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6章 傳說中的僧子複仇記

羅煒瞪了他一眼:“不是讓你改了麽,別老朕朕朕的,我們這裏不興皇帝,也不差你這個皇帝。”

見漢靈帝那邊慫慫的閉嘴,劉洪咬了咬牙,幾分羞赧的開口:“家父劉世淵,是開國縣公嫡次子,與當今丞相殷開山乃同窗好友,我自幼與殷家溫嬌小姐定親。隻可惜,家中因變故被奪爵,父兄均被流放嶺南,因我年幼還未入世,發還了生母的嫁妝之後便和母親相依為命。十年苦讀赴京趕考,我深知家境敗落至此也不敢高攀溫嬌小姐,進京後不敢直麵殷丞相,隻托丞相府門房歸還了當年的信物。”

“不想幾日之後,一名叫喜兒的小丫鬟找上門來,說是丞相有請。我不疑有他跟著去了,確是在相府偏院見到了久候的溫嬌小姐。我承認沒能把持住,和小姐互訴衷腸之後私定了終生,還……還……我當時確是立誓非溫嬌小姐不娶的,隻可惜,開考前不久收到老家的來信,母親意外身亡,不得不放下手頭的事情回鄉奔喪。”

“回鄉後辦妥了母親的身後事,開始守孝沒幾日,便收到了溫嬌小姐和殷丞相的親筆,溫嬌小姐說她已有身孕月餘,並且告知了父親。而殷丞相雖惱怒,卻也催促我盡快回京下聘迎娶。我得知消息一日不敢耽擱的搭上一艘貨船往京裏趕,隻可惜,屋漏偏逢連夜雨,行船途中遭遇了水匪,船上的護衛與水匪爭鬥期間,我不甚落入水中,後來就被鍾大人接到了這裏。”

雖然唐僧出世的這段前情提要還是頭一回聽說,不過他是劉洪兒砸的這件事還真被不少有識之士料中了。陳光蕊碰上這麽一對,估計也是有史以來最憋屈的狀元郎了。他是招誰惹誰了,得中狀元,跨馬遊街,人生巔峰之時,“咵嚓”從天而降一個大雷,呃不對,是從天而降一個紅繡球。

“喜從天降”的結果就是得了個心有所屬,身有所屬,肚子裏還揣了個別人娃的媳婦。即便事後察覺不對產生懷疑,再想清算,這位便宜媳婦的後台老子能讓他直接崩了牙,無實權的粉·嫩狀元郎PK大權在握的老辣大丞相,妥妥的完敗,隻能打落牙齒和血吞。

和自己的仕途、身家性命相比,其實喜當爹這件事也沒什麽大不了的,忍一時海闊天空,俗話說,要想生活過得去,頭上就得帶點綠麽。問題是萬萬沒想到,便宜媳婦那個傳說中已經死得透透的的情郎居然還能王者歸來。甭管是劉洪和殷溫嬌提前串謀的也好,還是劉洪單方麵的因為奪妻奪子之恨對陳光蕊痛下殺手,反正注定了史上最憋屈的狀元郎的退場一鞠躬。

羅煒現在很想知道的是,那位替代了劉洪從水裏爬起來的仁兄會怎麽選?反正如果是他自己,應該不會走原主的老路,倒不是怕十八年後唐僧的清算。畢竟掐著時間,無論是撈足本後退隱,天大地大;又或者狠辣一些的做法,直接把唐僧扼殺在萌芽之中,都是一種解決的法子。主要是殷溫嬌哪怕再美貌過人,到了他這邊也已經是第三手了,實在是過不去心中的那道膈應。

何況,他也是學不來眼前這位正版劉洪的一派公子如玉的,假扮人家的真愛,隻有分分鍾掉碼這一種可能。

沒有人比羅煒更想盡早送走這幫子祖宗了,可從渣爹羅伯特那裏聽來的有關地府公職人員的相關,地府公職人員一共十五級,非公職在身的情況下,十到十五級連地府之外的幽冥其他區域都去不了,七到九級隻能在整個幽冥界的非限定區域活動,四到六級可以延伸到幽冥界駐陽間的外派機構,隻有一到三·級的高級官員才能在陽世隨意行走。

羅煒這樣的小蝦米,即便鍾大江這位上司再肯幫忙,外加羅伯特配合在粗大腿杜十瀾那頭使勁,頂了天了一轉正也就是個十級辦事員,一旦轉正連地府的範圍都出不去,和直接死了也沒啥差別了。與其這樣,不如這個救助站站長一直兼著,因此他也從來不問要把這些人養到何時。

麵對劉洪希冀的目光,洪太尉倒是先開了口,他一捋八字山羊胡:“昔日在衛國長公主府上聽過一劇,長公主最愛諸宮調,於公主壽宴之上,就有那來自錢塘的汝齋演劇團敬上的,楊團主的新作《僧子複仇記》,講的就是相女飄零,其子複仇的故事。”

