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呆,看法寶

夏金桂是戶部世家出身,和“豐年好大雪,珍珠如土金如鐵”的薛家算是門當戶對。同是年幼喪父,夏母卻是個強悍的女人,在沒有兒子不肯過繼的情況下獨自挑起了整個夏家,說好獨女夏金桂不外嫁準備招贅繼承家業的。

一次母女二人去饅頭庵禮佛,巧遇薛姨媽和一個斯文俊秀的少年,薛姨媽一口一個兒的請住持幫忙看看少年的姻緣,住持隻說將來會配個長輩緣淺的。夏家母女也隱約聽說過薛蟠的名聲,卻不想這個薛蟠居然全不似外頭傳言的不堪,相反斯斯文文很是孝順。夏金桂自幼喪父可不是長輩緣淺,再加上年歲見長,始終不得如意郎君,於是少女心萌發。

之後薛姨媽請媒人提親,夏金桂尋死覓活的要嫁薛蟠,夏母拗不過隻得答應。結果,成了親,進了洞房,蓋頭一揭開,眼前的薛蟠居然不是饅頭庵見到的翩翩少年。更扯淡的是一幹鬧洞房看新娘子的親友當中,當初一麵之緣的少年郎赫然其中,居然是薛蟠的堂弟薛蝌。薛姨媽還狡辯說在饅頭庵裏一口一個“我的兒”的稱呼薛蝌隻是為表親近之意,夏金桂當場被氣死過去,然後就到了這裏。

羅煒無語,氣死過去之後就被穿了唄。難怪無數同人文都要黑王夫人,連帶著薛姨媽也不受待見,姐妹倆簡直一丘之貉,這算是紅果果的騙婚。這麽一來,婚後的夏金桂作天作地,甚至老公婆婆小姑一再容忍就有了解釋,心虛唄,還能有比如意郎君變成不學無術還呆傻癡肥的紈絝更糟心的事情嗎?

紅樓中薛寶釵雖然算是主角,整個薛家卻是大配角。劇情中說呆霸王和夏毒婦的結合純屬利益關係,兩家都是皇商,兩家都有錢。二人婚後的日子,薛蟠會因為想睡人家的陪嫁丫頭給老婆下跪,夏金桂同樣會因為想擠兌走香菱這個礙眼的姨娘把自己的陪嫁丫頭送去陪自家男人睡,反正是奇了個大葩了。好在當時這倆人身邊有一個和稀泥的薛姨媽加上一個會來事的寶姐姐,總算夫妻倆沒像另一對賈璉熙鳳那樣弄出殺妻弑夫的倫理笑話。

夏金桂說完又開始哽咽,美人垂淚讓人唏噓。小矬個子心疼得無以複加,接茬補充後續的劇情。

今天和他一起搬東西的小胖墩不是別人,正是呆霸王薛蟠本尊。沒錯,就是他,薛姨媽之子,薛寶釵之兄,金陵城中第一弄性尚氣之人,人稱“金陵一霸”,別號“呆霸王”,另一個身份正是傳說中夏金桂“明媒正嫁”的倒黴相公。

夏金桂一見到上輩子騙婚的仇人簡直惡從心中起怒從膽邊生,抄起各種能當做武器的家夥事兒一通猛砸,這也是樓下一堆破爛的由來。薛蟠被穿越的時間點和夏金桂大約是前後腳,正是心虛的時候,也不敢還手,滿屋子亂竄還挺靈活。

等呂布弄明白這二位的恩怨後簡直怒不可遏,他生平最瞧不起躺在先祖餘因之上的紈絝,羅煒估計呂溫候八成還想起了被貂蟬欺騙感情那檔子事,有沒有往心裏去是一回事,真實被坑了的惱恨羞恥感總是有的,於是受到株連的薛大傻悲劇了。

呂布倒真不至於把人揍出個好歹,看著眼煩教訓一下總是要的,於是抽出根長兵器,也就是陽台上的不鏽鋼曬衣杆,從薛大傻的左袖子進右袖子出,把他整個串吊在陽台上曬曬太陽。

羅煒很欣慰,羅宋湯妹妹裝修的錢確實沒白花,曬衣杆和支架能承重得起一個胖墩的分量,這質量杠杠的。

薛蟠呆霸王的名頭也不是白叫的,被老婆追打雖然有認慫的嫌疑,卻也不乏夫妻間的小情趣,被外人修理就不同了,哪怕明顯弄不過對方,哪怕知道這位是鼎鼎大名的呂溫候。

薛大傻從小混跡市井風月場所,說書人講的三國熟得不能再熟,就連豔情版《XX大戰美貂蟬》都能倒背如流,這個XX可以是呂布、董卓、曹操、關羽、劉宏劉辨劉協仨父子、甚至司徒王允等等等等。

被呂布吊在那裏,呆霸王的混蛋勁上來了,把他熟記的關於呂布以及美貂蟬那些幹淨的,不幹淨的都給嚷嚷了出來。董胖胖一開始聽著還挺樂嗬的,就著半葷不素的段子嗑著瓜子,人生一大享受,可聽著聽著就不對勁了,董胖胖終於知道了羅煒一直不想讓他知道的事情。

