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7章 武大郎賣燒餅記

羅煒領著蜈蚣精先回了一趟凸碧山莊,讓他換了一身齊整的衣服,這才把這位放了出去。隨即開始琢磨無回井的事情。

他自己也是鑽過無回井的,見識過城隍廟大廣場上,每天幾百號死鬼飄**著排排站的場景,說實在的,以活人的思想看,真心挺難接受的,因此他從來沒考慮過把無回井落戶在度假山莊裏。但無回井到底牽涉到壽終正寢之人魂歸地府這件大事,於是邊沿著小路溜達邊盤算選址問題。

走著走著就到了花塚坡,沒想到呂布才領著人東一榔頭西一棒子的在這邊種了一圈樹沒多久,剩下的空地打算先留著,來年讓司珍種上一片桃樹,結果又被工人們占領,早先已經拆了的給黃巾們臨時居住的彩鋼板房重新上馬,搭建完成之後,湊合著也能先應付閆月月要搞的提前班。

羅煒想著心事,在花塚坡邊上剛巧和被善伍善經理推著的蔣延走了個對臉,自打羅雲江·羅副局的妹子羅雲嵐給自家先生盤下綴錦閣,邊開清吧邊療養,倒是養成了每天兩次出門溜達的習慣,不過羅煒還是頭一遭碰上這位蒼白清雅的男子。

善經理很客氣的為自家老板介紹道:“這位是碧池度假山莊的老板羅煒,這位是我們清吧的老板蔣延。”

別說,難怪孫嵐秀這樣的女人曾經都和這位有一腿,並且哪怕雙腿不良於行,人家羅雲嵐仍舊哈這位哈得要死。長相上自然真不是蓋的,那眉那眼,微微一笑,一股世家公子病嬌書卷之氣撲麵而來,這要是個姑娘,妥妥的病西施一枚。

蔣延四十五度向上微抬起手:“初次見麵,承蒙關照,很高興認識你,羅先生。”

羅煒伸手輕握了一下:“哪裏哪裏,能得蔣先生的清吧落戶在度假山莊才是我們的榮幸。”

“羅先生太客氣了,我看你這邊二期工程也快完工了吧,接下來恐怕就是海灘公園那裏的工程了,整個白澤島南灘版塊的旅遊發展恐怕就要以羅老板馬首是瞻了,年紀輕輕未來不可限量。”

一通商業互吹下來,蔣延依舊優雅從容,羅煒都快沒詞了,好在這個時候手機響了起來,這才化解了尷尬的心情。羅煒不好意思的示意要接電話,蔣延其實也沒什麽事,打了聲招呼之後率先告了辭,示意善經理推著他再去別處轉轉。

這個號碼羅煒是存過的,正是最後堅守在城隍廟裏的高郵:“羅煒,有事找你幫個忙,你去一趟田字格商圈派出所幫我保幾個人唄!”

羅煒好奇道:“犯了什麽事嗎?”

“具體的我也沒太聽清,都是我們城隍廟的員工。”

羅煒明白了,這是鬧事被逮了,派出所找到單位上了:“人家派出所找的是領導,我去是不是不合適。”

高郵沒好氣道:“無回井還沒搬走呢,現在能坐鎮的就我一個,你確定我離開不會出事嗎?”

羅煒這會兒也算是孤懸海外,回一趟市裏頭要費老鼻子勁,真不樂意為這麽一件事特地跑一趟,於是推脫道:“那麽大一間城隍廟,除了你們三個不正常的領導之外,就沒有其他正常的領導了嗎?”

高郵嗬嗬一笑:“那些人早八百年就巴不得我們三個老古董挪位置了,如今可算得償心願,人走茶涼,現在還能叫得動誰!再說了,犯事被拘的人裏頭,鍾虎可是領頭的,你能看著不管嗎?”

靠,鍾虎,不就是武鬆的魂鍾大江兒砸的身嗎?羅煒聞言,急巴巴的就朝外頭跑:“那啥,高判官,你就安心站好最後一班崗吧,派出所那邊的事情就包我身上了。”

田字格商圈派出所位於一條與田字格步行街平行的還算冷清的小馬路旁,不遠處就是羅煒的母校田字格中心小學,斜對麵近幾年又造了這片區域唯一的高層建築翼翔福地明星公寓。

田字格商圈派出所是一間四四方方的小院,大門直通接待大廳,等候辦事的人不多,隻開了兩個窗口。羅煒在取號機旁邊轉悠了好一會兒,直到把守著接待處的保安給轉毛了:“同誌,你要有事請取號排隊,沒事的話就不要多逗留了。”

羅煒別看挺混的,對進局子這套還挺生疏的,不好意思的跟保安打聽:“我是受人之托來保人的。”

