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三章: 靜極思動 聚龍之地

時間過得很快,轉眼已經到了草長鶯飛的季節。

自從木瞳搬出去住以後,她就沒再回到書院留宿,倒是每天回來蹭吃蹭喝,照樣其樂融融,但也不會和長盛一家久處,那些偶爾鑽進她體內的生命精氣讓她困惑不已。

京城派來就任的知縣據說已經到了巴陵郡,盤桓些時日,翻過大山,就可以到白水了。至於為何沒從雲嶺郡城這條道走,長盛猜測,新官可能和郡守府不是一條心。

韓長盛已經初步體會到,修行者對於歲月的不在意。二林和木瞳都是修煉狂,平時沒事都不搭理自己的,可自己靜坐修煉和不修煉,這副奇怪的身軀吸收天地靈氣的速度都一樣。

靜極思動,突然想起木棉寨橋頭的老奶奶,輕輕給了自己一巴掌,年關那陣子怎麽就沒想著去看望她一下呢?

在縣城采買了一些生活物資,走走歇歇趕了兩個時辰左右,就到了。

老人家關門抵戶,周遭的田園裏到處是農忙的景象。

環視一圈無人注意,韓長盛用靈力脫開抹油的鐵鎖,鎖有些生鏽,隨手放在了進屋右手邊的窗台上。把給老人采買的東西拿出來,規整地擺在角落裏,坐在一條比較高的長凳上。

屋裏的火爐上安著一口大鐵鍋,爐火就留了個不大不小的火眼,看這樣子老奶奶應該不會外出太久。

“也不知老奶奶啥時候回來,嘿嘿,看到我買這麽多東西她應該會很開心吧?”

兩隻手撐著長凳,聳著肩,兩隻腳隨意地前後搖擺著。

看著櫥櫃上那水漬油汙灰塵形成垢膩,長盛突然想幫老人打掃打掃家裏,剛剛運起靈氣,想想還是算了。

“嗯。隻要鍋碗瓢盆幹淨就好,要是我把這些都弄一遍,老奶奶會不會以為我覺得不幹淨,嫌棄她?不行,老了的人容易想法多,不能這樣。”

時辰差不多了,大鍋裏的豬食已經煮開,長盛麻利地找到糟糠,舀了大半瓢倒在鍋裏攪拌,喂了豬,添了炭在火爐裏,看樣子老奶奶快回來了。

他就去記憶裏的菜園裏摘菜,看著那些一圃圃平整的土地,稚嫩抽綠的菜苗,已經半筷子高了,長盛看得心喜,一邊擇菜,一邊哼著輕快的調調,這要是老家村裏,春晚風遲,正是菜園子青黃不接的時候。

“可惜狗蛋今天沒口福嘍!”

看得出老奶奶務農的功夫很講究,天天對著土地幾十年,真的就像在地上繡花了。

“哎,你是哪家的小夥子,怎麽會在大嬸的菜園子裏?”

一個中氣十足的中年女聲打斷了自得自樂的長盛。

轉頭一看,旁邊的菜園裏,一個四十多歲的大嬸正在笑眯眯地看著他。

“嬸兒,我是高山上的,下來看看老奶奶,她好像下地裏去了,我先摘點菜給她做飯。”

“哦哦,這樣子,大嬸好像沒什麽親戚嘛,大伯都去世好些年了,他們家就她一個人在家,你是高山上哪家的?”

山裏人就這樣,問問題,大多時候不會覺得冒犯別人,都喜歡問到底。

純樸的好奇,純樸的安全觀念。

韓長盛略微有些無奈。

“嬸兒,我說了你還是不知道,要是不相信的話,你要不要去屋裏坐一下嘛,我不騙你。”

那婦人一陣大笑。

“看你這孩子,不經逗,她老人家這園子是花了些工夫的,你趕緊摘好菜回去了,可能馬上就要回來了。”

說罷,抬頭看了看天上的日頭。韓長盛看了眼天上,確實不早了。

抬著菜到家的時候,飯已經上汽,亮晶晶的蒸餾水沿著帽簷滴在鍋裏。揭開一看,還要再蒸一陣子,就開始收拾菜。

韓長盛正在炒菜,沒放太多油。

聽到外麵遠遠傳來說話聲。

“大嬸,我明早天不亮就走,到時候我喊你!”

