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 劍鞘藏怪 斬殺山魈

山魈立時暴退,一道淡紫色的刀氣瞬間從後臨身,察覺到危機的山魈雙腳紮地,強行一個前滾,可惜身子太高,刀氣‘嘭’地一聲撞在它後背,山魈順勢往前滾了兩圈,看著路上的長盛,如臨大敵。

“卑鄙的人類!隻會偷襲!”

“你明知道我在,怎麽?偷襲不成反被捶,就是我卑鄙了?”

左右聳了聳肩,感覺到背後的傷勢並不太重,山魈頓時擊胸怒吼,本就一人多高的身軀長到三米多高,整整粗壯一大圈。

“切,還以為你成精了多厲害,原來也不過是一個猴子!”

長盛說著,轉身彎下腰,兩隻手放在自己的屁股上拍了拍,學著山林裏的猴子左右搖晃,還做了個鬼臉。

妖物修行有成,大部分情況下,都會十分忌諱別人說他是靈智未開的同類,在它們看來,拿那種野獸跟自己比較,簡直是巨大的侮辱。

山魈暴怒,張開巨嘴就是一聲嘶吼,一圈圈的音波連綿向襲來,路邊的草木倒伏,一陣魔音灌耳,長盛隻覺得後腦昏沉如遭重錘。

抵抗一陣有些抵抗不住,感覺愈發昏沉,有種想睡過去的衝動。使勁咬一下舌頭,劇烈的疼痛使得長盛清醒一點,往路邊草叢使勁一跳,脫離開音波的正麵衝擊,站定的他隻覺渾身腥臭,聞之欲嘔。

山魈見他躲開,隨手在路邊折斷碗口粗的一根青剛櫟,隨手一抹去掉枝丫,簡直跟山裏的紅犼一個德行,拿著一丈多長的巨大木棒便向長盛橫掃。

看準時機,長盛淩空一躍,堪堪躲過橫掃,衣衫被勁風帶得‘颯颯’作響,身下草木直接被掃到遠處,露出地麵。

長盛看到如此威力不敢大意,這妖怪是自己遇到的最強對手,修為高,蠻力驚人。

正想再次跳開的長盛還來不及動作,被兜頭而來的木棒直接砸下,隻得雙臂交叉灌滿靈氣,頂在頭上,一陣青紫色靈氣爆射開去,長盛被一棒砸進地麵,沒過膝蓋。

“小子,你沒築基?”

暴怒的山魈看著長盛,眼裏驚疑不定,手上動作緩了緩。

這人族小子這麽抗揍,要是今天打殺不了,日後自己恐怕難以安生。

長盛趕緊抽出雙腳,做好防禦姿態,在儲物鐲裏招出法劍,一手持刀一手持劍,經曆過廝殺,他如今已然習慣左刀右劍的戰鬥方式,不給敵人近身的機會。

見他隻是防禦並不答話,山魈哈哈大笑,隔空驅使幾個木球彈射,逼得長盛雞飛狗跳,不斷閃躲。

木球落地生根,瞬間擠滿周遭空間,長盛被逼得後退,山魈不疾不徐地往前壓去,路過樹根空間信手一招,生根的木球被他循環利用攻擊。

長盛嘴角溢血,快結丹的妖物果然不是自己能扛住的,全神貫注,盯著木球的大概落點,不停地縱躍閃避,沒多久便覺得自己雙臂沉重,雙腳有些顫抖,這些木球的爆開生根速度太快,長盛終於被爆開的樹根擊中,在空中吐出一口腥甜的鮮血,遠遠被擊飛在一棵樹上卡在上麵。

隻覺得眼皮子沉重,看著山魈獰笑的麵孔出現重影,越來越近。

不行,我不能死!全力感氣,平時感覺就快都極限的靈氣為之一空,身體好像被憑空開拓出三分之一的空間,一陣巨大的虛弱感傳遍全身。

隱隱可見一個淡淡的小型漩渦在長盛頭頂形成,一層霧蒙蒙的靈氣旋轉著鑽進長盛的身體,長盛體內的虛弱感在減退,可是山魈已經逼近。

長盛並未築基,無法像二林他們一樣把靈氣驅使到體外進行戰鬥,隻得快速調集僅有的靈氣,在身體表麵布下防禦,身體上籠罩一層流動的紫色光罩,緊張地看著隨意揮舞著大棒的山魈。

“嘎嘎,告訴本大王你的秘密,我可以給你全屍!”

長盛見它沒直接開打,全力吸收靈氣,裝傻充楞道:“秘密?什麽秘密?”