保安盯了他兩眼:“你是來保釋打架的那夥人吧,往裏頭走。”說罷指了指後頭院子正當間的屋子。

穿過幾輛巡邏車和一個小花園,推開玻璃門羅煒就是一愣,這間辦公室相當熱鬧,可打眼一看,人雖多,卻隻有一個身穿製服的小民警,正一副忙得不可開交的樣子。仔細觀察,進門的左手邊靠著牆腳或站或蹲著三個男人,對麵的另一處牆根則是一溜蹲著的另外一幫,而中間,涇渭分明的也坐著三個人。靠近裏頭一幫,麵對麵坐著的是一名中年婦女和一個三四歲的小男孩,中年婦女正在一勺一勺的給孩子喂飯;靠近外頭則是一名坐在凳子上腳才勉強夠著地的矮個子男人,這男的鼻青臉腫得簡直看不出來原本的模樣,懷裏抱著一根扁擔正在神遊天外,腳邊上是兩隻穿了繩子的碩大泡沫箱子,隻是箱子已經有了不同程度的損傷,露出裏頭墊著的白生生的紗布來。

屋子的中間就是那名唯一的小民警,他麵前坐了一排身著戲服的古裝男女,但從戲服的成色和質地上看,明顯就是一幫子群演,小民警正在挨個給他們做筆錄。

羅煒雖沒見過鍾虎,但想想武鬆的氣度,很輕易的就能判斷誰才是他要找的正主,見小民警那邊一時半刻騰不出空,先湊到靠近外頭站著的大漢旁邊自我介紹道:“你是鍾虎吧,高郵拖我過來一趟,我叫羅煒。”

鍾虎先是愣了愣,隨即想起了什麽:“你就是羅煒,我聽金榮和他爸金叔說起過你,沒想到你和高叔也是熟人。”

羅煒沒想到他還認識金華和金榮,這樣更好,於是繼續問道:“高郵也沒說清楚,你這,到底是怎麽一回事?”

鍾虎一指抱著扁擔發愣的矮個子:“這位是我大哥武龍。”羅煒不免多看了兩眼,難怪呢,原來這位就是城隍廟保安大叔口中的武家大小子,這身高,根號二這個綽號實至名歸。

不等鍾虎繼續,旁邊兩個武龍的同事兼鍾虎的小跟班就你一言我一語的把整件事情補充完畢了。原來鍾大河三人的離開引發了城隍廟一係列的動**,包括經營策略的更加商業化,加開夜場民俗表演等各種舉措,甚至還波及到了在城隍廟裏工作多年的員工。

城隍廟的手工點心真材實料價廉物美是出了名的,但由於堅持現場手工製作,加上對材料的要求頗高,實際上的利潤空間很小,再刨除員工工資,也就將將平賬。因此新一任的領導班子準備大刀闊斧的裁掉廚房專司製作點心的部門,改而和糕點廠合作,用城隍廟的方子進行大批量的流水線生產。武龍的師傅因此都氣病了,點心部門的幾名大師傅也紛紛被一些知名餐館借機挖走了。

但是,甭管什麽行當,顏值歧視是普遍存在的現象,廚師這個職業也是一樣的,《食神》裏是怎麽說的:“看到閣下的尊榮,誰還有胃口吃得下東西,所以我連看都不敢看你。”武龍就這麽的失業了。

城隍廟那邊解聘了自然是有賠償的,既然沒有下家肯接手,鍾虎索性讓武龍用這筆錢盤個店鋪自己做買賣。可武龍真是個好哥哥,舍不得花這筆錢,說是弟弟到了該娶媳婦的年齡,要留著給弟弟娶媳婦的。但家裏頭也不能坐吃山空,於是他瞞著鍾虎,去工商所辦理了一張“民俗文化流動營業證”,開始了挑著扁擔走街串巷賣燒餅的營生。

羅煒聽到這裏整個的被噎住了,特麽,這是真的要上演《武大郎賣燒餅記》了嗎?

接下來就是今天的正題,武龍今天照例挑著燒餅出門,這次選擇了人流量相當不錯的田字格美食步行街,不想東西沒賣出多少,一個在街上瘋跑的小不點直接撞在了泡沫箱子上。其實泡沫箱子這種東西軟綿綿的,用來保溫剛剛好,要說撞上去能有多疼就不見得了。

盡管如此,孩子撞了,哭了,武龍自然是要安撫的,於是拿了一個燒餅哄孩子,可就他那副尊榮,一笑比哭還難看,直把孩子嚇得哭得更加淒慘了,然後孩子的媽媽先找了來,不問青紅皂白和武龍一通撕扯,之後也不知道從哪裏跑來一群小痞子,對著他一通拳打腳踢。

要不是鍾虎那邊對武龍的行蹤產生了疑慮,今天逮著這兩個跟班逼問情況,之後特地趕過來看大哥,不然武龍這通無妄之災都找不回場子來。

別看鍾虎這邊是三個人,實則全程動手的就他一個,兩個跟班多是搖旗呐喊,偶爾補刀兩下。至於對方,十來個大男人被鍾虎一個打得嗷嗷直叫。大庭廣眾之下打群架這還了得,當即就有圍觀眾報了警,兩夥人連帶兩波所謂苦主統統被扭送進了田字格商圈派出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