“要得,就是麻煩你了,那麽遠的路。”

“您老人家就不要跟我說這個了嘛,小輩應該的。”

“要得要得。”

老人一陣輕快的語氣,似乎是老人在拜托年輕人,去鎮上給她賣什麽東西。

兩人的語聲漸行漸遠。

突然,那個年輕的聲音再次遠遠響起。

“大嬸,你屋頭是還有人嗎?好像門是開著的,在做飯呢!”

“哦?那我去看看今天來了哪個貴客。”

“你慢點你慢點,他又不會跑。”

長盛心裏一樂,知道這是老奶奶有點緊張,是怕屋裏遭賊了,放下手裏鍋鏟,趕緊出門打招呼。

“老奶奶,是我啊,長盛!”

老奶奶一見是長盛,有些皺著的眉頭一下就開了,扛著鋤頭的身子走得更快了。

“長盛來了呀,你咋會自己做飯吃,我一會兒就回來了嘛。”

韓長盛趕緊跑過去,接下了鋤頭。

“夫子今天給我放了假,所以我就下來看看您。”

老人在水缸舀了兩票水倒在木盆裏,拉了拉小臂上挽起的衣袖,開始洗手。

“真的不是喲?要好好讀書,你什麽時候來看我都是可以的。”

老人語氣很輕鬆,臉上卻忍不住地笑了起來,轉身在門上取下一塊比較幹淨的手帕,沾了水擰幹些,正要往臉上抹,不過又立馬頓住。

“啥?你今天下來的?你不是去縣城讀書的嘛?沒個十天半月你怎麽打個來回?我老婆子在這鄉旮旯裏都聽說你的名號了,我聽到寨裏的人說,縣衙裏唱大戲的時候都是你出麵招待的,真的出息了······”韓長盛本還不知道怎麽解釋,自己來回就是隨自己心意的事,聽到老奶奶自顧地說著,也是樂了,就靜靜地聽著老人絮叨,等老人說話的縫隙到了,自己又回兩句,老人很快收拾停當,到了屋裏。

老人眉眼都是歡快的,小木桌上的飯菜在向老人招手。

“吃飯吃飯,讓我看看你的手藝找得到媳婦兒不。”

“我還小呢,長大再說。”

“不小了,過兩年就是男子漢了,看中誰家的姑娘沒有?有的話要叫你娘親早點準備了喲。”

這關懷的語氣,韓長盛聽得感動。

不過自己走上修行路,找媳婦兒,不知道是多久以後的事去了。

不好意思拂了老人的意,趕緊轉移話題。

“奶奶,我給你買了些東西。”

順著韓長盛指的方向,老人才看到在牆角碼放的一堆東西,有半人高,這東西可不少。

“來就來嘛,帶什麽東西,也不曉得還有幾年好活,你來看看我,奶奶已經很滿足了,怕是沒人想到,我這個年紀了,還能憑白得了個乖孫子,唉······”老人很明顯是還想說什麽,隻是突然間想到什麽,聲音有些哽咽,低頭扒了兩口飯,好像不大願意繼續說了。

長盛本就在專心地聽著老人說話,看到老人可能是想起了半生孤苦,趕緊說道:“那說明我福氣好,要遇到奶奶。狗蛋這次就沒得吃了,下次遇到他我要顯擺顯擺,奶奶吃這個。”

長盛給老人夾了個徐記烤鴨。

說起狗蛋,老人來了興致,看向長盛的眼裏滿是慈祥。

“你還說他,是你沒口福,他要去從軍的時候在我這路過,那時候我給他摘了好大一包柿子,他一個都沒分給你?”