洪太尉搖頭晃腦的說得樂嗬,劉洪越聽臉越黑。這出戲據說是根據大唐貞觀年間真人真事改編而成的《僧子複仇記》,橫看豎看都不像和劉洪沒有關係的樣子。

問題是劇中的劉洪是個趁殷溫嬌去廟中祈福,強占了相府小姐的惡匪,溫嬌小姐不堪受辱,準備自盡,卻被丞相父親救下,問明情況,派人把劉洪殺死拋江。殷丞相為了掩蓋女兒的汙點,搞了拋繡球招婿,上天注定砸到了新科狀元。洞房之夜,溫嬌小姐不願欺瞞夫君,道出了實情,自請下堂,沒想到陳光蕊頗為憐惜,不計前嫌,自此夫妻和美。後來就跟《西遊記》裏的差不多了,惡人劉洪命大沒死,聯合另外幾人設計,在夫婦二人赴任途中弄死了陳光蕊,強占了身懷有孕的溫嬌小姐,茂名頂替了陳光蕊的身份。溫嬌小姐為了腹中的遺腹子忍辱偷生,生產後順江將兒子送走,後被僧人收養。直到最後,僧子十八年後與母相認,替父報了仇。

劉洪聽完整個劇情,險些氣背過氣去,撫著胸口平複快炸了的胸膛。

羅煒全程看著洪太尉那兩條眉飛色舞的小新眉,很有一種揪下來踩兩腳的衝動,於是陰森森的問道:“洪太尉是吧,我隻想問一下,你碰上鍾大江之前在幹嘛來著?”

洪太尉看天看地:“官家派我去江西龍虎山上清宮宣旨於張天師,不想天師竟戲耍於我,後來,後來,我便偏要上清宮的道人陪同遊山,之後又非打開‘伏魔之殿’不可,然後就……”

羅煒還以為,少了這貨的瞎胡鬧,整個水滸世界就這麽玩完了呢,沒想到這位愛崗敬業的反派人物比呂布更甚。呂溫候來的時候好歹還差著最後的大敗和失敗後的被宰,這位可倒好,該幹的不該幹的都幹完了,正兒八經的謝幕退場了,才把身份讓了出來。好在真正出大事是在五百多年之後,穿越者接替了這貨的身份雖沒了太多造作的空間,總算也能高官厚祿的過完一輩子。

了解完這倆人,羅煒扭頭去看漢靈帝:“請說出你的故事。”

漢靈帝估計是完美的繼承了他祖宗的二流子基因,往好聽裏說,叫做能伸能縮,往不好裏講,那就是見風使舵,欺軟怕硬。他估計是憋了氣憋大發了,剛才劉洪和洪太尉說話的時候,幾次偷瞄羅煒,想插嘴來著,這會兒讓他說,反而驕矜了起來。

羅煒可不慣他的毛病,扭頭去問存在感極低的霍啟,弄得漢靈帝張口結舌。

霍啟還是那副老實相:“我弄丟了主家的東西,怕被抓去見官,也怕被老爺太太活活打死,就連夜跑了,東躲西·藏了幾年,結果還是跌河裏淹死了。”

羅煒嗬嗬噠,這也是個和洪太尉一般的,正式謝了幕的貨色。還是個假老實,不知道的還以為甄士隱夫婦倆有多苛待下人呢,丟了丁點東西,就要把人打死。

羅煒還沒揭穿,漢靈帝倒是冷笑著接了話:“弄丟了主家的東西,什麽東西這麽嚴重,居然累得你主家不顧名聲的要把你打死?”

羅煒抱著手臂看霍啟要怎麽圓。霍啟那張大白饅頭臉更加的蒼白了:“那是……那是……”半天沒那是個出來。

漢靈帝冷哼:“定是頂重要的物件,不然連皇家中人都不會因為這種事情隨意杖斃下人的,至多不過重罰而已。”

羅煒搭茬:“不是丟東西,是丟人了,”見一眾懵逼臉,趕緊解釋,“他弄丟了主家唯一的老來女。”

鎮關西率先啐了一口:“這種東西打死了都不冤。”

見眾人統一怒目而視,霍啟抱頭一蹲開始崩潰大哭:“我……我沒有……我不是存心的,我整整找了一夜,實在是……我那會兒想死的心都有了……可我害怕……”

羅煒知道這件事還真不能全怪他,這貨頂多就是犯了個錯誤之後,敢做不敢當,真真的該冤喪了良心的拐子團夥。試想霍啟就算發生事情伊始跑回來找甄士隱謝罪,頂多就和他說的那樣,不是被打死就是蹲大牢。羅煒是正麵和拐子團夥硬鋼過的,就甄士隱一家子的小身板,不跟他們打上照麵還好,一旦碰上,保不齊甄家當即就被滅了門。

漢靈帝不屑的看了一眼還在哭泣的霍啟:“我還當何方高人呢,狗奴才一個。”

羅煒見不得這位的嘚瑟,他算是認清了,能上他這來報到的,個頂個大哥別笑話二哥,誰都不是什麽好貨:“我說陛下,我這裏有個和你性質差不多的同行,你和他的關係麽,概括起來就是你死了沒多久,你家皇朝被一堆雜魚滅了,這堆雜魚被一個姓楊的滅了,後來姓李的滅了姓楊的,又來了一對雜魚把姓李的給滅了,最後,你那個同行的祖宗把這堆雜魚全部哢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