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最美酒下紅

忽得麵前亮起,看那白眉舉刀一動不動。他張大眼睛,脖子猛得張出一口,紅色**如洪水決堤,傾瀉而至。此時,白眉如一雕像,顯得栩栩如生。一個雕刻家,最引以為傲的,當數所刻物傳神。不僅要像,須讓人留戀忘返。留戀忘返有很多種表現形勢,但最直接莫屬眼睛不離。

張望月怎麽也想不到,會有人用刀親吻白眉脖子,更想不到隻在一刹那,更更讓人想不到的是,這個人是白發李悅耳。那個太行船夫。

讓人可怕,一個船夫不開船,反而拿起了刀子。當一個人,所做的事情,超出了他留給人的印象時,總會使人感到驚奇。

也不會有人再相信自己的眼睛,張望月就是其中之一。先前連站都站不起的白發,現在不僅站了起來。他的功夫,看上去要更好了。

那一雙刀,流著血,一滴一滴往下。仔細聽,竟是讓人心緒慢慢平靜。

砰得一聲,白眉倒下,一動不動。

他死了。

白發收刀,而立。忽得身子一閃,站在長青麵前。

長青麵露恐慌,“你……你……”

如此恐慌,倒是超出張望月意外。長青骨子裏的狂傲與陰險,倒是不見了。看上去,是一位任人宰殺羊羔。

白發把刀一橫,“你一定想不到,我還能站起來。”

長青說:“別殺我,你想要什麽,我給你。”

白發苦笑一聲,“我想要的,你給不了。”

長青說:“你知道,我殺你大哥不是有意的。是他,是他一意孤行。我也是沒有辦法。放過我。”

白發大笑,“大哥?你以為你是他的對手。若不是我事先下了毒藥,死的就是你。”

長青眼睛瞪大。

張望月眉頭一皺。

長青說:“你下了毒藥?”

白發說:“螳螂捕蟬黃雀在後。若不是你先出手,這太行八刀,我還真拿不到。為了謝謝你,我一定會給你個痛快。”

長青說:“所以真正殺害李悅目全家三十六口人的是你?”

白發苦笑,“若不是你把覺塵帶走,應該是三十七口人。”

長青隻有笑,他現在除了笑,再也做不了任何事情。忽然他又不笑了,那把太行刀已入心髒。

他瞪著眼睛,好久好久。

白發轉身,瞧著張望月。他說:“你一定不想死。”

張望月也隻有苦笑,這種問題,他還真不知道怎麽回答。回答吧,顯得愚蠢。不回答吧,又覺得有必要。

便說:“或許吧。”

白發說:“你也看的出來,現在沒人能救你。我要想殺你,一根手指便可。”

錯,此時站著的也就白發一人了。

張望月說:“說吧。”

白發果然說了,“把殘陽刀法交出來,另外再交出兩條腿。”

張望月笑了,“一本殘陽刀法,加上兩條腿。換一條命,倒是一筆不錯的買賣。”

白發說:“童叟無欺,對你來說很劃算。”

張望月說:“的確很劃算,不過……”

白發連忙問,“不過什麽?”

張望月說:“可不可以用菜換?”

白發說:“什麽菜?”

張望月說:“後山菜園裏的菜。”

白發說:“你想用白菜換你的命?”

張望月說:“沒錯。”

白發大笑,“白菜可不值錢。”

張望月說:“白菜是不值錢,整個菜園值不值錢?”

白發皺眉,微微側起了頭,說:“我這人喜歡吃肉食。”

張望月說:“和尚也吃肉?”

白發說:“和尚也吃肉。”

張望月說:“和尚肉吃多了,肚子會痛。”

白發大笑,“我胃口很好。”

他的笑聲,很奇怪。平常人笑,一般是慢慢停下的。而白發的笑聲,卻是突然停下的。

他用手摸著肚子,緊皺眉,連連後退,最終倒在地上。

白發伸出手,“你下了毒。”

張望月說:“不算是毒,一點瀉藥。跟你說了,肉吃多不好消化。得多吃素。”

白發說:“你們早已經知道了我的目的?”

張望月說:“不然,你以為我為什麽到菜園隻是和人打架嗎?”

白發說:“是張吹煙告訴你的?”

張望月說:“沒錯,沒有人可以騙過張吹煙。正如他騙人的時候,也沒有人能看出來。”

白發說:“所以你們早有防備?”

張望月說:“沒錯。”

白發說:“可是你們什麽時候下的毒?我所進的食,一直都是特定人給我送的。”

張望月說:“不是毒,是瀉藥。你知道給你送食的是誰?”

白發沒有直接回答,過了一會他才說:“是覺塵。”

他又接著說:“你們收買了覺塵?”

張望月說:“算不上,我隻是在他袖子上撒了些。你知道覺塵為了練習大佛無相拳功,不管是吃飯還是端碗,總喜歡揮舞拳頭。”

白發說:“所以,瀉藥就飄到了飯菜裏。”

張望月笑了,白發一臉疑惑。他好像不太明白,張望月為什麽笑。

張望月說:“你可總算說對了,是瀉藥。”

白發大笑,“瀉藥,我可以憋著。”

張望月說:“你憋不住,不然我也不會再和你說話。”

說完,張望月忽得躍起。雙拳一震,身上灰塵落地。瞬間精神抖數。

白發大驚,“你沒有受傷。”

張望月說:“小傷而已,既然你得不到殘陽刀法,就讓你見一見殘陽刀法。”

白發張大嘴巴,嘶喊著。

張望月手一伸,那把斷情刀入手。雙手再一張,化為八把。

兀自做響。

轟得一聲,恍若一道離別曲調,憂傷中帶些不舍。

誰不舍?當然是白發。

舍不得什麽?舍不得離開。

為什麽憂傷?他的呼喊聲。

月。

明月。

明月照枝頭,枝頭映長樓。

東風十二裏,最美酒下紅。

聽一位賣豆腐老漢說,這首詩說的是一位女子,和一個地點。女子叫‘田園’,地點叫‘月下樓’。他說,一個叫田園的老板娘,在月下樓賣好酒。於此,張望月找來了。不過,張望月很疑惑。

東海神龍島非常奇怪,不僅沒有海,也沒有島。既是無海無島,又為何稱為東海神龍島?

但,更加讓張望月感到奇怪的,應數坐在窗邊,從左往右數的那張桌子旁的女子。

張望月從來沒有見過這麽奇怪的女子。也從來沒有見過這麽漂亮的女子。她的樣貌明明很土鱉,可依舊隱藏不了她的美麗。見此,張望月不得不回頭再看一看李清霞。李清霞也看著他。張望月隻能覺得,兩個人差不多美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