也許是想起狗蛋那虎頭虎腦的樣子,老人也心情好了起來。

長盛愣住,倒不是在意那些吃的,隻是啥時候,狗蛋都變壞了?有好吃的不跟自己分享?哼哼,下次遇見的時候叫二林收拾下他,自己是大哥,不可能出手的。

“這大地方的人,做東西就是好吃,怕是要不少錢吧?”

老人有些貪嘴地看著盤子裏的烤鴨,又有些舍不得吃。

長盛囫圇不清地說兩句,老人也沒聽明白,扒拉兩口飯,他才說:“下次我來的時候給奶奶多買點。”

“不要多買了,買來吃不完,放壞了可惜。”

“那我一樣買些,少買點。”

“滑頭得很,那隨你。”

這春夏青黃不接,用來過肚子的青菜湯,今天很好喝。

吃了飯開始拆禮物,老人看得連連歎氣,柴米油鹽都買了一些,沒買太多,夠老人用一陣子了,隻是那些比較好的衣物,老人直搖頭。

“這衣服穿著會不會身上癢癢?穿出門去,他們向我借錢我咋辦?”

“哈哈,奶奶,這些你在家裏穿,這些可以穿著下地幹活。”

“哎喲,可惜了可惜了,可惜了啊!”

“這個也是麻布做的,你老人家不說我小氣就好。”

長盛一邊折好貴衣服放在一邊,一邊又拿出些麻布衫,隻看起來成色款式好一些,出門的話,鄰居們最多就覺得老人穿得好那麽一點點,倒也不那麽引人注意。

“放著放著,煮杯茶給你吃,我們這自己炒的茶,別的地方你吃不到,滋味好得很。”

韓長盛立馬來了興致,院長說京城那些高雅人士,可喜歡品茗飲酒,詩詞歌畫,樣樣不落下,京城自己是遲早要去的,看看這茶有啥說頭。

由於木棉寨在河穀地區,午後的天氣特別熱,水汽蒸騰,蟲鳥收聲。

長盛和老人在門口喝茶納涼,心裏十分寧靜,隱隱有些困意,遠遠傳來山腰上那布穀鳥的叫聲。

老人喝了口茶,似小聲自語道:“你要是遲個把月來,那蜜桃就可以吃了,等你下午走,奶奶這次都不知道送你啥東西好了。”

山村山貨,香個嘴可以,吃不飽肚子,能吃飽肚子的,老人也無能為力,今天收了一堆東西,老人既開心,也有些不能禮尚往來的自在。

兩人聊天中,老人自是知道了長盛如今生活富足安定,也是滿心欣然。

“那我就下月再來,奶奶,這茶有點苦,下回我來我給你帶點雪山腳下的毛尖,喝起來是香的,郡城賣的茶都比不上它。”

老人微微一笑,皺紋都很好看。

“你再等小半柱香,再試試這茶好壞。好茶還要好水來泡,在老伴兒墳山前麵有一股山泉,那個水泡茶才是真的好喝,才過世那幾年,我還去提水煮茶,後來就提不動了,爬高下低,今年莊稼收了,明年就不做那塊地了······”老人幾十年的光陰都花在田地裏,話匣子一打開,哪塊地蟲害厲害,哪塊地種什麽莊稼收成好,如數家珍。

聽得長盛都想扛著鋤頭去地裏了。

心裏啞然,自己不過才日子好過點,飄起來了。

一老一少拉著家常,不知不覺中打發著河穀酷熱的午後。

“哦,對了!老伴兒那墳山旁有一塊青竹林,這幾天下雨,正是筍子生發的好時候,等下午你走的時候,帶點回去,你娘親肯定喜歡的。不和你說了,我先去給你摳一兜竹筍回來,收拾幹淨些,你好帶著走。”

老人邊說著,已經起身找了一把小鋤頭,要上掛著一個種麥子的小麥兜,就準備要出發了。

“奶奶,我和你去,你等我把這半碗茶喝完!”

