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死神

明白照大地,晚風由枝來。

枯草地麵幹,小溪水流淌。

張望月睜著眼睛,望著天空。忽聽聲音,當下坐起細聽。似腳步。他望向四周,隻看山坡起伏,樹木獨立。一眼可見。

當真是怪了。

這便又躺下,他得想辦法離開這裏。找不到李清霞,就沒有萬縷刀。無刀,更沒把握勝路安王了。想那鎧甲人,如此強大。這路安王會是什麽樣人?

估計,得有個三頭六臂。張望月心中鬱悶,躺著反而周身不快。便又坐了起來。忽又聽到腳步聲,隨即轉頭。

身後,月色昏暗。山坡之下,漆黑一片。似煙霧繚繞,光影若隱若現。張望月瞧得入了神,站起身子,慢慢靠近。那地方,恍若有種不可說魔力。使人見到,不由自己。張望月心知不好,趴下身子,緊貼地麵。望向那山坡之下。

隻嚇得瞪大眼睛,張大嘴巴。他又趕忙用手捂住嘴巴。

好險,差點喊出聲來。

月色變得詭異,隻瞧見密密麻麻,數不清的人。不,他們不是人。人,不可能沒有頭。

那些軀幹,揮舞著雙手。他們步伐有節奏得跳躍著,似在進行某一種狂歡。

這地方,有出路嗎?張望月又向別處望去,山峰矗立,小溪圍繞,樹木點綴。前後無路,似進入到了死胡同。張望月一咬牙,後悔當初。當真分不清,是注定之事,還是自己所造成。若不去抓魚,或許也沒這檔子事。

再看山坡之下,那些軀幹一層一層疊加起來。他們越來越高。

這是要做什麽?上天嗎?張望月心中這樣想著。就在此時,一個軀幹,忽得站了起來,正對著張望月。

這便瞧得清楚了。那家夥沒有穿衣,身體腐爛。似有東西在動著。

有些東西,已經爬出。

張望月眼睛睜得不能再大了。那軀幹雖是無頭,但麵對張望月時,給人一種在看著張望月的感覺。

張望月心裏一緊,正想把頭收回時。那家夥,竟是瞬間到了張望月麵前。張望月轉身,爬起來就跑。

那家夥再一躍,竟是瞬間擋在了張望月麵前。張望月後退一步,再次回頭。隻瞧得身後全是。

他們離得近,一股燋味傳來。隻頂得胃部翻湧。再看那些小東西蠕動著,張望月緊皺眉頭。

這些東西,是怎麽生長出來的?

正想著,麵前的軀幹衝上來,揮起胳膊,擊向張望月。張望月伸手去擋,那家夥胳膊瞬間化為溶液,濺得張望月滿身都是。隻看,他身上蠕動著的東西,移向那斷臂處。過不得一會,便生長出一新胳膊。

張望月都瞧得驚了。這是什麽怪物?

那家夥再次襲來,這次張望月不再去擋。當下,轉身躲開。那家夥撲了個空。本以為他會轉身再來,卻不想,他跑到了同夥之中。

張望月正想接著跑。卻看,那數不清的軀幹,瞬間化為了濃液。

地麵一片漆黑。恍若稀泥。那些黑色東西,於地麵蠕動著。就像河裏慢流的水。接著,這些水聚集一起。慢慢變高,張望月目光,也慢慢跟著上升。

“什麽怪物?”

沒有人回答張望月這個問題。

再看著,這些黑色東西,聚成一個比樹還要高的軀幹。他的胳膊有十丈那麽長,整個身軀直入雲霄。隻瞧得小腹。

張望月張大嘴巴。那東西邁出步子,張望月緩過神來。拔腿就跑。

耳邊狂風呼嘯,張望月雙腿快如閃電。隻再快些,便能脫離地麵。一棵一棵樹,從他身旁劃過。張望月也不敢回頭,隻感腳下慢一點,就會被抓住。

忽覺身子騰空,張望月意識到不好。忍不住回頭,隻瞧得那東西抓住了自己。舉於高空。那家夥再一揮胳膊,狂風更甚。一棵棵大樹倒下。

張望月想吐,身子難受。頭暈目眩。視線清晰之時,感覺自己身子不能動彈。看向四周,黑壓壓一片軀幹,圍著自己。

原來,張望月躺在地上。被一個軀幹按住,另一個軀幹不知從哪裏拿來一把刀。正一步步向張望月走來。

他忽然把刀舉起,正對張望月脖子。

這是,也想讓張望月成為無頭軀幹了。

張望月心裏一緊,大仇不報,難道就死在這裏了?隻一瞬,天玄神功突升四層。便猛然站起,空氣一震。那壓著他的人,化為濃液。

四周軀幹一起撲將來。

張望月紅了眼睛,天玄神功一層加一層,連連攻出。大片大片軀幹化為濃液。餘下軀幹,連為一體。

“還想變大嗎?”

張望月說完,衝出。一拳擊出,那連為一體軀幹,瞬間爆裂。漫天濃液,隻濺得張望月滿臉都是。

月更深了。四周也安靜了。

張望月累得不行,直接躺在地上。忽然嘴角流出血來,他用手擦了擦。

剛擦好,血又流了出來。張望月便這樣一直擦著。

當下猜測,是自己突升天玄神功原故。這便坐起來,運功。

天玄神功剛運起,又吐出一口鮮血。隻瞧鮮血黑色。

這是怎麽了?

難道,是這些濃液?

打鬥中誰顧得了那麽多,想來是吞了敵手濃液。

起風了。張望月躺於地上,隻感腹部疼痛難忍。

天玄神功,似乎對此無用。張望月試著站起,剛仰起身子,又倒了下去。

他於地上,爬著。越上山坡,往那小溪。河水黑暗,月色暗淡。張望月把身子泡在河裏,他一動不動。希望河水,可以衝走身上濃液。

此次複仇,路途所遇,遠要比所想更艱。若不是這十年練刀歲月所撐,恐怕無人能堅持到現在。張望月並不覺得自己了不起,他隻是意識到,路還很長。不能就此倒下去。

這濃液毀人五髒,就連天玄神功也無法運起。想好,幾乎不可能了。還有什麽什麽別的辦法。

能不能,去撿起那把刀。掏出那壞了的內髒?張望月這麽想了一下,便感覺身體越來越無力。

河水之聲,漸漸消失。他感覺,自己要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