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 陰影

楊青第二天一早獨自離開登封城。

葵花真氣催運下,即便再普通的輕功也能快如鬼魅,此時他施展浮光掠影才算名副其實。

離開一年多,再回華山時,依舊是蒼鬆翠柏,竹林蔥鬱。

當他出現在朝陽峰,第一個發現他的陸大有還以為身在夢中。

“師兄!”

陸大有驚喜莫名的上前見禮。

與他不同的是,其他諸弟子眼中雖也顯出熱切,卻大多是遠遠躬身行禮,不敢隨意上前親近。

在他們看來,楊青似乎還是從前的樣子,隻是他雖然始終麵帶微笑,可拒人於千裏外的氣息莫名更強了一些。

楊青笑著問陸大有:“師傅師娘呢?”

“師傅有事下山了,師娘在正氣堂。”陸大有答應一聲跑向遠處:“我去通知大師兄和小師妹。”

楊青朝周圍掃了一眼,果然沒見到令狐衝和嶽靈珊。

他也不多停留,徑直走向正氣堂。

“師娘,徒兒楊青回來了。”

正氣堂房門半掩,楊青便在門前躬身施禮。

過了半晌,伴隨著激烈的咳嗽聲,麵色蒼白的寧中則輕輕打開房門。

“青兒?你幾時回來的?”

寧中則見到楊青亦是喜不自勝,隻是她雙瞳渾濁,一臉病容,明顯有傷在身。

“您這是怎麽了?誰將您打傷了?”

楊青自幼對寧中則的感官都是慈和清麗,風采照人。此時見她這副模樣,心頭一陣發酸,複有一股戾氣燃起。

“沒事的,舊傷發作而已。”

說著她將楊青讓進屋內,在椅子上坐下。

“我怎不記得您有什麽舊傷。”楊青說完上前捏住她的手腕道:“師娘,徒兒得罪了。”

寧中則本還要回避,但楊青動作太快,幾乎是話音剛落手就搭了上來,根本不容她拒絕。

真氣探入寧中則經脈,尚未運行多久,便發現兩股真氣糾纏交織在一起。

其中之一是寒冰真氣,而另一股卻是葵花真氣!

隻是那股真氣駁雜不純,陰柔有餘而陽剛不足。遠不似他的真氣可以陰陽互化,精純無比。

“青哥!青……”

房門外,聞訊趕來的嶽靈珊和令狐衝隻叫了一聲,就在門前止住了腳步。

眼見楊青和寧中則兩人一坐一站,搭著手腕雙眼緊閉,就知是在用真氣療傷。

楊青操控真氣在寧中則經脈內疾行一周,寒冰真氣一經遇到,立刻如冰雪消融不見蹤跡;而那股陰柔葵花真氣也像風卷雲舒,消散無形。

再行一周,確認無有遺漏,楊青這才睜眼拱手對寧中則問道:“師娘,您這是……”

他話問到一半,卻見寧中則輕輕搖頭,示意他不要提及此事。

心中一陣翻湧,想起寧中則在少林寺因為打斷他和左冷禪,被對方所傷;想起嶽不群曾對他說過,已為她祛除內傷……

楊青的心慢慢沉了下去。

“娘,你的病好了?”

嶽靈珊和令狐衝也知道寧中則有病在身,可隻知道是舊病複發,誰也不知具體情形。

這幾日很是為此苦悶。

她對兩人隱蔽交換眼神毫無所覺,隻是見寧中則麵色由白轉紅,雙目也肉眼可見的明亮起來,立時歡呼雀躍地撲進母親懷裏。

“小師妹,讓師娘休息吧。”

楊青不動聲色地退到門邊,拉著令狐衝向寧中則行禮告退。

等嶽靈珊也跑出來時,兩人已不見蹤跡。

……

朝陽台,令狐衝曾在此麵壁的竹屋前,兩人並肩坐在草地上,遙望遠空的雲彩。

“師弟,你真的看了葵花寶典?我聽盈盈說你……”

楊青點了點頭。

“那你……”

令狐衝說著眼神向下瞟去。

“我跟東方不敗不一樣。”楊青笑道:“葵花寶典是可以正常修煉的,隻是……”

隻是一般人沒有係統練不成。

令狐衝見他欲言又止,隻以為這牽涉到功法隱秘,也就不再多問。

“師傅去哪兒了?”

楊青略過話題,又想起了嶽不群。

“說是下山為師娘尋治病的藥,已去了兩天,今日該回來了。”

說著令狐衝歎了口氣,接著道:“我總覺得師傅最近變了。”

“哪兒變了?”

“怎麽說呢。”令狐衝咂咂嘴,皺眉說道:“我比你早上華山許多年,從小被師傅他老人家嚴格管教。我幼時頑劣,不知挨了多少打罵,但我從不怨他,反而覺得親切。

被逐出門這一年,少了師傅的耳提麵命,又好像回到無依無靠的童年時。”

楊青靜靜聽著,不去打斷他。

“可是這次回山,師傅變得……變得太過客氣。他知道我與盈盈親近,也知道我學了任我行的吸星大法,非但沒有責罰,反而囑咐我以後要盡心為師門出力,你不覺得這太奇怪了嗎?”

令狐衝說完向後躺下,望著藍天怔怔出神,不知想些什麽。

“青哥,大師兄。”

正沉默時,嶽靈珊與陸大有也到了朝陽峰頂。

“你們跑這麽快幹什麽?有什麽話要背著我說?”

嶽靈珊在楊青一側坐下,陸大有挨著令狐衝,四人依次躺在草地上,任輕風吹拂,一時間誰也沒有再說話。

“青哥。”

“嗯?”

過了片刻,仍是嶽靈珊耐不住性子,開口打破沉默道:“等過些天我爹重新收你和大師兄入門,你們就別再下山了。我們…我們一家人永遠在一起好不好?”

楊青有心答應,可他看了眼麵板:

【進度】92%

隨著進度提升,心中的緊迫越發強烈。

又想起寧中則經脈中的葵花真氣,心裏更覺沉重,一個“好”字卡在喉嚨裏,怎麽也說不出口。

然而不等嶽靈珊再問,楊青耳中忽聽一陣衣袂破空聲響起。

在令狐衝三人尚未反應過來之前,嶽不群突然出現在朝陽台。

陽光下,嶽不群頭戴紅冠,身著紫衫,三縷清須隨風輕擺,皮膚細膩光澤好似三十上下的壯年男子。

隻是與從前他總是白衣青袍相比,顯得太過鮮明奪目。

“爹!”

“師傅。”

嶽不群點頭回應女兒和徒弟,又笑著看向楊青:

“青兒,你回來啦?”

楊青起身跪拜行禮,抬頭時,卻見嶽不群咧開的嘴角間,牙齒在日光下泛著森森白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