什麽?你個濃眉大眼的將來居然會為了一個女人殺勞資,勞資先恁死你。要不是夏金桂在傷心之餘沒忘記提醒一句:“別把東西弄壞了,煒哥會發飆的。”董胖胖都能跟哈士奇一般把家拆了。

羅煒嗬嗬噠,你扔我家東西的時候怎麽沒想起來“煒哥會發飆”的。

先繳了董胖胖的械,把人扒拉到一邊坐著,“咣咣”鑿門把呂布弄出來,順便讓他把被吊得奄奄一息的薛大傻放下來,眾冤孽濟濟一堂。

羅煒又好氣又可樂,瞪著氣鼓鼓的幾人不知道從何說起,眼珠一轉想到一樁,指著雙手半殘垂著的薛大傻衝小矬個子開口:“你倆是自己來的嗎?鍾大江呢?”

小矬個子回答:“牌子太大,公交不讓上,鍾大人借了輛三輪,蹬著車把我們送來,到地方他就還車去了。”

對了,小矬個子和薛大傻是抬著一塊牌子過來的,於是接著問:“牌子呢?”

小矬個子指了指門外頭:“屋子裏沒處擱,放門外了。”

羅煒之前走得急,完全沒留意門邊上,再加上大門朝外開,一打開就徹底擋上了。他興衝衝走出門,果然東西好端端站在那裏,高度和他身高差不多,寬度有他一個半那麽寬,被一塊墨綠色的絲絨布罩罩著。

他勉強掀開半麵朝裏觀瞧,黑底陰刻著豎排七個隸書大字“八十四號救助站”,上頭有個仿歇山頂的帽子,底下有個陽刻著張牙舞爪怪花的台基,兩旁都是祥雲紋。這設計,這顏色,橫看豎看,這特麽就是墳包上的一塊中式碑具呀!

羅煒打了個冷戰,趕緊把布罩歸位。這麽詭異不吉利的東西,放家裏頭肯定不行,擱在外頭又礙眼,還是罩著吧,保不齊哪天被小賊順走了就阿彌陀佛了。他也就這麽想想,哪個賊會這麽缺心眼偷這種東西。

羅煒還在那裏思忖,就聽見屋裏又亂成了一團,著急忙慌往屋裏跑,發現裏頭居然又一言不合又吵又打又扔東西。虧得他回來得及時,戰場沒有進一步升級,隻有沙發區域已經一片狼藉。

董胖胖叫囂:“呂布,憑什麽殺勞資,勞資哪裏對不起你了!”

薛大傻缺心眼道:“他是心虛了,就怕有人掀他的老底!”

小矬個子作和事佬:“呂哥不是也被蒙在鼓裏嗎。”

董胖胖和薛大傻:“你到底哪邊的?”

小矬個子聲音發虛:“我肯定站在道理那一邊。”

薛大傻放狠話:“那你死過來,就不信我們哥仨弄不過他一個。”

……

眼見著要打成一片,羅煒大聲喝止完全無濟於事,他抓狂,真想舉著菜刀來一場真格的殺雞儆猴。當然是不可能的,他也就想想而已,誰能弄得過呂布。沮喪間,隻聽門口一人大喝一聲:“呆,看法寶!”

羅煒眼睛一亮,發現來人居然是蕎麥麵老頭鍾大江。眼見著他身形鬼魅的竄了進來,右手晃了兩下,突然冒出一根15公分長,上餅下棍的物件來。緊接著,他抄著該物件“啪啪啪啪”連拍四下,董胖胖、呂布、薛大傻、小矬個子齊刷刷啞火。

也就過了一個呼吸,場麵轟然炸開。四男就跟被胡椒麵洋蔥汁聯合摧殘過一般,雙眼如同瞬間開了閘的堤壩,淚泡爆開呼天搶地,五官一下子糾在了一起,臉漲成了豬肝色。從五官到肢體都彰顯了傷心欲絕痛不欲生,渾身上下每一個細胞都如同被淚包附體。

本還在暴怒無力的羅煒和尚處在悲憤傷心中的夏金桂驚得下巴脫臼:“什麽情況!”

“還好趕上了!”鍾大江假惺惺的擦了擦不存在的虛汗,見羅煒望著他手裏的法寶發愣,很隨意的把東西丟了過去。

羅煒手忙腳亂的接穩,仔細一看,簡直哭笑不得,哪裏是什麽法寶,分明是一根娃娃頭棒棒糖,白色的塑料棒棒上戳著正反兩張七彩的滾圓大臉,一張大臉笑得春光燦爛沒心沒肺,一張大臉哭得鼻涕眼淚糊一臉。

鍾大江從餐桌底下拖出一張凳子,邊悠哉的翹起二郎腿邊看著四人伏地痛哭的表演,見羅煒神色古怪的盯著棒棒糖,很隨意的說:“看著幹嘛,給你就吃呀!”

吃?羅煒黑線,你剛用這玩意兒撂倒了四個人,誰有膽子往嘴裏塞。

見他一副怕怕的樣子,鍾大江補充說明:“這東西變出來十秒之後就過期了,過期之後就是根普通的棒棒糖,隻不過口味是隨機的,吃到什麽惡心的味道可別怨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