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人不犯我,我不犯人

“秦瀾,你說什麽!”

見有人在幼薇姑娘麵前拉踩自己,趙頡眼中閃過寒芒。

“嗬,難道還要本公子再說一遍嗎?”

秦瀾輕蔑的冷笑一聲,接著說道:“幼薇姑娘向來潔身自好。”

“你卻用青元珠來要挾她,想讓她委身於你,這不是小人行徑是什麽?枉你還是靖王世子,真替汝父感到丟臉。”

“汝父這一世英名,全毀在你這豎子身上!”

這兩人顯然也有舊怨。

秦瀾抓住機會,一上來就逮著趙頡劈頭蓋臉的一頓罵。

靖王世子?他可不怕。

“秦瀾,你敢如此辱我!”

被人指著鼻子罵的趙頡勃然大怒,恨不得當場命人動手。

但看到秦瀾身後二十幾名仆從後。

他猶豫了。

不如對方的人多倒是其次。

但剛才一事已經惡了幼薇姑娘,此時動手就再無一絲回轉的餘地。

“實話實說罷了。”

看著趙頡一臉怒氣的樣子,秦瀾聳了聳肩,不以為意的說道。

家父大晉丞相,我怕誰?

整個大晉除了老皇帝以外,就算是太子也要對他爹禮讓三分!

更何況自己人多,趙頡真動手更好。

這樣既可以挫挫他的威風,還能在幼薇姑娘麵前表現自己。

而此時,趙頡卻覺得秦瀾這話聽著有些熟悉,轉頭看向人群中的蘇長歌,見他的目光也敢落在魚幼薇身上,心頭頓時火起。

瑪德,教訓不了秦瀾,還教訓不了你嗎?

幼薇姑娘的身子也是你能看的?

何況,若是他沒記得沒錯。

秦瀾他爹丞相也是從太學院出來的,正好就當報仇了!

抱著這種想法,趙頡指著蘇長歌嗬斥道:“你一個太學院夫子不去老老實實授課,反而帶著學生來此地風流。”

“莫非對幼薇姑娘有非分之想?”

“還是說太學院內盡是些不務正業,荒嬉度日的人?!”

一瞬間,蘇長歌等人成了眾矢之的。

百花樓內所有人的目光都匯聚在他們身上,言語間滿是鄙夷。

“太學院夫子也逛勾欄?”

“這群讀書人,平日裏道貌岸然,實際上與吾等沒什麽兩樣嘛。”

“竟然帶著學生一起逛勾欄,簡直是有辱斯文,敗壞太學門風!”

聽到周圍傳來的鄙夷聲,趙恒等人恨恨的瞪著趙頡,“這條瘋狗到處咬人,改天我們一定要把他的牙齒全給打掉!”

“夫子,我們現在該怎麽辦?”

被這麽多人指指點點,用異樣眼光看著,慕子白有些不知所措。

“子白,膽子大點。”

“他們狂吠是他們的事,我們隻要堅守本心,不為外物所動就好了。”

蘇長歌拍了拍慕子白的肩膀,然後從容的走出人群,說道:“靖王世子管的真寬,不知道的還以為你已經是靖王了。”

“再說了,就算是靖王,什麽時候能插手太學院了?”

蘇長歌言語中滿是嘲諷之意。

他知道,趙頡這是在遷怒自己。

但你不敢招惹秦瀾,就想拿我出氣,真把我當軟柿子來拿捏?

而此時,趙頡見這夫子居然敢還嘴,更是憤怒至極。

“本世子雖然不能插手太學院事務,但你這種流連於煙花柳巷之好色小人,根本不配為人師表,大晉臣民人人皆可唾棄!”

很顯然,趙頡是想鼓動眾人一起唾棄蘇長歌,占據道德製高點。

明白了他的意圖,蘇長歌心中冷笑。

跟我扯道德是吧?

隨即,蘇長歌不急不緩的說道:“聖人曰,食色性也。”

“飲食和好色乃人之天性,就連聖人都如此說。”

說到這裏,蘇長歌抬手指向魚幼薇,說道:“就算本夫子真對幼薇姑娘有想法,你一個世子有何資格在此狂吠?”

“更何況,本夫子的身份乃是陛下親授。”

“什麽時候輪到你來質疑了?莫非靖王世子覺得自己比皇帝還大?”

這番話一出口。

百花樓的客人第一次有種理直氣壯的感覺。

原來逛勾欄也可以這麽有道理,不愧是太學院夫子,說話就是中聽。

而此時,聽到陛下親授這四個字。

丞相的兒子秦瀾瞬間猜到了蘇長歌的身份,眼中閃過幾分寒意。

就你踏馬的叫蘇長歌?

朝堂之上,公然跟他爹叫板,罵他爹是奸佞,是賤儒!

“今日既然遇到,本公子定要好好收拾你!”望著不遠處的蘇長歌,秦瀾眼神閃爍,開始醞釀如何對付他的方法。

而與此同時。

當聽到比皇帝還大這句話後,靖王世子趙頡瞬間慌了神。

作為皇室子弟,皇帝這個詞就是禁忌般的存在。

別說對皇位沒什麽想法,就算有想法也要裝作沒有想法,否則一旦引來皇帝猜忌,就算是他爹靖王也要跟著一起遭殃。

“你...你誹謗。”

“本世子剛才明明不是那個意思。”

慌了神的趙頡有點無措,想對使喚家仆動手,但是又怕引來更大的猜忌。

看到他這副熊樣,蘇長歌輕蔑一笑。

什麽靖王世子。

就是個色厲膽薄的草包罷了。

隨即,就在蘇長歌準備乘勢追擊時,耳邊突然響起一道嚴厲的訓斥聲。

“你們兩個都是有身份的,一個靖王世子,一個太學院夫子。”

“大庭廣眾下爭吵不嫌丟人嗎?”

