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 開幕典禮

芸姚坐在帳篷角落裏修煉一宿，沒有七星陣，很難控製運氣的節奏，隻能勻速，修煉下來的效果明顯不如七星陣，好在明天完成射禮就能回去了，耽誤不了多少時間。

第二天，天未亮，外麵就已經傳來了喧囂鼓聲，射禮是一大早就開始了，因為有好幾個環節。從集合開始。

周公旦在周國做官，現在代理國君是周公的大兒子伯禽，當年他來到魯國這片封地，兢兢業業做了三年回周國稟告父親，說明魯國的情況。周公旦就說魯國將會被齊國打敗，因為齊國國君薑子牙隻花了半年穩定局麵就迅速回報周天子齊國的情況，而自己的兒子卻花了三年太優柔寡斷，定然是要吃虧的，而偏偏齊國就在魯國邊上。

上車。

現場鑼鼓喧天，彩旗招展，所有貴族都乘坐車架列隊展示一國之力，戰車的數量就是國家富強的唯一標準。戰車越多國家越強，而射禮集合起來的大量戰車就代表了魯國的實力，接近三百乘戰車齊聚一堂，看來貴族和大夫都很給麵子。

戰車排列的位置是按照爵位高低排的，芸姚位於貴族的最後，因為她是年紀最小的男爵。

爵位越高，戰車就越氣派，不但是馬的體型，車的規格，還有人的衣裝，旗的色彩。爵位高，馬越是票肥體壯，車越是精致堅固，衣服越是體麵昂貴，旗幟越是威嚴氣派。

芸姚在男爵裏鶴立雞群，但比起高等爵位那是完全不能比的，相差太遠了。不過芸姚卻不是來湊數的，今天她就要力壓群雄，要出名，她做一個周禮中的異類。

代理國君伯禽駕駛著屬於自己的純色四匹戰車，檢閱貴族列隊，視察國家的實力。

鼓聲緩慢而有力，無人喧嘩，連在外圍看熱鬧的國人也不敢有絲毫的聲響，隻有鼓聲在獵獵風聲中徜徉。

反正有人牽馬，所以並不需要擔心找不到自己的位置，芸姚隻要站在車上接受檢閱就可以了，可以親身感受一下西周運動會的莊嚴氣氛，就好像周人不僅僅是開運動會，更像是完成一場天人交融的重大使命。

總之在現場的芸姚也不由自主地神情嚴肅，不敢怠慢對待。

等到國君來回走了三次，第一階段閱兵結束了，接下來是祭天。

大型活動怎麽可能少得了祭天，高壘祭壇，上麵有一個半人高的青銅重鼎，周圍是頭插彩色羽毛、身披純色裘皮的男巫和女巫，圍繞青銅鼎跳著不明覺厲的舞蹈。

祭壇下，正前方，還有六佾之舞，兩側站立奮而擊鼓的鼓人，也就是舞蹈隊和鼓樂隊。這才是高規格的祭祀，不是燒點祭品，跪拜就完了，還有舞蹈隊和鼓樂隊表演，在視覺和聽覺上表達對老天爺尊重。

周公旦是公爵爵位，是爵位最高的諸侯，所以魯國的祭祀就比周天子低一檔。天子是八佾之舞，魯國就用六佾，其實就是人數不同。

周天子的舞蹈隊人數最多，八人一列，一共八列，也就是六十四人。

低一檔六佾之舞，六人一列，一共六列，也就是三十六人。

舞者身穿統一的大紅袍子，全是婀娜女子，頂著複雜的發型，插滿了精致的金銀頭飾，隨著鼓點翩然起舞，以原始的舞姿聯通天人，傳遞人族卑微的祈禱。

鼓不停，舞不止。

芸姚被人領到了祭壇下麵，男爵排在最後麵，芸姚個子又矮看不到舞道表演。不過就算站在最後麵也能看到代理國君正在幾人的攙扶下走上高高的祭壇，每一步都踩點了。

現在進行的就是第二環節——祭祀。

芸姚豎起耳朵聽，國君開始說台詞了，大概的內容就是保佑魯國國泰民安、風調雨順之類的，非常長，就和未來領導講話一樣長。

然後國君帶領大家拜天，率先跪在青銅鼎前。

嘩啦啦，國君、貴族，大夫、舞人、鼓人、國人，所有人都跪下來了，烏泱泱一片。

其中自然也包括芸姚，這不是跪國君，而是跪天。就好像在采邑祭祀的時候，國人和野人也不是在跪芸姚，也是在跪天。

青銅鼎裏點起了火，男巫女巫們會把祭品丟入其中焚燒，芸姚第一次見到了芻狗，不僅有芻狗，還有用茅草紮的其他牲畜，被巫師丟進青銅鼎中焚燒。

芸姚本來還以為是代理國君小氣，後來才知道原來這不是小氣，而是祭祀步驟，因為接下來這些灰會分到每個貴族手裏，一部分塗在臉上一部分帶回家撒入采邑的土地。

雖然沒有殺豬宰羊，卻也足夠莊嚴，儀式感十足，順便還加強了國君對貴族的領導地位。把灰帶回去灑在土地裏，算是國君對全國土地宣誓主權。

之後就要吃飯了，一邊吃飯，一邊進行射禮。

射禮分為三個階段：表演射箭，定點射箭，戰車射箭。

國君和貴族可以坐在木頭高台上，其他大夫坐在台下，每個人都有一張矮幾，上麵有餐具。

食物會先搬上台子進行分食，切割食物的是庖人，端酒的是酒人，管鹽的是鹽人，分肉醬的是醬人，給食物蓋布的是冪人。

這是一場漫長的宴會，所以連給食物蓋布都有專人負責，要是客人離坐，就把食物蓋起來免得落灰。

吃得非常講究，食物也非常豐盛，也難怪男爵們會想著留肚子到射禮上大吃一頓。他們不是來參加射禮的，他們就是來吃飯的。

芸姚坐在最後，分到的食物都是最差的邊角料，不過味道還行，確實是用心烹飪的，這可是華夏美食文明的起點啊，雖然食材有限調味料稀缺，但對美食的態度卻一如數千年之後那麽認真和嚴謹，果然對美食的追求是生命孜孜不倦發展的原動力之一。

國君有兩套班子最重要，一套是管事的，一套就是烹飪的。從食材的挑選開始，分辨病畜，避免病從口入，到食物的烹飪，調味，保鮮，形成了完整的體係。

這絕對是西周最高規格的宴會，芸姚心想自己前兩年是真的錯過了，不過沒辦法父親去世需要守孝三年。當然說是三年，其實是兩年過一個月，四舍五入就是三年，可見西周人已經學會鑽周禮的空擋了。

周禮說守孝三年，可兩年過一個月也算滿三年，人的智慧果然是不可能被禮樂給規範住的。

也難怪以後口頭約定越來越少，法律條文越來越嚴，甚至肉刑也越來越多，都是因為人心太活。

芸姚因為守孝錯過了兩年的射禮，今年可以好好大吃一頓了，有酒有肉，酒的味道和果汁差不多，肉分為烤肉和煮肉，都很對胃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