰半生的他很難受,就跟撿到一塊良玉,卻發現它隻是稀世寶玉的其中一塊。

就在這時。

一道粗獷的聲音突然響起。

“爹,你為什麽歎氣啊”

“難道是從文這小子,在紙上亂寫亂畫,或者是寫了什麽汙穢粗鄙之語?”

見老爹突然歎氣,霍武開口問道。

“自個看。”

本就鬱悶的老信國公。

聽到兒子的話,沒好氣的將書案上的白紙拍在他身上。

“你要是能寫出這樣的粗鄙之語。”

“你爹我樂還來不及呢。”

說話間,老信國公突然想到了什麽,目光灼熱的盯著自己孫子。

看紙上那有些歪曲的字跡,應該就是孫子霍從文抄寫的。

當然,老信國公想都沒想過孫子兵法是霍從文著寫的,很簡單,十六七歲沒上過戰場的孩子,要能寫出這東西就怪了。

據老信國公猜測。

著寫孫子兵法的人起碼四五十歲,甚至可能更大,或者已經去世也說不定。

閱其書,知其人。

能將兵道闡述如此精簡的人。

絕不是年輕的毛頭小子。

此人必定久經沉浮,有豐富的閱曆,心性被世事磨礪如鐵。

而老信國公之所以盯著霍從文,乃是好奇他從哪得到孫子兵法軍爭篇的,畢竟這樣的寶物,隻會作為傳家寶深藏家中,絕不會輕易示人。

就跟信國公祖輩著寫的兵書,他們也不會隨便拿給別人看一樣。

何為世族積累,這就是。

此時,霍武也看完了紙上內容,虎目圓瞪,按捺不住興奮的情緒。

“爹!此人乃世之大才!”

霍武激動的吼道。

老信國公突然聽到這雷聲般的吼叫,頓感耳膜震**。

隨即,一拳直接錘在霍武腦袋上,惱怒的說道:“吼什麽,你這笨牛都能看出來,你老子我會不知道此人大才嗎?”

霍武挨了這一拳,吃痛的摸了摸腦袋。

但臉上卻依舊是興奮之色。

而老信國公這邊,也沒有和兒子去計較這些小事。

轉目看向霍從文,露出一臉和善笑容,生繭的老手拍著他的肩膀,輕聲喊道:“文兒,快醒醒,爺爺有事要問你。”

霍武背上。

霍從文朦朧間聽到爺爺的聲音,迷迷糊糊的睜開眼睛。

看到麵前笑成一朵**的爺爺。

感到有些怪異。

但處於昏睡狀態下的霍從文沒有多想,聲音飄忽的問道。

“爺爺找孫兒什麽事?”

“乖孫子,你這篇兵書是從哪來的?”

老信國公笑嗬嗬的說著。

然後拿起寫有孫子兵法軍爭篇的紙,遞到霍從文眼前讓他辨認。

“這個...這個是夫子給我的。”

看了眼紙上內容,霍從文迷迷糊糊的說著。

此話一出,老信國公連忙追問道:“夫子?哪位夫子?住在哪裏?你跟他是怎麽認識的?他還跟你說了什麽?”

聽到這一連串的問題。

霍武表情怪異,覺得老爹太過於急切,一口氣問這麽多。

而就在這時。

霍從文的神誌似乎清醒了些。

“太學院,蘇夫子。”

“夫子還跟我說過,為將者,勇武固然重要。”

“但若是不通天文,不識地利,不知奇門變化,不曉陰陽五行,不看陣圖,不明兵勢,與庸才無異,不堪大用。”

話音落下。

書房陷入了一片寂靜。

老信國公和霍武麵露驚愕之色。

這位蘇夫子也太狂了吧?

不通天文,不識地利,不知奇門變化,不曉陰陽五行,不看陣圖,不明兵勢,就是庸才,合著大晉武將全是庸才?

霍武表示有被內涵到。

而打了一輩子仗的老信國公則是輕輕撫須,很認同這番話。

“沒想到太學院內還有此等人物。”

“這話雖然聽起來有些狂妄,但還是有幾分道理的。”

“為將者,天文地利,奇門變化,陰陽五行,陣圖兵勢都要了然於胸。”

“武兒,你記住了嗎?”

老信國公開口,目光落在兒子身上,儼然如世外高人那般。

而本就被內涵到的霍武,再被老爹這麽一說,心情頓時變得有些鬱悶,我才四十啊,跟你們這群老頭子比什麽?

不過老信國公可不管那麽多。

“寶貝孫子。”

“那位蘇夫子是太學院何人?”

老信國公開口,顯然是將這位蘇夫子當成了和自己同齡人。

根本沒把蘇長歌納入考慮範疇內。

“蘇夫子,就是...”

沒睡醒的霍從文,迷迷糊糊的說道:“就是蘇狀元,蘇長歌。”

此話一說,

房間瞬間再次陷入寂靜。

老信國公和霍武兩人,聽到這蘇夫子就是蘇長歌,頓時露出難以置信的表情,心中更是震驚到無以複加的地步。

蘇長歌不是才二十出頭,文壇新秀嗎?

他也懂兵法?

孫子兵法一看就是四五十歲久經沙場的人著出的,他才多大!

老信國公頓時給整不會了。

但是轉念一想。

蘇長歌或許沒上過戰場。

可說不定機緣巧合下得到了孫子的兵法傳承,繼承了他的衣缽。

想到此處,老信國公眼神猛地亮起。

跨步就往書房外走去。

“爹,你去哪?”

見狀,霍武從驚愕中猛地回過神,急忙出聲問道。

“吏部尚書府邸,拜訪蘇狀元。”老信國公中氣十足的說道。

一聽這話,霍武瞬間懂了老爹的意思。

“爹!你等等我!”

“我把文兒送回房間,與你一同前往蘇府拜訪!”

霍武說完。

就背著兒子朝房間快步跑去。

步伐沉穩矯健,背上的霍從文沒有一絲晃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