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九章: 反伏殺匪 商議定計

長盛心裏一緊,王捕頭這是要遭禍了?

王捕頭為人仗義,官正身清,在白水民間素有聲望,今年他老父過生辰,臨江鎮一時間盛況空前,那派頭,就是縣太爺過壽也來不了這麽多人,當然賀禮肯定比不上,但是百姓能自發跋山涉水去臨江鎮祝壽,這些人的情誼,用再多的錢也買不到。

在韓父過世這件事上,前前後後長盛比較承情。

王捕頭不知被知縣大人蒙在鼓裏,長盛並不意外,這縣城幾個捕頭都是白水縣本地人士,幾個捕頭雖然一樣的品階,可誰都把王捕頭當總捕頭看待,那些和道上勢力沆瀣一氣的官員,要麽是外來的,要麽是家產大大不符身份的蛀蟲,剛正的王捕頭可不是容易歪的人,隻是沒想到這師爺被蒙著,看來可用的力量還是多的。

長盛來不及多想,他擔心王捕頭出事,看看天色,運起功法向白崖山趕去,雖然二林就在白崖山修煉,可是白崖山太大了,這籠統的稱呼,誰知道到時候一群人會被害死在哪裏?

收攏的勢力有百多號人,但是比起餘家暗地裏控製的勢力,明顯要渺小許多,都是凡人之軀,一翻爭鬥下來要死不少人。

黑水幫以有心算無心,王捕頭帶出去的人恐怕頂不住。

很快來到僰人寨,勾星武正準備火急火燎的出門,見到長盛來了,大喜。

“少爺,縣裏王捕頭怕是要遭難了,我看到很多道上的人在埋伏他們呢?”

“你細說說,在白崖山哪裏?”

“少爺已經知道啦?估計是在綠水溝一帶,那裏山高林密,暗流很多,殺了人往水裏一扔,老天爺都找不到!王捕頭為人仗義,雖然抓過幾個寨裏子弟,但我勾星武不恨他,兄弟們都在跟著,實在不行的話兄弟們會示警。”

“二林知道這事麽?”

“二林少爺現在沒事就在修煉,他沒在意這個事,他說隻要是與你無關的他都懶得管。”

“王捕頭他們快到三岔口的車馬檔頭了,估計晚上就得遭難!”

“恐怕你們寨裏兄弟示警反而適得其反,那些人可以滅了他們,再把這事推在你們頭上!”

“啊?媽了個巴子,這群混蛋不會是早就查到了新葬的族人在綠水溝,上次是故意叫王捕頭他們去的吧?這麽陰險?”

長盛心裏大為驚訝,這勾星武腦子實在機靈:“一回生二回熟,王捕頭他們估計也沒想到有毛賊敢要他們老命,雙方多少人?”

“山匪的話怕是得有一百三四十人,黑水幫的人最多,官差衙役才三十來人,要不是您先交代了盯著各方動向,王捕頭他們這次翻船翻定了!”

“你趕緊去告訴二林,就說叫他帶上龍頸潭的人去辦事,記得要做幹淨。”

“啊?少爺您不親自去?”

“我去追王捕頭他們,他們沒事,以後你們族人在縣裏行走也方便些,你趕緊騎馬去通知,別廢話了。”

二人分別,長盛運功趕路,白崖山綿延無絕,長盛挑小路草徑走,一時辰才在龍頸潭下去一截找到王捕頭他們的行蹤,白崖山之廣,可見一斑。

長盛趕在眾人前頭,回過身慢悠悠趕回來,當前開路的王鎮甲看到長盛當路走來,滿臉歡喜。

打趣到:“喲,小夫子,您這是幹嘛呢?”

後麵押隊的王捕頭也看到了前麵的長盛,拍馬趕到前頭。

“王大哥,我是來找王叔叔談些事,要不你們在路邊先等等?”

王鎮甲大奇,如今長盛和王捕頭關係是挺好的,加上幾次救命之恩,縣衙的官差無不對長盛印象大好,見長盛如此認真,知道是不宜他人多知的事,正要回頭吆喝,王捕頭已經上前了。

“長盛,找我什麽事?就這說吧,縣太爺說白崖山又發現僰人餘孽,我等兄弟正要去看個究竟!公事在身,不能耽擱。”

“王叔叔放心,此行平安無事,耽擱耽擱無礙。”

“哦?”

王捕頭見狀,心裏有疑,長盛這孩子一身本事,可不是亂說話的人,肯定是有情況了?

