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貨款爭執
時間飛快。
自從陪家人買衣服之後，一眨眼一周過去了。
吳銘的膠鞋生意一天比一天好。
南城十個鄉鎮，每個鄉鎮平均十四五個村，過去的一周裏，平均每個村都賣出去十幾雙鞋，加上南曲鎮，一共賣掉五千雙鞋。
每雙鞋十二斤糧食，在糧站可以換到兩塊四。
除了返給供銷社1毛錢，自己可以留兩塊三。
也就是說，吳銘的膠鞋生意，已經給他帶來了一萬一千多塊的資金！
加上之前的200塊，他現在有一萬二的現金！
差不多是他老爸吳海川一輩子的工資！
不過吳銘沒打算立刻把貨款交給廠裏。
正常的商人都這樣，錢要緊緊攥在自己手裏，不會急著給人結賬的。
周一中午。
吳銘和石頭急急忙忙進了廠裏，又裝了幾百雙鞋要走——他們還得趕著下午的時間送到鄉鎮上，如果走慢了回來就不早了。
出廠子的時候，拖拉機被老柴攔住了。
“吳銘啊，這膠鞋……賣的還不錯？”老柴背著手繞著拖拉機轉了一圈，看看車鬥裏的鞋，又看看吳銘。
“馬馬虎虎吧！”吳銘衝老柴笑了一下，“柴伯，沒事兒我們先走了啊！得趕著去兩個鎮呢。”
“誒，等等！”老柴拉了一下拖拉機車頭，“吳銘啊，你這已經從廠裏拉走五六千雙鞋了，你是不是該給廠子裏放點兒錢啊？”
“嗨，柴伯，底下還沒給我結了賬呢，我現在也沒錢開灶啊！您別急，月底肯定結！先走了啊！”說著拍了拍前麵石頭的肩膀，“石頭，走了！”
拖拉機突突突地出了鞋廠。
老柴在背後看著拖拉機漸漸遠去的背影，許久才搖搖頭，歎了口氣。
回到廠裏辦公室，幾個廠裏的主任圍上來。
“老柴，和吳銘說的怎麽樣啊？要到錢了嗎？”
“是啊，吳銘這都從咱廠裏拉走五六千雙鞋了，咱可一毛錢都沒撈著呢……”
“沒。”老柴沉著臉搖搖頭：“他說月底能給。”
“嗨！我就說吳銘這有問題吧！”一個瘦高個的，叫馬振的車間班組長一拍大腿，“這小子指定把那鞋拉走賣了，不準備給咱錢！”
另外一個叫劉二柱的庫房主任搖搖頭：“我尋思著，這小子肯定是賣不了鞋，然後把鞋拉出去隨便找個地兒一扔，拖延咱呢！”
“二柱，你為啥會這麽想啊？”老柴端起搪瓷缸子喝了一口水。
“是啊，他好歹認識廠長家兒子呢。”馬振把手裏報紙放到了桌上。
劉二柱兩手一拍，啪的一聲響：“你們想啊，雖然他認識廠長兒子，但這才幾天時間？他就算是神仙也賣不掉這麽多膠鞋吧？”
人們頓時紛紛點頭。
“有道理啊。”
“咱們廠平時這麽多人，廢這麽大勁也沒有一星期賣五六千雙鞋，他一個二十出頭的生瓜蛋子，認識誰也不可能賣這麽快！”
“對啊，從頭到尾隻見他和石頭倆人來，仔細想想還真挺不靠譜的……”
劉二柱頓時更得意了。
他聲音高了幾度：“要我說啊，指不定那天用什麽方法忽悠了陳廠長兒子！你們想啊，這小子以前是街上二流子，玩兒的花樣最多了！指不定用什麽小花樣迷惑了人家呢！”
馬振很猥瑣地笑了一下：“他那小媳婦那麽漂亮，說不定是……”
一群男人嘿嘿嘿地笑了起來。
劉二柱用力一拍旁邊桌子：“所以啊，咱們還得去吳銘家一趟！不能讓這孫子這麽耍咱們！”
馬振站起來：“我去車間裏叫人！”
“誒，等等！”老柴開口，“現在去幹什麽？吳銘家現在也沒人，先上班！”
晚上，吳銘和石頭拖著疲憊的身軀回來了。
到了自己家門口，他看到自家門前又堆著一大堆人。
都是廠裏的工人和幹部。
這群人圍著他家的門吵吵嚷嚷的，周圍還有許多街坊鄰居在圍觀。
吳銘眉頭頓時皺起來了。
走進了點兒，聽到一大群工人亂哄哄地嚷嚷著。
“騙子吳銘！”
“立刻還錢！”
“還錢！還錢！”
再走近點兒，聽到了張霞和吳丹丹的哭聲。
“你們怎麽不講道理啊！說好的月底賣完鞋給錢，怎麽出爾反爾！”
“嗚嗚……哥哥不是騙子！”
工人們還在吵嚷著。
“不是騙子，為什麽拉走廠裏五千多雙鞋，一分錢不給？”
“我看你家吳銘根本就沒有賣鞋的本事，不知道把我們辛辛苦苦造的鞋扔哪兒去了！”
“對！肯定是這樣的！”
“騙子吳銘！還錢！”
吳銘深深皺起了眉頭。
他用力分開人群走進去，周圍的工人看到吳銘回來頓時安靜了一些。
吳銘輕輕拍了拍抱在一起的張霞和吳丹丹，輕聲對兩人說：“我回來了，你帶著丹丹進屋吧，沒事兒，這交給我。”
張霞有些擔憂地看著吳銘，睫毛上還沾著淚珠：“吳銘，千萬別和他們動刀動槍，好嗎？”
吳銘舉起一隻手：“我發誓！”
張霞點點頭，拉著妹妹進屋了。
等張霞和妹妹進屋後，吳銘穿過身，臉沉了下來。
“你們，哪個是帶頭的？”
看到吳銘陰沉的臉，這些工人腦子裏想起了吳銘的凶名——紡織集團周圍幾條街上最臭名昭著的混混，動不動就和人動刀動槍的主！
工人們頓時沉默了一些，最靠前的幾個工人稍微往後縮了一下身子。
吳銘往前走了一步，聲音高了幾度。
“之前和你們說好的月底，你們現在來鬧是什麽意思！覺得我們吳家人好欺負，沒脾氣是嗎！”
劉二柱從人群裏走出來，看著怒氣衝衝的吳銘，他有點緊張。
但他還是大聲說道：“吳銘！我們懷疑你根本沒本事賣鞋，每天把鞋從廠裏拉出去隨便找個地方一扔糊弄我們呢！”
吳銘“哈”的笑了一聲：“真可笑！你們怎麽會有這麽愚蠢的猜想？”
他兩手一攤，看著工人們大聲道：“大家好好想想，我這麽糊弄你們，意義何在啊？一點意義都沒有啊！”
工人們，還有周圍的街坊鄰居們頓時議論紛紛。
“是啊……”
“確實，這樣沒什麽意義……”
“如果他賣不掉鞋，做這樣的無用功也沒用啊……”
“吳銘！你糊弄的了別人糊弄不了我劉二柱！我知道你小子為什麽這樣做！”劉二柱啪的一拍大腿：“你是為了拖時間，好讓陳廠長把你調走對不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