蘇長歌轉頭看去,隻見秦瀾滿臉嚴肅,義正辭嚴的指著自己和趙頡。

霎時間,蘇長歌眼中露出不悅。

趙頡雖然可惡,妥妥的小人,但至少還壞在明麵上。

可眼前這個秦瀾,就是那種道貌岸然的偽君子,看似站在朝廷大義上指責他人,實際上就是想踩別人來讓自己揚名。

剛才他和趙頡爭執之時,怎麽不顧及朝廷體麵?

現在跳出來大義凜然的指責別人。

真了不起,真清高,不愧是丞相的種,虛偽心機這一點傳承的很好。

而在拉踩完兩人後,秦瀾轉頭看向魚幼薇。

“幼薇姑娘,抱歉讓你看笑話了。”

“今日在下來見姑娘,本想備一份禮物送予姑娘。”

“但家父為官清廉,不似靖王世子那般闊綽,買些普通俗物又顯得不尊重姑娘,因此特地寫了首詞來贈予姑娘,還望莫要嫌棄。”

“既是秦公子一片心意,幼薇自然不會嫌棄。”魚幼薇淺笑道。

“那在下獻醜了。”

秦瀾謙遜有禮的說道。

看到這一幕,眾人頓時對這位丞相公子生出不少好感。

顧朝廷體麵識大局。

父親為官清廉。

愛慕姑娘,但因為沒有錢財,所以特地花心思寫詞相贈。

而且交談間謙遜有禮,不卑不亢,頗有君子遺風。

“想踩著我上位?”

蘇長歌自然不會被秦瀾的言辭迷惑,瞬間意識到他這是想做什麽。

前麵裝成理中客的樣子,用保護朝廷體麵占據道德製高點,然後再借送禮表明他爹丞相為官清廉和自己的赤忱專情。

若是他的這首詞寫得好流傳出去,或者是抱得美人歸。

那自己就會淪為墊腳石。

到那時,原身在朝堂對丞相的指責,也可能會因為這件事而發生逆轉。

畢竟丞相清廉公正,那罵他的能是好人嗎?

雖然這個世界不是非黑即白,非對即錯,但民眾們可不會想那麽多。

對錯黑白最好分辨。

在百姓們看來,一方是對,那另一方就是錯,會被批駁的一無是處。

眾口鑠金,人言可畏,這可不是開玩笑的,這世間最鋒利的刀刃,就是這天下百姓的悠悠眾口。

就算蘇長歌不在乎世人的想法,但他兄長蘇子由呢?

想到這裏,蘇長歌的眼中露出冷意。

不得不說,跟趙頡相比。

這個秦瀾要明顯有城府的多,甚至做起事比很多官場的人都要狠辣。

“可惜,你這次踢到鐵板了。”

看著萬眾矚目的秦瀾,蘇長歌少有的出現幾分怒意。

人不犯我,我不犯人。

兩人素不相識,秦瀾卻一上來就想把他踩到腳底,還是永不翻身的那種,就算他再大度,也不會一點怒意都沒有。

但蘇長歌卻不準備現在出手。

如今秦瀾沒犯大錯,就算站出來駁斥他,理由也會很蒼白空洞。

就算能贏,對他也造不成多少傷害。

因此,蘇長歌在等,等秦瀾作完詞後,在他最風光之時,站在道理和道德的雙重製高點上,將他從神壇中一腳踩下。

就在此時,眾人的矚目期待下。

秦瀾將事先命人作好的詞從袖口拿了出來,將其遞給魚幼薇。

看到上麵的詞作,魚幼薇美眸中有些驚訝,這首詞的質量確實不錯,很有韻味和意境,足以稱得上還不錯的佳作了。

隨即,魚幼薇讀了出來。

“夜來靜聽蟬兒趣,竊私語,惹人憶。

仙子淩波幾度歡,鑲珠金釵,滕花玉佩,依似輕裙舞。

雲破月來花弄影,鳳簫聲動入低瞑,夢起漣漪驚鷗鷺。牛郎織女,應鵲橋會,夢醒覆纖華。”

在魚幼薇清脆婉轉的聲音下。

眾人很快便陶醉其中。

待到讀完時,腦海中不由浮現出牛郎織女鵲橋相會的畫麵,心中萬分憧憬。

“好詞!秦公子大才!”

“不愧是丞相家公子,文采耀世。”

“佳詞配美人,此詞中情誼遠要比那顆青元珠更寶貴。”

“秦公子出聲勸阻兩位爭風吃醋的狂徒,維護朝廷體麵,又作出如此佳作,不辱丞相門風,乃當世真君子也!”

人群中,不停有人傳來喝彩聲。

秦瀾既是丞相公子,又作出如此佳詞,捧哏的自然不會少。

同時,也正如蘇長歌所預料的那樣,已經有人開始貶低他和趙頡兩人,畢竟踩一捧一是讓一個人出名的最快方法。

趙頡倒無所謂,名聲早就臭了。

但蘇長歌卻不能坐視不管。

否則等到今日之事流傳出去,對自己和兄長蘇子由的名聲會造成極大負麵影響。

身敗名裂倒不至於,但肯定會恥辱的背負上一個惡名。

隨即,就在眾人吹捧秦瀾之時。

蘇長歌一步踏出,走到秦瀾對麵,輕蔑的笑道:“就這種三歲小孩也能作出的詩詞,也配稱為佳作,就不怕世人恥笑?”

此話一出,百花樓內眾人先是一怔,然後瞬間沸騰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