回頭一揮手:“你們原地修整,我和長盛到前麵看看線索!”

眾人下馬修整,二人離開人群,走到一個小路上。

“長盛,什麽情況?”

“敢問王叔叔,可知此行凶險?”

“嗨,幾個餘孽而已,真有本事就不會龜縮不出了,估計是又來安葬死人吧,捉回去審一審,兄弟們下月就有賞銀喝酒啦!”

王捕頭滿臉輕鬆,清淨山匪禍患,拿錢喝酒,這日子舒坦!見他這樣說道,長盛也比較放心。

“不,我的意思是,王叔叔可知來自縣太爺的的危險?”

“縣令大人就是做事有時候讓人看不懂,可這有啥危險?”

“王叔叔恐怕不知道,你們這次去抓的僰人餘孽會讓你帶來的人葬身水底,而真正的僰人,會被扣上襲殺官差、造反作亂的帽子,而被不被駐軍進山清剿,就看縣太爺的意思了?”

“呲!誰敢!”

王捕頭辦案多年,黑白兩道混得久,話出口的瞬間就頓住,疑惑道:“縣太爺要害我,用不著如此,這是為何?”

“那是因為王叔叔在白水和周邊縣鎮都頗有民望,武力高超,家族在臨江鎮也是清貴道門之士,聲望也隆重,潑髒水的招數不好奏效,強來還容易些。”

“前兩天我去過縣城府庫,也去了郡城和石觀,賑災物資半分沒送到石觀,都是送往四方駐軍營地,加上白水縣太爺不遺餘力征集物資,王叔叔有沒有覺得很奇怪?”

“造反?不會吧?雲嶺雖然易守難攻,可這不大可能!”

長盛看著遠方的天空,神色悠遠,緩緩道:“我是天武的一份子,有些本事,隻管得了眼前,他們要做什麽我不管,但是吳守金這做派,現在城裏百姓都快生活不下去了,我不知道郡守府要做什麽,但吳守金敢殺人,我也敢殺的!”

王捕頭沒說話,思考良久也不明白,自己就是奉公辦事兢兢業業,怎麽就有一天自己就大禍臨頭了,還是自己的直屬上司要害自己。這個世道,當真不給好人活路?

看著前麵負手遠眺的長盛,他心裏一動,這孩子,明明啥都是知道的,還來嚇自己一跳,真是頑皮!想到這裏,他心裏的陰霾完全散開。

“長盛,你是想怎麽做?”

“王叔叔也許不知道,餘桐控製著白水道上勢力,就是為了搜刮幹淨白水物資,也是讓吳守金徹底控製白水,而且除了師爺,縣衙裏的官員早就和山匪當家們熟識了。現在就王叔叔聲望隆重,恐怕是為了以防萬一,他們才會借刀殺人,他們要做什麽,我隻會往壞處想,既然如此,我殺了他們,皇帝陛下也不會真心怪罪。”

王捕頭一時鎮住,長盛這意思,是要把白水縣城不幹淨的官員都宰了?可是辦案這麽多年,他也明白,為官一方,一身清正多麽艱難,你不同流合汙,你就在圈裏寸步難行,自己還好,隻是辦案拿人,但也少不得人情打點,這統統宰了,牽扯太大,殺孽太重了!

“縣衙官差可以穩住日常行政,這個兄弟們做起來沒問題,可是長盛,這樣的殺孽太重了啊,你這樣的孩子背不起,不如讓我來吧!”

長盛驚訝王捕頭很快就想明白這些,並作出決定。

王捕頭常年秉公辦案,對縣太爺敬佩有加,可是如今長盛抖出這些事,加上這些年一些查案中遇到的奇怪事,心裏的很多疑惑瞬間明了,忠勇為民的他跟本不用多想,這事必須幹。

如今白水興盛,一年財銀無數,把這穩住,不管郡守府想幹啥,至少自己可以不用助紂為虐,有鳴沙關在,哪怕郡守府發來三萬大軍也是徒勞,幹就幹吧!

“王叔叔對駐軍的將領熟悉嗎?雖然是個小官,可是三千人還要用來防備郡守府,還得有人帶!”

“那個李將軍和副將都被弄走了,現在吳守金自己軍政一把抓,估計受命的將領就是他的人,現在看來,正副將出事恐怕都是他們作怪,這心狠啊,李將軍這輩子怕是完了!”