“你並未築基,怎麽可以讓靈氣自如運行?隻進不出不會消散,你是吃了什麽寶貝?”

心裏一驚,沒想到這死猴子三言兩語就猜到答案,裝作回想的樣子,長盛迷茫道:“沒有呀,我每天吃豬油炒飯,吃南瓜白菜,前輩,這都是寶貝嗎?”

“你不必拖延了,你以為我看不出來?你應該知道我山魈一族,迷人魂魄是天生的本事,我不想聽了,自己動手!”

長盛大驚,這山魈靈智極高還不按套路出牌。

長盛就想往後跳,但是體內巨大虛弱感現在還是有些強烈,用力在樹上一蹬,沒想到樹枝經不起這麽一下直接斷裂,長盛腳下一空傻眼了,重重地甩地上暈了過去。

“哈哈。自作孽不可活也!”

山魈幾步走到長盛身邊,巨大的身形如同一座小山,張開猙獰的巨嘴,對著長盛就是一股黑氣噴出,籠罩著長盛周圍兩米,看上去像一個巨鍾。

鍾麵上很多烏鴉的虛魂努力往外飛,嘴裏不停地發出淒厲的慘叫,被一股無形的力量束縛在鍾麵不停遊走,血紅的眼睛煞是駭人。

山魈看到沒有動靜:“嗯?真暈過去了?”

伸腳對著鍾裏長盛的小腿一踩,頓時段成兩截。

長盛在劇痛鍾醒來,抱著小腿在地上嚎啕打滾,淚水和汗水在臉上糊成一團,快靠在鍾壁的時候一隻烏鴉張嘴啄來,臉上劇痛,長盛頓時嚇得忘記哭泣,那烏鴉血紅的眼睛在盯著他,充滿血腥暴戾,如同要勾走他的魂魄。

長盛趕忙閉上眼睛,外麵的山魈咧嘴一笑:“小子,你以為閉上眼不看它們你就安全了嗎?”

說罷對著黑氣大鍾狠狠一拍,裏麵的長盛隻覺得魂魄猶如被左右拉扯就要離體,疼得縮成一團,用頭恨恨地撞擊地麵,血淚模糊。

等鍾裏振**的餘韻歇息,長盛才恍惚地清醒過來,通過模糊血紅的眼簾,他看到自己指甲裏全是碎肉,他不敢想自己想在的樣子,若是娘親看到自己血糊糊的樣子?他不敢想下去。

大聲淒嚎:“老子一定要殺了你,一定要!”

山魈毫不在意,兩眼放光搓著手。

“別急,正菜才慢慢開始!”

山魈一嘔,在嘴裏吐出一灘殷紅的血,放在巨掌裏一搓,使得雙手沾血,兩手掌心相對,上下反複幾次,兩隻手掌覆在鍾麵交替著左右畫圓,一些玄奧的血紅色符文往鍾裏隱入。

疼得冒汗的長盛冷不丁被一個紅色的符文打在腦門兒上,腦袋一沉往後一仰,撞在鍾壁上。

用手一撐,接觸鍾壁的手掌刹那間隻剩森森白骨,很快被流出的血液覆蓋,忍著鑽心的疼痛,長盛摸了摸後腦,隻摸到硬邦邦的頭骨,沒有皮發。

正在此時,儲物鐲裏的法劍劍鞘劇烈震動,似乎就要衝破儲物空間的阻攔,鐲子裏劇烈的心神振**傳來,心髒就像要爆炸,長盛不得不趕忙把劍鞘招出來。

拿著劍鞘就往旁邊一歪,情急之下長盛用劍鞘頂著鍾壁,卻發現一股黑氣順著鞘尖往上湧,趕緊鬆開。

劍鞘就這麽插在鍾壁上,黑氣在飛速流向劍鞘,在鞘口流了進去,整個黑鍾開始慢慢變得透明。山魈看到黑鍾變淡一時迷惑,不過感覺到手掌的妖氣都在被一股吸力牽引,趕緊切斷聯係跳開,又驚又怕!

“小子!這是什麽?”

“這是你的催命符,哈哈,你等死吧!”