“好嘛,知道這茶不一般啦?”

他早就吃出這茶不一般了,一開始入喉苦澀難捱,但是隻要忍住一開始的兩口苦澀感,後麵接續喝茶,滿嘴甘甜,縈縈繞繞,回味無窮。

農忙的時節,酷暑過後的下午時光很寶貴,下午還有活計,老人現在就去,不耽誤下午下地。

一口喝了茶,接過麥兜和鋤頭,老人背著雙手悠哉遊哉,在前麵領路,看到沿路的莊稼地,就評論一番。

快要接近目的地,長盛看著旱田地頭被挖塌的土坎,有些奇怪。

“奶奶,這誰家的地啊,挖成這樣,不泡田了嗎?”

“這黃老四家的田,不用泡田了,山上塌方,衝斷了引水渠。這田坎是鎮上黃家老爺子過世,開路過去的,開了錢,主人家樂意,哪怕把這路挖了,他們也沒意見呢。”

“這些人有錢不勞作,回來也不把路恢複一下。”

前路的老人停下腳步,四處張望了下。

壓著聲音道:“盛兒,你說怪不怪,鎮上黃家的死人棺材在這抬進去的,這進去的路就是往我們地頭就沒路了,去年我去地裏看了一圈,沒看到送棺人的腳印,也沒看到黃家的墳山,我一把年紀了還要受這種驚嚇,真是造孽啊。”

“哦?還有這種事?等下到了我好好看看。”

韓長盛一下子就想明白了,老人說這個,估計是看到自己和師兄屠蛟,覺得自己是有些本事的,才會告訴自己。

不然這裏麵就老爺爺一關墳山,奶奶進來卻怎麽都看不到黃家那些人葬的墳山,心裏不得勁。

這世上真有神鬼妖怪,風水氣運,陰德陽功要玄幻一些,但是是有的,隻是凡夫俗子很難感受到。

無事則罷,有事一定要處理到讓老人心安再走。

老人碎碎念著往前走,大概是說一些老爺子以前脾氣臭愛喝酒,好不容易四處幫人上工掙點錢,除了必要開支,就不嫌路遠,都去鎮上稱酒喝。也不知道鎮上打酒的提子是不是真的一提子就有一斤酒水,老頭子可能被人坑了不少錢,不然他那點酒量,怎麽每次喝了酒還找得到路回家。

感受著兩位老人別樣的恩愛不舍,陰陽相隔間,也牽絆著。

到地頭了。

韓長盛如今可不怕牛鬼蛇神,千年樹妖、山魈都弄死了,真有點搶奪風水的壓勝手段算得了什麽?最多不過是一團惡靈,徑直往老爺子的墳山走去。

越近,給人的感覺越是不同尋常。

在這些地方,死人做葬之所被稱為墳山,抑或者墳包,親友送死人入土為安,稱作送人上山。

長盛感到冥冥中,這墳山猶如帝王寶座,一種難言的氣勢壓得他心裏沉重,見此山,如見帝王。

此山近看二龍環繞,山門坐落在巨龍出脈處,山坐前三丈,一汪山泉無聲而淌,潭水深幽活生機,如龍口銜珠。

甩了甩頭,用力一跺腳,長盛跳到了八十丈的高空,短暫的環視,更見此山群龍俯首拱衛,一閉眼,似乎十方星辰皆在此地匯力。

體內的靈力瞬間紊亂,如奔騰的野馬四散而逃,他一下子從高空墜落,離地兩丈看看竭力穩住身形,一個踉蹌跌坐在地上。

好一個聚龍之地。

“孩子,看看就行。”

老人心疼不已。

“奶奶,爺爺這關山,風水天下少有,我剛剛看了下。附近確實沒有黃家新墳,恐怕是壓牆了。”

壓牆是一種村俗說法,或者叫做欺牆、大石板。

泛指那些不講規矩的人,用萬人踩踏過的青石板壓住墳山主人的屍身陰靈,青石兩麵畫著接引符籙,後來者棺槨壓於其上。如此一來,風水寶地的氣運,便會轉移到後來者身上,庇護後世子孫。

