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猜想

白玉湯的傷勢並不算重,但卻稍微有點麻煩。他中了五師姐青秀的銀針,那銀針是浸泡過麻藥的,雖然五師姐給了他解藥,但當時仍有很小一部分的藥劑進入了經脈之中。

原本無甚大礙,這些微的麻藥白玉湯隻需要催動內力慢慢調息化解即可,但他緊接著便和三師兄比試了一場內力,還在這場比試中被對方真氣入體受了內傷。

三師兄的真氣催動著麻藥更加深入經脈,原本那些麻藥停留在缺盆穴,但經過和三師兄的一戰,那些麻藥已經橫衝直撞到了百會穴,而且在經脈將麻痹的效果發揮的淋漓盡致。

當然,白玉湯依舊能頂著從右肩到頭頂的麻痹與青毓一戰,他也做好了這個準備,但是高手廝殺,這些隱患可能是致命的弱點。

青毓的眼力極好,她僅一眼就看出了對手的傷勢,但作為想成為劍俠的一名劍客,她不允許自己的劍沾染名為乘人之危的汙穢。

所以青衣少女允許對方恢複兩個時辰,在這期間她想要開口說說話。

坐在不遠處的少年閉著眼睛說:“師姐要和我聊什麽,就請說吧,我會認真聆聽的。”

青毓沒有立刻開口,而是將那些沾滿水漬的藤蘿花在手中搓了搓,然後抬起頭看著照射而下的陽關想了一會,才開口。

“我很感謝我的師父,沒有他就不會有現在的我。”

白玉湯繼續運功療傷,沒開口。

少女也不在意,語氣中卻抹上了一層不易察覺的悲愴。

“你知道嗎?我是聽雨閣所有弟子裏唯一一個孤兒,師父說他是是從一片大雪裏撿到我的,當時我已經沒有了生氣,師父每日以內力為我吊著性命,然後帶著不滿兩歲的我四處尋醫問藥。”

“也許我命不該絕,更可能是上天賣了我師父一個麵子,我居然真的活了下來,師父說我天賦異稟,教我讀書認字,傳我高深的武功。我不知道自己的父母是誰,師父就是我的父親。”

白玉湯已將內力在正經十二脈上運行了一周天,需要稍候片刻再繼續運功,

趁著這個當口,他吐出一口濁氣,心如明鏡:“但我想你的師父可能命不久矣。”

聽到這個大膽的斷論,青毓顯然有些詫異,看著眼前的少年訥訥問道:“你怎麽知道的?”

白玉湯微微一笑:“我猜的。”

他真是猜的,但不是胡亂猜測。

說命不久矣其實算是少年誇大了一些,他並不知道這個“不久”究竟是多長時間,但自從因為冰魄靜心咒做了那個夢以後,這個猜想就在他心中發芽。

那個叫楊顧的青年就是曾經的踏雪真人,毫無疑問踏雪真人過去屬於葵花派,葵花派接受朝廷的招安為其做事,楊顧不願意接受,甚至還想從三大長老手中奪走葵花派的控製權。

但不幸失敗,按照正常劇情的發展,踏雪真人楊顧早就應該死在葵花派了,夢的最後紅衣女子為他擋了一招,可即便如此身中百花軟筋散的他已經沒可能活下來。

為何他最後活下來了,並且還能帶著葵花派的一堆秘密逃出生天,不僅如此還闖**江湖,暗中建立門派,收羅了各種精妙武功,這一切似乎都是不合理的。

於是白玉湯有了一個暫時無法驗證的猜想,在紅衣女子擋下了那一招後,踏雪真人或許用了什麽方式很短暫的恢複了功力,然後拚死帶著重傷的女人逃離了葵花派,但自那以後楊顧就陷入了走火入魔的困擾中。

他開始尋訪江湖,不停網羅一些精妙武學就是為了找到自救之法,但或許都救不了自己,他功力深厚但也已經壽命不長,為了不讓自己的絕學失傳,就收了一些弟子希望能把自己的武學延續下去。

白玉湯的這個猜想是一點點拚湊起來的,當聽到青毓帶著悲傷與自己聊天的時候,他才敲定了後半段的推論。

青毓的眼神有些慌張道:“或許是吧,師父表麵上從來都是雲淡風輕,大大咧咧。但我偷偷見到過幾次,師父在房間咳血,是那種大片大片的咳血。”

白玉湯喘了幾口氣,繼續閉目調息。

少女則是接著開口:“我去問師父發生了什麽,他說隻是練功受了點傷。還叮囑我千萬不要告訴其他的師弟師妹們。

隨著我對武功的領悟越來越深,我終於明白師父那是走火入魔,他的手掌永遠是冰冷的,即使是在炎熱的夏天他也要穿不少衣服。一旦天氣陰冷潮濕,他就會偷偷躲起來咳血。我又去追問師父,他卻很認真的命令我不要管,也不要問,更不要去告訴其他師弟師妹。他對我隻有一個要求就是好好習武。”

青毓說完了話,白玉湯卻沒有立刻接話,隻是專注於將經脈中麻藥祛除,

兩個沉默著誰都不開口,約莫半柱香以後,白玉湯終於睜開了眼睛,麻痹的感覺又消退了很多。

少年開口繼續青毓的話題:“我問你冰魄靜心咒的時候,你對我說不要去猜師父到底想做什麽,其實那是他對你的要求。踏雪真人對你有大恩,他的所有吩咐你都會去照做,即便他讓你別過問他的生死。”

青毓點頭以應:“這是我對自己定下的規矩,師父說的話不可違抗。”

白玉湯淡淡一笑:“所以你想求我幫忙?”

青毓同樣不否認:“是的,你了解到了連我們這些弟子都不曾了解的回憶,而且也允許去學本門的絕世輕功,師父總有師父的道理。而且我有預感,他這次離開聽雨閣絕對不是去西安看望師娘那麽簡單,如果隻是去去就回,無甚大事。也沒必要臨走前對我囑托那麽多。”

白玉湯靜靜的聽完理由,問道:“那你需要我做什麽?”

青毓的眼神忽然迷茫起來,她盯著白玉湯竟然有些局促:“我……說實話我也不知道,可我覺得你或許有能幫助我師父的辦法。畢竟他對你展示了那個夢境。”

“大姐,你這也太不講道理了吧!”聽到這裏白玉湯咧開嘴角,露出無奈的笑容:“沒有好處也就算了,不給我一個理由也沒啥。你連要拜托別人做什麽都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該怎麽回答你才好了。”

就在這時,他的腦海中響起了一道金屬敲擊的回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