少時,整個黑鍾消失,鞘口調整方向對著山魈就是一吸,山魈被吸得一個踉蹌,一個淡淡的虛影在它身體裏被拉出,狂暴的身軀如泄氣的皮球,在縮小。

驚恐無比的山魈對著自己心口就是一掌,噴出一大口血終於躲開吸力,虛影被劍鞘吸收了一小部分,它通紅的臉色慘白如鬼,轉頭幾個跳躍就消失在森林裏。

長盛看到山魈逃命遠走,支著的身子頓時如同敗革鋪地,眼眶深陷,臉色慘白,嘴唇烏青。

強撐著身子打坐感氣,地上的劍鞘被他拉來靠在腿上。剛剛在鍾裏他無法吸納外麵的靈氣,那個血紅的符文也不知是個什麽東西,他現在還很昏沉。

良久,靈氣充盈,巨大的虛弱感消失,長盛才感到一絲暖意和安全,整個麵色好轉,精神許多,在靈氣的滋潤下整個身形才恢複正常。環視一圈,掏出老金的根塊,切成圈,圍著斷腿敷藥,一把毛須被他胡亂地敷在臉上,用手掌捧著,劇烈的疼痛和麻癢,被他生生忍住,比起剛剛那種痛入骨髓的疼痛,現在這些他忍得住。

過了一陣,長盛檢查了小腿,好了,渾身暖洋洋,老金這藥力真不是吹的,難怪當初狗蛋用了力大無比,自己一個修行者用了都感覺渾身力氣。

確定整個身體沒留下後遺症,長盛才端詳起來這個劍鞘。

前陣子以為隻是重而已,沒想到大有玄妙,長盛想著,便咬破指尖,滴了一滴血在劍鞘上。

“你滴血認主我也不會聽你命令的,最多會幫你用劍方便些。”

一個蒼老陰詭的聲音在長盛心神間響起,如同尖銳的石子刮擦鐵鍋。

“額,前輩,你是誰?你就是這個劍鞘嗎?”

“我隻是被封印在這裏,你也別想使喚我。”

“前輩說笑了,我沒打算使喚你,我就是好奇。”

長盛拿著劍鞘左看右看,也沒啥特別的嘛,也就是炫目好看很那個啥!好奇地拿著鞘口,就要對近了往裏麵看。

“我勸你最好別湊近了看!”

可長盛已經拉近了。

隻是往鞘口裏一看,長盛看到一雙血紅的豎眼,比那些烏鴉虛魂的眼睛不知恐怖多少倍。

這是一雙充滿世間所有邪惡的眼睛,隻是一瞥,長盛就感受到了很多負麵的情緒,一種磅礴無上的邪惡力量,這種力量偉岸無比,看起來邪惡,卻又像是被禁錮在眼珠裏。

驚醒的長盛衣衫濕透,後背發涼,靈魂虛弱。

“這是你自找的!”

“前輩,你怎麽會被封印在這裏?”

“我自願的。”

“那我怎樣放你出來?”

長盛剛剛經曆大敗,沒有劍鞘他就死定了,他些希望劍鞘可以幫忙,就想把這個老妖怪放出來,其實他真的是個孩子,以為自己找到了靠山。

“哈哈哈,放我出來?我自己都不敢放我自己出來,就你?”

長盛一陣失望:“前輩可以幫我殺了那個山魈嗎?他害死了好多人!”

“人族滅絕才好,關我屁事?”

長盛甜甜道:“可前輩剛剛救了我,前輩肯定是個好人。”

“小娃兒,老夫警告你,修仙路上與天爭命,你若再擺出那副人前討巧的樣子,信不信老夫殺你全家全族?”

這突如其來的嚴厲,長盛一時沒回過神來,他感覺這前輩說的是真的,頓時怔住,久久說不出話。

山風拂過樹梢,毒辣的日頭曬著地麵,一人一劍鞘無言。

“唉,算了,老夫隻是提醒你,修行靠自己!”

長盛把劍鞘橫放在地上,雙膝跪地,對著劍鞘認真一拜,苦澀慚愧地說道:“多謝前輩教我。”

一直以來,長盛嘴甜,村裏人人誇讚。不知什麽時候起,他就喜歡嘴上討巧,翼雲子和幽冥也沒覺得他這有問題,可這位老妖怪本體特殊,能看透人心,一頓爆喝簡如直洪鍾大呂,直指長盛那即將走歪的本心,說到底,還是長盛沒人好好引導。

山裏人有時候看起來很美好的道理,放在修行路上,可能是致死的絆腳石,長盛在腦海裏心思千百轉,才想通,所以才會認真一拜。

“前輩,你真的是世間的那個、那個······嗎?”

“不必說了,就和你看到的一樣!”

“那前輩為什麽會救我?”

“隻是看你是個孤獨的可憐蟲。”

“哦。”

又是一陣沉默。

“我不會幫你出手對敵,不是我不願意,是整個世界都承受不起我出手的代價,等你將來有一天,或許會明白。就算你死,我也不能救你,你不要以為我是開玩笑。”

“那剛剛?”