“算了,到時候找個人頂住就行了,我們先去看看那群草匪,等我們到了地頭,恐怕沒剩幾個人頭了。”

二人招呼上衙役,一群人棄了馬,留人原地看住,大家往綠水溝趕去,長盛知道更近的路。還沒到綠水溝,前頭的草叢裏人影飛奔,嚇破膽的一些山匪正在亡命逃竄,前頭開路的衙役被一個照麵就**開,驟然受襲暈在地上。

“找死!”

王捕頭看到兄弟吃虧,目眥欲裂,拔出衙刀就往前衝去,長盛皺了皺眉頭,大意了,這些人逃得出二林掌心,功夫真是不弱,一群人四散而逃,身手不弱,二林帶的人想要全殲這些人還真不太可能。

十來個山匪竟是把三十來個衙役打得進不了身,眾衙役團團圍住山匪,進退不得,反而好幾人身上掛彩。

“我王仁傑作保,放下武器束手就縛,給你們公正的結果,若是反抗,等到後方支援一到,你們都要死罪!”

“王仁傑,虧老子還敬重你,你也隻是個虛張聲勢的軟貨,我們還不清楚你有多少人?”

“就是,若不是僰人餘孽,你們還不夠老子們塞牙縫的,識相的趕緊讓開,兄弟們多少蒙你照拂,也沒真想取你性命,不然隻有魚死網破了,你們這點把式,說不得哥兒幾個還能逃出去好幾個呢!”

長盛在後方並未現身,王仁傑也不知道長盛不出手是個什麽意思,但是膽氣不能輸,不然以後自己沒臉帶領著一幫兄弟。

“看你們也是道上當家,就不想想為什麽你們都來了,黑水幫的小白龍怎麽沒來?縣太爺的心思深沉,你們還是草率了!”

十個草匪麵麵相覷,有些心虛!實在是純粹做賊心虛,出了事當然往壞處想。

“哼,小白龍的兩個堂兄弟剛剛都被那小妖怪殺了,你說縣太爺出賣我們,你不知道小白龍的姐姐就是縣太爺夫人嗎?”

“就是,小白龍要是出賣自己兄弟,那我們也認了!”

看到這些人嘴硬,王仁傑正要開口,王鎮甲反而開口先說道:“你們也說了,那是堂兄弟,若是把你們一網打盡,把身邊的汙點摘幹淨,人光明正大謀個官身不舒服嗎?到時候誰知道他是黑的?你們能咬他?這世道死兩個堂兄弟算什麽?又不是親兄弟!”

幸存的幾個山匪當家的一時不知道如何是好,埋伏王仁傑眾人的事隻有縣太爺和小白龍知道,雖然大家是一夥的,但如王鎮甲說的,自己等人都死了,誰還知道什麽?

王仁傑有些鄙視地開口道:“我說各位當家的,你們莫不是以為注重官望的縣太爺會真的靠你們這群不幹淨的人,治理這邊疆亂城吧?要是你們不消失,以後他老人家升官也升不安穩啊,端人飯碗,就得服人家的管,我這眾兄弟也是沒得辦法的事情,你們投降,在牢裏,我王仁傑保你們性命無憂,當然,最重要的事你們妻兒平安,你們也別想再開口說什麽事亂咬人,你們這麽頭腦發熱,定不會提前安置了家人吧?若是讓我的兄弟再有損傷,你們可就不要怪我不講規矩,是你們自己選的!”

山匪們果然大為動搖,王仁傑在道上很有威望,愛護兄弟,為人公明仗義,黑白都服他管,見他這麽不軟不硬地說話,明知道是攻心,可是大家也害怕。

來之前是根本沒想到縣太爺會殺他們,可是莫名其妙被反埋伏,衙役們正好堵在這裏算什麽情況?連他們的撤退路線都知道?

王仁傑的保證他們信得過,這次就算魚死網破逃得性命,家人可能就沒辦法顧及了,不敢賭!大家還憧憬著去郡城吃香喝辣玩女人呢,如今看來自己等人反而像是被賣了。

他們不知道,這小路僰人寨裏的人可熟悉了,他們逃避官差可就是走小路到處繞,幾下就能甩開。

這是長盛帶著大家來,誤打誤撞正好堵住他們。

王仁傑補充道:“別再想了,縣太爺也沒料到你們被兩百來人包圍還能跑出來,連請來的供奉都不能來得及留下你們,逃到這裏你們命好,不然等下他們追上來,我的保證可不作數了!”

