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章 水滸裏的冠希哥

到了半夜,豬頭漢子果然發起了高燒,還疼痛不止,羅煒遵醫囑加喂了一把藥下去。又換了一批敷臉用的冰寶貼。直到後半夜,這人就跟回光返照般突然清醒了,差點沒把人嚇死。

羅煒瞧著這人臉倒是消了一點腫,嘴唇依舊頑固堅挺,甚至顯得更加凸出了,你確認這真是挨揍的結果,而不是中毒了?雞同鴨講的對了一番話,實在沒法子溝通,主要還是口水亂噴,讓人忍無可忍。豬頭漢子倒是靈機一動,比劃著要了紙筆,看來還是個文化人。

羅煒對於繁體字那就是個半文盲,看的話問題不大,寫就是白字連篇,好在他隻需要負責說,倒是豬頭漢子見了現代水筆和複印紙稀罕了很久,然後問答模式開始了。

羅煒:“請問要怎麽稱呼你?”

豬頭漢子:O川OOO鄭阿大。

羅煒:“阿大應該不是正規的名字吧,有沒有什麽大名?”

豬頭漢子:夫子OOO名,鄭冠希。

羅煒:“……”

一句話裏一半都是O,這要怎麽溝通,就這貨的識字水平還敢管他要紙筆,誰給他的勇氣?不過話說回來,冠希哥的大名還真特麽帶感,叫什麽不好居然叫鄭冠希。等等,“鄭冠希”,特麽這貨不會是……

接下來羅煒一連串的問題出來了,豬頭漢子也不充大半蒜了,直接點頭應對。

“你家是狀元橋下開豬肉鋪子的……投在小種經略相公門下……你這樣子是被一個姓魯的糙漢子找茬揍的……你是不是還有一個綽號叫‘鎮關西’?”

最後一個問題,他雖然也點了頭,卻用手虛空比劃了三下,連帶著發了三個意味不明的音調“這”、“個”、“虛”,羅煒這下明白楊戩轉述的“這個虛”到底虛在哪裏了。三下過後他把後頭兩下掉了個個兒,雖然有些抽象,但碰上對內情有些猜測的羅煒,基本也能明白他的意思。

鎮關西所在的渭州是個規模不小的重鎮,帶有軍事要塞的性質,東西南北四道城門也被人稱作東關、西關、南關和北關。狀元橋就是西關的地標,在橋下經營著最大規模的豬肉鋪子的鄭家當家的自然就被人稱作“鄭西關”,又因為“鄭”與“鎮”近音,就諧音成了“鎮西關”。

在小種經略相公的幫襯之下,鄭家的豬肉生意越做越大,就有人調侃他家的財勢已經不是“鎮西關”,而是“鎮關西”了。本是調笑,不想就這麽叫開了,卻隻是在中下層的特定圈子裏流傳,不然魯智深也不至於毫無所知的從金老漢父女口中第一次聽到這個綽號,然後就發瘋了。

照鎮關西的這點文化素養,這貨大約也是開過蒙的,那個學名應該也是開蒙先生給取的,這麽一來,所謂的“鎮關西”就另外多了一層深意,那就是和他的學名諧音,你說冤枉不冤枉。

和鎮關西的交流著實費勁,總算明白了出處,羅煒也懶得再費神,一整晚都沒怎麽消停,讓人繼續睡覺,自己則跑到樓上把被他安置在房裏睡覺的丁越拽了起來替班。

羅煒躺在**,迷迷瞪瞪的就開始思考醫生的問題,度假山莊附近就鎮上一個小破診所,還是三天打魚兩天曬網的開門模式,一旦客人員工什麽的有個頭疼腦熱的就很抓瞎,不知道鍾大江能不能給他弄來一個醫術高明的反派。這個想法貌似不太靠譜,醫生要是個反派,不是技術稀爛就是性格變·態,還是算了,生病可是大事,應該找專業的渠道聘請幾個有經驗的坐鎮才能讓人放心。

想著想著,就這麽迷迷糊糊的睡著了。

………………

再一次醒來都已經過了半下午,想想還有一堆事情要忙,率先去找了丁越說了說度假山莊的開業安排,順便暗示他篩選幾個有錢有閑的會員,邀請一道去觀禮。順道還看了看已經徹底退燒,又睡了過去的鎮關西,他這會兒不能輕易挪動,隻能讓莫西幹頭小毛和痞子老大幫忙照看著。

羅煒也是這會兒才知道,店裏幾人沒有多問鎮關西的情況,全因為楊戩的當場認外甥。秦阿姨倒是看著這個壯小夥子如此淒慘,提議應該去報警,可在場的其他幾個哪個不是混出來的,有些事情還真不能這麽簡單的了結。

眼見著要到下班高峰,也是婚介會所一天裏最忙的時刻,羅煒索性避了出來,打算去找吳大嬸和飄飄姐彈筆生意,剛走到沿街的樓梯口就聞到一股讓人食指大動的醇香從小二郎五金店那頭飄來。一拍大腿,終於想起了自己找貴爺定製的機關指環還沒取回來,轉了方向,先去了那邊。

