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一恩和一仇
“你要聽真話還是假話？”陳雲飛懵了。
這是什麽問題？
“有何不同？”
林平之輕輕地道：“假話就是…如你所想，就是單純不想殺你，然後收劍了…”
“那真話呢？”
林平之看了一眼陳雲飛渴望得知真相的眼神，道：“真話的話，可能你會有點生氣！”
我還就不信，我能如何生氣？
“但說無妨！”
林平之聞言，將長劍往自己肩上一扛，不知什麽時候，左手多了一根狗尾巴草，他把草梗放進嘴巴裏，嘴角平添了幾分不羈之色…
道：
“初見你時，我覺得你是一個高手，便嚴陣以待，我覺得可能需要一場血戰，才有機會能在你手下逃走！你是我見過，最強的對手！”
“聽你說話時，我覺得你雖然強，但也不是不可敵，若是我全力出手，也許能打個平手！”
“見你要挑戰時，我便覺得你又弱了一分，可能…並不需要付出代價，也能和你戰一戰。”
“見你出劍時，我又覺得你更弱了，可能…我隻需要出劍，即可戰勝你！”
“而見你持劍攻過來時，我卻又發現，隻需要一劍…即可殺你！”
“再見你殺至我身前三尺之內時，我覺得不出劍，亦可殺你！”
“當你長劍對我有最大威脅時，我覺得若是我出手重了，你必死…不僅不能出力，我還需要謹慎出招，才能保你性命…”
林平之的的分析，初聽時覺得他說的太狂妄了，簡直就是蔑視陳雲飛。
可事實…就是如此。
別說讓劍回匣，若是最後林平之沒有出那一腳，頂住陳雲飛前傾的身體，他也重傷了。
可這…也太恐怖了吧。
兩人雖然同為小成境界，可陳雲飛畢竟差大成也僅僅有一步之遙而已。
為何差距會這麽大？
陳雲飛是個天才，或者說…是個天生就適合修煉辟邪劍譜的天才，他靠辟邪劍譜，不僅在江湖上闖出赫赫名聲，還體會到了劍之寂寞。
他對上的敵人，若是同等修為，無一人的劍術，可比肩於他。
陳雲飛不僅和沒有練過辟邪劍譜的人戰鬥過，練過的…甚至也達到小成境界者，他也鬥過，無一例外…都贏了。
一手劍術，令他引以為傲，自信這世上，光憑劍法不出內力，沒有人是他的對手。
可是今天，他確實被打擊到了。
“這就是你除了不想殺我以外…不出劍的原因。”陳雲飛道。
林平之露出一臉，你品…你細品的表情。
陳雲飛心中五味雜陳。
同時也陷入了沉思…考慮著剛才林平之說的話。
初見我時…覺得我可能是不可敵之對手…然後…隨著我一個個動作…讓他覺得，我是一個可以一劍秒殺的大白菜。
若有所思，若有所悟。
忽然…領悟了幾絲無劍勝有劍，無招勝有招的精髓。
若是我一直不出招，而等對手出招，那豈不是…失誤就越少。
難怪史上有那麽多決鬥的高手，寧願相互對峙幾日幾夜，也不寧願先出手。
動多…錯多！
不動，不錯。
天道損有餘，而補不足。
任何招式，都是有缺陷的，隻要你出手，別人就能抓住你的缺點，一擊斃命！
陳雲飛眼睛一亮…忽地心胸開闊，視野寬廣起來。
“我明白了…我明白了…越簡單，越普通的劍術，缺陷越小，越少！”
“所以，出劍時…一定要力求簡潔，最好隻用一招，而不是花裏胡哨！”
“怪不得那些賢者大能，每一種功夫…都力求由簡化繁，而又由到化簡…最終，隻求一招殺敵！”
陳雲飛豁然開朗…
忽然，哈哈大笑起來。
而每笑一聲，他身上的氣勢，就攀升一節…
一步踏出，已經小成圓滿。再一步踏出，已然大成，邁出了那關鍵的一一步。
他居然…在戰鬥中，領悟到了突破的契機。
已然大成。
林平之也感覺到了這點。
眉宇間有有些意外。
又聽到陳雲飛道：
“我此來福建，有一恩和一仇要辦！”
“恩，便是你林家辟邪劍譜，助我複滅門之仇、令我成為江湖高手之恩，仇…便是你林家劍譜，需要自宮，斷我子孫之仇…”陳雲飛道。
“那你想如何做？”
“有恩報恩，有仇報仇！”陳雲飛的話鏗鏘有力。
“林家於我有恩，我偶然得知，青城派餘滄海欲對林家出手，故此…我前來福建，欲護福威鏢局十載平安！”
林平之聞言，一愣？
陳雲飛是個仗義人。
沒想到無意之間，還給林家培養了個保鏢，雖然隻有十年。
“那仇呢？你打算如何報？”林平之問。
“本打算用你家的辟邪劍譜，勝你林平之，斷你慧根，讓你林家也絕後，也算一報還一報！”陳雲飛答。
林平之：……
“不過…見你眉清目秀，容貌竟與我不相上下，雖然可能略遜我一籌，但也還行，而且見你辟邪劍譜修煉得如此之高深，想必也自宮了，這仇…也就算報了！”
什麽叫做我略遜你一籌？但也還行？
你個普信男！
我明明比你帥好吧。
額，不對…普信女，恩…也不對。
總之，你就是普信。
還有，你那是什麽眼神？長得帥就是割了？這是什麽道理？你從哪裏看出我割了？
“你沒有機會！哪怕是我沒有自宮，你的仇也報不了！”林平之道。
“報不報得了，那是後話，暫且不提。
不過剛才…你又於我有一恩。”陳雲飛頓了頓：
“聽林兄一番話，陳某偶有所悟，如今辟邪劍術已臻至大成，現在你對我有兩恩，哪怕是還沒有複仇，也複不了了…”
而恩大於一仇？
“陳某現在隻有一個願望，那就是…再來戰過！”陳雲飛道。
大成之後的他，再向林平之，發起來挑戰。
“敢還是不敢？”
“有何不敢！”林平之答。
他也想見識見識，大成的辟邪劍法，到底有多麽恐怖。
料想陳雲飛哪怕是勝，也不會對他有威脅，那還不如提前試試招。
再者…他覺得大成，好像…也沒什麽的，也不是不可戰！
“多謝林兄成全。”陳雲飛心中喜悅，
“林兄，這一次…你可能未必抓得住我的缺陷…我領悟了你的話，無招勝有招！”
兩人擺開架勢，準備大幹一場。
而正如陳雲飛所言，他長劍一指之後，便不動了。
到處都是漏洞，也可以說…隻要他不動，那…也就沒有一點漏洞。
看來他真的有所心得。
林平之一時之間，居然不知道如何下手。
不過思索了一會，他便吐了口中的雜草，輕笑了起來。
“唰~！”
這一次，他的長劍，完全出鞘了。
好歹對方是大成，哪怕剛剛今生，也是大成，不能含糊。
道：“陳兄，不知道你聽沒聽說過，無缺劍法！”
無缺劍法？
何意？
動與不動，皆為無缺？
“願意領教！”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