竭力壓下靈氣莫名消失的心慌恐懼,這久違的虛弱感,他已經很久沒體會到了。

好在從小打磨和靈氣滋養,他肉身也很強悍,儲物鐲裏還有兩件利器,他倒也對未知不怎麽恐懼。

“看看就行,老頭子養兒不孝,出了門就不知死活,我也黃土淹到頭頂了,惹不起就算了,我們不動它。”

老人摸著長盛的後背,輕輕拍打順氣。

站在泉眼深潭邊往外一看,遠山之巔,雲蒸霞蔚,冥冥中那種萬龍來朝的氣勢更加強烈。

“奶奶,他們做了手腳,我可以給他反壓回去。”

說著就沉浸精神,招出小刀。

剛剛他摔下來,老人嚇了個半死。

“不要弄了不要弄了,你才十來歲,沾了不幹淨的東西對運道不好,老頭子就這樣睡著算了,反正他生前沒過好,這點罪他遭得住!”

“沒事,很簡單的······”不待他把話說完,老人一把拽著他,語氣也很嚴厲。

“我說不用了,你咋就不聽說呢,走走走,我們挖點竹筍,你帶著趕緊回去了!”

不明白為何老人突然情緒有些不對勁,但是長盛隻得按下心思,踏踏實實被老人拽著去挖竹筍。

木棉寨位於南溪河末端,從安穩村下來,南溪河落差一千多米,在這一個河穀寨子裏,水田裏的大米可以做到神奇的兩年三熟,本地村民往往比周邊寨子更不知饑。

這裏的竹林景觀和村裏的根本不一樣,在近距離觀察以後,韓長盛心裏嘖嘖稱奇,這青竹隻有成年人大拇指粗細,最高的竹枝也才兩丈來高,竹節緊密勻稱,用刀拍之,鏗鏗作響。

黑色泥土裏竹筍卻有壯實漢子的手臂粗細,最高也隻有七寸高,再往上長,就成了竹子,不能吃了,隨著竹子越長越高,筍頭越來越細,竹子長定,則筍頭完全成為竹子。

“你別拍了,一般刀具可砍不斷這種竹子,我活了幾十年,也就在這裏看到,這十裏八鄉就隻有一蓬這種竹子。”

可不是嘛,這方圓三丈兩丈的一片竹林也是有些突兀,周遭遠處都沒有竹林。

“奶奶,我這把刀可不一般呢!”

按捺不住對這奇異竹子的好奇,他隨手砍了三根,斷口傳來一陣醒神的清香。

隨手就剃掉了多餘的枝丫。

老人大為驚奇,快步趕了過來,拉著長盛持刀的手,仔細看了看小刀。但老人看不出什麽,就是感覺這把刀很鋒利。

“嘖嘖嘖,我的天老爺誒!這把刀,縣裏的鐵匠怕是打不出來吧?”

“運氣好撿到的,奶奶,當初宰那孽龍,這把刀可立了大功。”

“這樣啊!摸不得,摸不得,沾了龍血,凡人就不能摸了!”

老人在衣擺上擦了擦手。

長盛心裏失笑,好吧,也不戳破老人的迷信。

一個播種的麥兜裝不了多少竹筍,此時早已被塞得滿滿當當,老人手裏還提著一個竹筍。

“這竹枝拿來做掃帚,怕是能夠用好幾年,你不曉得,好些人來砍這個竹子做掃把魚竿,嫩竹子要不成,老竹子又砍不斷,這個樹枝用人力都折不斷。”

韓長盛聞言,撈了幾根,輕輕一折,額,斷了!

嘴角扯了扯。

“奶奶,那我們就回去了吧,等下我跟著馬隊回縣城去,一路有伴的。”

腰上掛著麥兜,肩上扛著竹子,手裏拿著大把的竹枝,活脫脫篾農歸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