挑開簾子進到鋪子後頭,王飛看似正乖乖的坐著看電視,實則那眼睛時不時就往後頭飄。羅煒從前頭進來的同時,貴爺剛好端著冒著熱氣的純白砂鍋,用肩膀推著門從另一個方向擠了進來。砂鍋很燙,即便墊著厚厚的毛巾隔熱,放下的那一刻雙手也燙得直捂耳朵。

貴爺白了兩人盯著砂鍋直流口水的沒出息相,又跑回去拿了一副碗筷:“還沒吃晚飯吧,一起吃點。”

羅煒嘿嘿傻樂,毫不知羞的屁顛顛盛飯去了:“貴爺您好久沒做這道碧翠燉羊肉了,老遠聞著,把人的饞蟲都勾起來了。”

老爺子的其他手藝倒也一般,唯獨幾道燉菜堪稱一絕,首當其衝的就是這道碧翠燉羊肉。其實明麵上的材料很簡單,就是羊前腿、芹菜和蒜葉,調味也隻用了鹽。不知道為什麽,就是能香飄十裏,光這鍋湯就能吃下三大碗飯。

就一鍋燉羊肉,外加兩碟小鹹菜,爺仨愣是吃得整張餐桌都消音了。羅煒雖然美滋滋,壞習慣總是改不掉的,添了第二碗飯之後,就開始擺弄手機。他這會兒想起了錢特助的囑咐,開始措辭給孫嵐秀發消息,足足用了兩條短消息才把事情說明白了,孫總裁這會兒估計正忙,他也不傻傻的等回音,扒拉兩口飯,抬頭去舀湯,就對上貴爺不讚同的目光。

他清了清喉嚨:“你們這些小年輕,手機走到哪兒看到哪兒,坐車看,走路看,吃個飯還看,不就是一心兩用打發時間嗎,我家電視機那麽大,還不夠你看嗎?”

羅煒辯解:“你問問王飛,現在誰還樂意看電視。”

貴爺冷哼:“都已經不讀書不看報了,連電視新聞都不看,你們呀,整天光顧著看八卦吐槽別人,完全不關心發生了什麽大事。”

羅煒指著正在播本市新聞的電視屏幕:“哪裏有什麽大事,不就是外頭水深火熱,家裏平安喜樂,長輩對小輩關懷備至,小輩對長輩滔滔江水麽。”

貴爺對羅煒的嘴貧翻了個白眼,旁邊裝鵪鶉的王飛突然拍了拍羅煒:“還真有大事了。”

新聞裏正在插播一起才發生不久的搶劫案,說是某苗姓華僑在整理祖宅的時候發現一枚祖傳的“煤玉虎符”,經過專家鑒定,這枚虎符的造型乃至於上頭的篆書“虎”字都是天然形成的,粗粗鑒定應當是東漢初年的古董。華僑大手一揮就把這枚“煤玉虎符”捐贈給了市博物館,兩個研究員領著三個保全親自登門接收。五人美滋滋的帶著東西,在回博物館的途中居然遭到了不明人士的襲擊,“東漢煤玉虎符”不知所蹤,希望有目擊者提供線索。

這種情況一般不都該在新聞後頭的普法欄目裏報導嗎,怎麽大張旗鼓的放到國泰民安的新聞裏來了,是不是新聞欄目的編導腦殼壞掉了?還有,“不明人士”是個什麽意思,接收寶貝總不會大晚上進行,五個受害者光天化日的,愣是一個都沒瞧見作案人,就算是這樣,滿大街的天眼難道是擺設,又不是開了掛的雕兄和蠍子精,那倆祖宗連羅煒大剌剌擱在桌子上的龍珠都不帶多看一眼的,又怎麽會看得上這種凡人的古董。

貴爺的話倒是解釋了這方麵的困擾:“你沒聽說是一個老華僑捐贈的嗎,這些人的祖宅一般都很偏遠閉塞,不然不等有人接手,早就被推平了,從那個祖宅出來的一路,別說攝像頭了,估計連條正經道路都不見得有。”

旁邊的王飛掰著指頭開始算:“爺爺,兩個禮拜,新聞好像報了三次搶劫吧!”

貴爺點頭,看了一眼羅煒,開始細細道來。

最初是鄰市的朵絨軒明星慈善拍賣會之後,有個老總花了七千多萬買了一個影後捐贈的祖母綠手雕貔貅,那個老總是外市的,取了東西連夜回去,在國道上被人搶了。

前不久,團龍港九院的一個副院長被病人家屬報複,敲暈在公共廁所裏,醒來後身上的財務被洗劫一空。

羅煒眨巴著眼睛:“那個貔貅是翡翠的,虎符是美玉的,都是寶石類,倒還有共通性,副院長的情況應該完全沒關係吧!”

貴爺敲了他一下:“是煤玉,不是美玉,你二三聲不分的嗎?煤玉又稱煤精,專業解釋也不跟你個豬腦袋說了,你就當那是煤炭的精華所在好了,反正很重,烏黑堅硬,非常漂亮,相當難得。”

羅煒有些明白了,好像小·說裏寫的,銀的進化版秘銀,那是多麽難得多麽貴重,再好像現實裏的碳跟鑽石的關係。估計煤跟煤玉的差距不至於這麽離譜,卻也是很難得的東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