長盛在路上隻說了有個大高手在收拾山匪,王仁傑不知道是誰,這個時候,隻有搬出來壓人了。

眾山匪想著那個殺人如割草的煞星,頓時心氣兒散了,不管如何,在這投降也不會馬上死,如果被追上,死定了。

這次帶來的全是各家精銳,哪想就是被屠殺的命,練家子的兄弟們幾乎都是送菜,如今也不知道逃出去幾個了,想到這裏,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丟了武器,投降了。

“你們一個一個過來!”

衙役們一個個把山匪綁起來,才綁了四個人,後麵傳來一個陰惻惻的聲音:“你們跑啊!怎麽不跑了?我還沒殺夠呢?”

剩下的山匪肝兒顫,一起往前跑去,也沒想撿起麵前的武器。

“王大人,快綁我,快把我綁起來!”

“大人先綁我吧,我還有八十老母啊,求你了!”

“大人我所有的事都招供,你們先綁我吧。求求你了!”

幾人往前一衝,把王仁傑等衙役嚇一大跳,直接就拔刀準備開殺,哪知道這些人頂著刀尖也要往前擠,直接跪在麵前求綁,一時間衙役們反而不適應了,乖乖,這前麵是誰?這威力太大了!

王仁傑經曆過太多凶險風浪,心理素質遠超一般人,現在就是兄弟們的安全最重要,大手一揮!

“綁了!”

反應過來的衙役頓時把幾人五花大綁。

這時候長盛才從後麵慢慢出來,一身是血的二林提著一把卷口的斷刀,從前麵一人多深的草叢裏出來,對著長盛有些不滿的說到:“他們跑太快了,這是最後一波,這刀殺人真是鈍啊!”

眾衙役看著血人二林,齊齊往後一退,王仁傑也是喉嚨發幹,果然怪物身邊都是怪物啊!

二林滿不在乎把血紅的斷刀扔在當前的幾個山匪前麵,幾人頓時嚇暈過去,押著他們的衙役一時不察也被帶倒。

長盛有些責怪道:“不是叫你不用動手嘛,鎮場子就行!”

“我都想不動手啊,可是他們還真是些好手,帶來的人一上去就被整死十多個,好在寨裏沒人折進去。”

“官家支持的,是不一樣。走,大家回縣城吧!”

長盛和二林走在前麵,衙役們走在後麵也戰戰兢兢,實在是二林這樣有些嚇人,一身血,就剩眼白了,誰不怕?

“你幹嘛呢?好玩?”

長盛小聲責怪著。

“喂,小爺我可是幫你嚇一下他們!”

“不用,趕緊洗洗。”

二林運起功法一震,渾身幹淨如洗,轉身燦笑露出大白牙,對著王仁傑道:“王叔叔,你好呀!”

王仁傑勉強擠出一個笑容:“二林,是你呀!”

說完就不知道說什麽了,老人家生辰的時候二林還送了幾根金毛狗,據說是可以瞬間愈合傷口,大家以為二林是當著麵吹牛,誰想後來家裏崽子頑皮跌破頭角,這一試是真的,簡直神藥!如今看著二林的笑容,王仁傑真的感覺是惡魔的微笑,好同情這幾個當家的。

王鎮甲押著山匪在後麵慢慢走,前麵的三人在商議事情。

“長盛,官家的事還是官家來管比較好,小小縣令,說大不大,說小不小,以民殺官,怕上頭印象不好,這些事你說怎麽做,我就帶兄弟們怎麽做,現在城裏衙役力量最大,我們進城就把駐軍召回來,隻是需要要你們頂住鳴沙關。不如先把那些狗官投獄,罪狀審出來,再派人交給陛下處理?”

“這雲嶺郡誰跑得出郡守府?大不了我們拿著縣太爺的命令,先把他們秘密抓捕起來,至於縣太爺,你們審審,審不出來就直接宰了吧,免得以後夜長夢多!先抓官,再弄死他,最好是弄出他人謀害的樣子,他們不是想借刀殺人嘛,你們也可以,做幹淨。”

長盛自然知道吳守金和郡守府關係非同尋常,而郡守府絕對有高手,所以他才想盡快處理縣太爺,還要做得像模像樣經得起查驗,這些事自然難不倒常年辦案的王仁傑。

看著輕鬆談笑的韓長盛,王仁傑恍惚了,這還是那個坐在自己身邊都有些怕人的小家夥嗎?這變化真大啊。

如今書院都盛傳長盛小夫子的名頭,縣城的人喜歡圖新鮮,好多人都認識他了,現在這談笑間決他人生死時的輕鬆,這真的不像一個孩子啊,還有那去從軍的楊山和武館一群人,個個高手,這安穩村是什麽風水寶地?盡出人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