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1章： 桶
周前鋒看著流浪人，嘴唇動了動，似在說著些髒話。緊跟著，他皺起眉頭，頭微微一抬，大喊道：“好了，好了。吃完的站好了，沒吃完的也別吃了。”
他的話一出，本亂糟糟的流浪人，漸漸得安靜下來。
周前鋒舒暢眉頭，又道：“告訴你們，來了這裏，便是我的人。得按我的規矩辦事，你們主要任務是打理這片菜園子。特別是那一片土豆，一定要細心照看。”
他說著，伸手指了一下，左邊一片長出青葉的土豆。
“這可不是一般的土豆，若是誰出了差錯，小心人頭。”
他掃視眾人，“聽到沒有？”
不知是誰回了周前鋒一句。於是，周前鋒又接著道：“隻要你們認真工作，我一定不會虧待你們。另外，我的人都需要留下印跡。”
他的目光，落在了火盆上。
他走到火盆跟前，拿起火盆裏的鐵烙。那鐵烙已經燒紅。
見此，張望月皺眉不語。小鶯的手，也不由自主得，抓緊了張望月胳膊。
另外一些流浪人，躁亂起來。
周前鋒把鐵烙於火盆邊緣，輕點兩下。隻聽當當聲傳出。
火花四濺，一股濃烈的火焰，燃燒著空氣。可見空氣滾動。
周前鋒臉上現出笑容，他抬起頭，問道：“誰先來？”
沒有一人動。
周前鋒眼睛變得陰沉起來，他把鐵烙拿在手裏，往前走了一步。
能夠感覺到熾熱。
他又問了一次，“誰先來？”
這時，張望月走了出來，“我先來。”
周前鋒尋聲，轉過頭看著張望月。舉起了手裏鐵烙，他問道：“大胡子，有些膽識。”
他說著，臉上現出笑容，又問：“你叫什麽名字？”
張望月回答：“張阿牛。”
周前鋒皺起眉頭，“很普通的一個名字。”
他像是在對自己說，接著他把目光落在了小鶯身上。
“這是你的女兒？”
他問張望月。
張望月沒有立即回答。周前鋒似乎也不需要張望月回答。便又接著道：“姿色倒是還有幾分，等會結束了，到房間。她年紀小，需要另做安排。”
他說著，蹲下身子，靠近小鶯。
小鶯向後躲了躲。
周前鋒道：“孩子，不要怕。這鐵烙不會烙你，你隻要聽話。”
他笑了。
但張望月沒有笑。
一字一字道：“她是我女兒，張小鶯。我不會讓她離開我，但若是有人強行帶她走，需得過我這一關。”
張望月的語氣裏，充滿了命令口吻。
聽到這話，周前鋒站了起來。把整張臉貼近了張望月的臉。
那周前鋒滿臉殺意，就在這時，他忽然大笑起來。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他的笑聲，不算好聽。
他停了下來，開口道：“張阿牛，我記住你了。”
他的話一說完，便把鐵烙印在了張望月胸口。
哧得一聲。
張望月眉頭緊皺，不僅沒有喊出聲，連動也沒有動。
周前鋒忽然收回鐵烙，怔怔的看著張望月。
張望月也看著他。
周前鋒眉頭，看著眼前大胡子，眼裏現出一抹，很難尋覓到的神色。
他以為沒有一人能見到，於是，張望月便裝做沒有見到。
周前鋒目光又落在了張望月胸口之上。
胸口還在冒煙。
張望月道：“我說過，須得過我這一關。”
周前鋒沒有說話，過得一會，他把鐵烙說在了火盆裏。對著他身旁的人，擺了擺手。
那位看起來二十歲的少女，便是端著火盆離開了。
周前鋒似對鐵烙烙人，失去了興趣。
他看著張望月，又說道：“你叫張阿牛？”
“是。”
“今天，你沒有飯吃。另外，看到那水井沒有？”
張望月轉過頭，“看到了。”
周前鋒道：“從那裏打水，把這裏所有的菜，澆上三遍。什麽時候澆完，什麽時候休息。”
張望月把目光從水井上，移到周前鋒身上，說道：“可以。”
周前鋒對著張望月苦笑一聲。
他又看向其它流浪人，說道：“好了，你們今天剛來。可以先休息一天，明天再幹活。”
他說著，引著這些人，離開了。現下裏，隻剩下張望月與小鶯兩人。
空落落的菜園，雖能看到邊。但是要想澆完，隻怕要澆上一夜，也澆不完。
張望月看著這些菜出神，忽聽門外傳來聲音。這便回頭去看，隻瞧得有軍隊經過。
他們步伐整齊，走起路來錚錚做響。
紅色鎧甲通紅，恍若天邊夕陽一般。直到好久，才消失門口。
門口之外，一片遼闊空地。
該是練武場。
張望月又把目光收回，引著小鶯來到水井跟前。
水井上有著一蓋子，張望月把蓋子掀開，伸頭往裏看了一眼。
隻看，井下是一片天空。他又把頭收了回來，對著小鶯說：“你到那邊坐著。”
小鶯過去了，坐在一塊小石頭上。她把雙手搭於膝蓋上，盯著張望月。
張望月臉上現出笑容。便轉過頭，拿起水井旁邊水桶。
那是一個已經失了原色的水桶，看起來非常脆弱。
張望月便捊著繩子，把水桶拋向井裏。水桶往下一沉，張望月再一拉。
提上一桶水，放在井口邊緣。
水很清。
張望月用手撈了些，放於嘴邊，喝著。隻感覺水暖暖的。
他招呼小鶯快些過來。
小鶯又喝了些。
她臉上露出笑容，說道：“好喝。”
喝完水後，張望月開始去澆那片土豆。有些土豆已經露出了地麵，能看到，漸黃的豆皮。
水澆上去時，那土豆皮更黃了。張望月站直了身子，水桶提於手裏。向四下裏看了看，不見一人。
於是，張望月蹲下身子。用身子把那露出的土豆給遮擋起來。
伸出手，一拔。
他趕忙把土豆放在了懷裏。
現出來的坑，便用土給蓋住。接著，又用綠葉把新土給蓋上。
張望月站了起來，就像是什麽也沒有發生。
第十次來到水井跟前時，天色已黑。張望月坐在了水井邊緣上，遙看夜空，暗自發呆。
餘光之處，又見火光。
張望月把頭轉過院外，隻看那片練武場，通紅一片。
張望月胳膊一動，站了起來。不想，把水桶給碰到水井裏。
他便回頭，打算把水桶拉出來。
卻見水井裏，通紅一片。掉下去的水桶，不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