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毛毛蟲
“各位好，我就是秦歌。”
華興地產設計部會議室內，秦歌臉上掛著淡淡的笑意，站在最前麵。
長條會議桌的對麵，坐著華興地產董事長王厚德，兩邊是八個設計部的精英。
芳姐雙手抱胸，倚靠在會議室門口，嘴角掛著一絲冷笑，也不知道在笑誰。
設計部的精英臉上表情十分精彩。
或憤怒，或疑惑，或譏諷，或冷漠，最終都化成了深深的惡意，落在了秦歌身上。
一個三十來歲的英俊男人，倨傲的伸手在麵前文件夾上敲了敲，質問道：
“是你全麵推翻了這個項目？”
秦歌笑著點頭。
另外一個設計師陰沉問道：
“為什麽？”
秦歌想了想，決定實話實說：
“因為，我覺得，那份設計圖，就是……垃圾！”
一石激起千層浪。
整個會議室都炸鍋了。
“狂妄！”
“無知！”
“笑話！”
王厚德目光盯著秦歌，微微一閃。
他是當年跟隨秦青山拚搏的十八金剛之一，真正的心腹。
秦歌出車禍的那晚，他也在醫院。
對於大哥把這個私生子安排到他的地產公司，王厚德並非沒有意見，但無法拒絕。
那天晚上在醫院，他對秦歌的印象他深刻了。
誰說這小子是個廢物？
那他才是真正的廢物。
可作為大哥身邊最忠誠的老狗，霍山足足全方位的調查了一年啊。
借助那一場車禍，這個廢物徹底爆發了。
他得多麽深厚的心機啊？
王厚德對秦歌給出的評價隻有四個字。
深不可測。
一個二十五歲的年輕人，能讓一位縱橫商海的大佬給出這樣的評價，可見秦歌在王厚德心頭的分量。
甚至很多時候，王厚德都在想，大哥是不是知道一切，故意安排的。
目的當然很簡單，讓秦歌取代秦文遠，繼承神華集團。
大少爺秦文遠，不是不優秀，但是在對待秦歌這件事上，失分太嚴重了。
一個千億數千億未來必然會成為萬億財團的真正合格的繼承人，什麽最重要？
心胸！
格局！
秦文遠缺少的，偏偏就是這兩點。
心狠手辣算什麽？這隻能算大人物的門票，門都還沒進去。
“好了。”
王厚德開了口，會議室所有聲音都消失。
“秦歌，說說你的看法，如果你說得很對，我會給你獎金，如果你是亂搞，那我會開除你。”
設計部的人相互交換了一下目光，一臉看好戲的表情。
秦歌笑著點點頭：
“那我開始了啊。”
“當芳姐把這個項目的圖紙小樣交給我的時候，我就在想，為什麽是我。”
“第二天我就了解了一下，這個超大型的城市公園商住項目，總投資超過三百億，應該是咱們華興地產未來五年最重要的項目，沒有之一。”
“所以，為什麽數據核算會找我做？我才加入公司一個月啊。”
“於是我又想到了，這一定是公司對我的重視。”
王厚德心頭微微一跳。
沒錯。
這是他故意的。
他想把秦歌掃地出門。
雖然他是老大的私生子，但是這家夥放在自己公司，不確定性太大了。
大少爺秦文遠那邊，會怎麽想？
就說高邵鈞那件事吧，鬧得公司雞飛狗跳，很大程度就是因為這小子。
秦歌的目光，不經意的從王厚德臉上掠過，繼續說道：
“公司對我一個新人這麽重視，讓我感激涕零。”
“女為悅己者容，士為知己者死啊。”
“於是，我花了整整一天的時間，做了最全麵細致的調查，發現了這個項目最致命的問題所在。”
設計部一群人差點沒破口大罵。
滾尼瑪啊！
老子整個設計部上上下下，上百號人耗費資金上千萬，花了一年半時間做調查分析，你特麽一個人一天時間，就全麵細致？
全麵你妹！
細致尼瑪！
有你這麽打臉的嗎？
秦歌繼續：
“其實，從設計方麵來說，這個項目完全堪稱是經典，就算再過一百年，也必然會成為城市的名片之一。”
“但是，我想各位設計師犯了一個致命的錯誤！”
秦歌語出驚人：
“我想問大家一個問題，拋開設計本身，目前對於華興地產來說，最需要的是什麽？”
所有人麵麵相覷，王厚德也微微迷起了雙眼，眼中精光連閃。
無人回答。
倚靠在門口的芳姐，淡淡開口：
“名聲。”
秦歌狠狠一拍手：
“賓果！”
“對的，就是名聲。”
“華興地產是一家新興地產公司，雖然背靠神華集團，資金雄厚，但是，畢竟遠不如其他幾家專門做地產的集團。”
“為什麽？”
“因為我們沒有拳頭產品！”
“而這個項目，從定位來說，投資來說，都是華興地產最重要的拳頭產品，是奠定咱們集團未來江湖地位的超級項目。”
“但是……！”
秦歌臉色一變，冷冷掃過所有人：
“你們的圖紙，在設計上，堪稱完美，卻完全沒考慮公司的訴求。”
“一個超級地產項目，想要成為地標，成為名片，最重要的，並不是建設，而是……售後！”
“因為，隻有所有人都交口稱讚的樓盤，才能為公司打響名氣。”
“可偏偏，你們隻注重設計，不為售後考慮，建設完成之後，一切的問題跟你們無關，做售後服務配套服務的，大概可以考慮找根繩子把自己吊死。”
那個三十來歲的英俊男人冷冷的插話：
“你在故意轉移話題，我們討論的是設計本身。”
秦歌嗬嗬一笑，目光看著王厚德，再回到那個家夥身上：
“我還真了解過你的履曆，你是董事長高薪聘請的設計天才，專門為這個項目負責的，畢業於麻省理工建築學院，差一點得到過全球最高建築獎，歐美至少有三座知名大樓是你的作品。”
看著對方臉上矜持倨傲，秦歌搖了搖頭：
“我不知道，你究竟是……傻逼呢，還是……把別人都當做傻逼。”
“我剛才說過，你的設計，堪稱完美。”
“但是，這不是對你的誇獎。”
“因為，我至少能找出十個致命的錯誤。”
“當然，如果換一個地方進行這個項目，這些錯誤就是不存在的。”
“可偏偏在申海。”
“我隻說一點，項目裏，其中一個定位未來高檔國風奢華典範的社區，居然以泡桐木作為綠化景觀，還是設計師特別標注不可更替的。”
“理由是，契合社區國風設計，體現文化特色。”
“嗬嗬，難道你不知道，這種樹一到春夏季節，就會滋生大量的毛毛蟲？”
“而且還是十公分長，手指頭粗，渾身綠油油的那種。”
“當你開車超級敞篷跑車，摸著漂亮妹子的手，心花怒放的路過綠蔭，帶她去看你的毛毛蟲，結果，天上掉下辣麽大的一條。”
“妹子會很好奇，為什麽是綠色的？”
“你是想把這個高檔奢華社區，變成恐怖娛樂場嗎？”
“誰他媽有錢人到這裏來住？”
秦歌冷冷的看了那個臉色巨變的俊朗男人，丟下一句話轉身就走：
“董事長，我還是建議你查一查這家夥的動機，肯定是誰派來的奸細，別幾百億打了水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