“那是這個劍鞘的自然反應,跟我沒關係。亡靈死咒,乃世間生靈大忌,你知道這把劍是做什麽用的。”

“我知道,隻是這把劍我就隻能當做一把普通的劍用,我隻要一起殺心它就會掙脫我的手,我能拿住它,可能是我體內水火珠的關係。”

“跟水火珠沒關係。你也不是這把劍要找的主人,我勸你早日解除認主關係,那小山魈就在不遠處的石頭背後,你自己小心。”

說完再也不搭話。

長盛有些心有餘悸,他剛剛隻是想問前輩的名字,前輩便告訴他就如他腦海裏想的,不要說出口。

世間真的有這種存在嗎?那豈不是仙界冥界魔界所有人加起來也不是前輩對手?這還是生靈嗎?

長盛胡思亂想很久,收起心緒,瞥了眼遠處的幾塊石頭,慢慢打坐恢複自己虛弱的靈魂,一直到夜裏子時,長盛才恢複過來。

收了散落的刀劍,提著劍鞘,長盛小心戒備,假裝不知道山魈就躲在石頭後麵,慢慢地走過去。

天空月色如銀河墜落,遠山還是隱隱輪廓,長盛開始哼著小調。

走了一段,山魈還是忍著沒出手,長盛感覺到它看著自己手裏劍鞘的猶豫。

長盛好像是累了,走到一個平地上,胡亂打壓了下雜草,就這樣墊著睡了,劍鞘被他扔在兩米外的地上,漸漸地響起了輕微的呼吸聲。

暗影裏的山魈舔了舔嘴唇,這小娃娃還是經不住累,貓著一個大駝背靠近。

來到近前,它忌憚裏看了看劍鞘,發現沒什麽反應,又試著再近一些,還是沒反應。

一腳飛踹,劍鞘狠狠地插在遠處的一棵樹上,整個樹冠狠狠一抖,沒入半截。

“小娃兒,別裝睡了,我來了。”

‘轟’地一拳爆出,長盛睡的地方被打得泥石紛飛,一個人影輕飄飄往後退開。

“沒有了那該死的玩意兒,我看你還能撐得住幾下!”

“是嗎?受傷的死猴子我還不放在眼裏。”

山魈很明顯沒有恢複,白天他一直在周圍盯著長盛,見長盛對著劍鞘又跪又拜,它當時心裏害怕極了,那詭異的劍鞘居然會吸走魂魄,可是看了半天,長盛也沒鼓搗出什麽東西。

白天烈日毒辣,陽氣充足,月上梢頭,它才草草控製了一下傷勢,靈魂巨大的虛弱感依舊強烈,先殺了這小子,秘密無所謂了,再去吃掉亡靈血樹,找地方躲起來閉關,隻要結丹,自己就要離開這個世界了,哇嘎嘎,完美!

長盛掏出小刀,一道幾丈長的刀氣在月色下翻飛不已,在武館學的武學招式,在修行爭鬥中根本沒用,靈氣運行路線大異於凡界武學,他如今怎麽簡單怎麽來,此消彼長之下,跟山魈打得旗鼓相當。

終於一陣激烈的碰撞後,山魈主動分開:“真讓人驚訝,你居然恢複了?我對你身上的秘密越來越感興趣了!”

一個未築基的人族小子,能穩固體內靈氣本就離譜,還能根據功法使用靈氣,還是巨量的靈氣,雖然質量比不上煉體後的液態靈氣,可實在太多了。

長盛白天差點被它打殺,現在一言不發,鐵了心要殺了這隻精怪,至於靈藥,得不到就算了。

山魈越打越虛弱,靈氣耗費很快,長盛卻一直穩定輸出,即便煉體後期的妖物,也經不住連續不停地戰鬥,況且它魂魄被吸走一部分。

見奈何不得長盛,山魈又吐出一口血,噴出一團黑氣,就要依照白天的樣子再來一遍,長盛見狀大喜,小心保持距離,猛然加快攻擊速度。

山魈不知有詐,兩手一搓,血紅色的符文和黑鍾再次成型,對著長盛就要大吼,遠處插在樹幹上的劍鞘‘嗡’地一顫,一下子飛過來對著黑色巨鍾就狂吸。

這下是山魈在中間,巨大的吸力拉扯著巨鍾在靠近鞘口,那些血紅色的符文被拔出來吸進劍鞘,山魈動彈不得,隻得眼睜睜看著劍鞘穿透自己的身軀,直到把黑鍾吸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