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4 一語道破

74、一語道破

“你是……”坐在馬背上,那人的懷中,一路上冷風刮過臉頰,摩擦地生疼,悄悄側過臉去看著自己身後一手拉住韁繩,一手環抱住在自己腰間的男人,那人是絡腮胡子,臉上大大小小疤痕無數,看起來有些凶神惡煞的樣子,麵色上毫無笑意,雲深忍不住開口問道。

“小公子做好,再不出二裏,便能到安全之地了。”那人固執的目光鎖定在前方,沒有分絲毫注意力給雲深,開口便堵得雲深乖乖閉嘴。

一路上風沙太大,雲深隻得一路上閉上眼,他並不知道他們究竟趕了多久的路,隻是那一路的風景都陌生的緊,馬兒一聲悠長的嘶嚎之後,停了下來,雲深張開眼睛,看見他二人停在一間破廟前麵。

“這裏是哪裏?”破廟似乎是位於一個極大的深林當中,四周都是上百年的古木,三四個雲深都未必能環抱住一顆樹幹,隻是這裏極為清幽,鳥語花香,呼吸著深林中清新的空氣,雲深覺得自己高懸的心終於放回了腹中。

“這裏是我們馬幫在睦洲的一個落腳點,先進去吧,我慢慢告訴你。”那人爽朗一笑,聲音洪亮粗狂,一時間樹林中雀鳥紛飛。

隻見那位大叔打腰間裏抽出一杆煙袋,放在口中嘬了兩口,大跨步踏進門檻,“我不在,你們有皮癢了是不是?”走進一群人之中,一腳踹飛了地上的兩顆骰子,幾個人一怔,趕忙咧嘴賠笑忙不迭得說著‘不是不是’,一斜眼就瞧見門口站著手足無措地看著看著他們的雲深,“喲,老劉又給我們帶了個小兄弟啊,小兄弟,歡迎你。”

看見那些人一窩蜂地圍了過來,雲深下意識地捂住臉頰上的疤痕,然而那些人完全沒有在意那些疤痕,反而毫不在意地拍著他的肩膀,極為熱情,這般的親昵讓雲深心裏有些感動。

“我叫雲深,各位大哥……不嫌棄雲深……”

“嫌棄?嫌棄什麽?”帶頭的光頭愣了一下,隨即目光劃過雲深猙獰的疤痕,然後咧嘴一笑,拉開胸口的衣物,胸口上布滿了大大小小的疤痕,其中一道小臂粗的疤痕讓雲深倒抽一口冷氣,在他的帶頭之下,大家紛紛撩開衣服,露出自己身上的疤痕,“雲深悄悄,我們哥幾個走南闖北跑了這麽多年的馬幫,身上早就布滿了傷口了,雲深這般就是與我們兄弟有緣。”

“行了,你們幾個,趕緊把東西收拾收拾,麻子走了,光頭,你來做飯。”馬鍋頭話音還未落,光頭的笑容馬上就垮了下來。

“老劉,你就不怕我做的飯毒死你們大家。”

“劉大叔,你們若不嫌棄的話,我來給你們做飯,從小就在外麵討生活,多少會上一點,肯定不讓你們餓肚子。”雲深上前一步,小心翼翼地開口詢問道,哪知道一聽見雲深的話,眾人立馬就炸開鍋了,衝上來將雲深高高拋棄。

“你們幾個趕緊把雲深放下來,趕緊去準備吃的東西,總不能讓雲深剛來就給你們做飯吧。”幾個人放下雲深嬉笑著散去,雲深手忙腳亂地整理著衣物,尷尬地笑了笑,馬鍋頭歎了口氣,拉著雲深走出破廟,帶著他在一個較偏僻的地方停了下來,然後轉過身去,嚴肅地盯著雲深問道。

“好了,那我就進入正題,雲深,我接下來問的問題,和我接下來要說的話,你都好好聽著,老老實實地回答我。”

眼前的人,年過五旬,然而仍舊是精神矍鑠,自他所知,藥王穀地處極為偏僻險要,除了藥王穀子弟自古都無幾人能夠進的了藥王穀,而此人卻能夠尾隨著他們一路追到藥王穀,而且在最為危險的時候救了自己,盡管他對眼前一臉嚴肅的人有種親切的感覺,但是他還是不得不懷疑這個人救他的動機,如若在曆經了如此之多後他還不提高警惕的話,那麽他就是個白白送死的傻瓜、“我知道了,劉大叔,你講吧。”雲深輕輕點了點頭,臉上的表情淡淡的帶著些距離和防備,不再是方才的那般羞澀。

“你腰間的這個牌子可是一位慕容公子交予你的?”一句話仿佛是一盆冷水一樣讓雲深不禁打顫,下意識地護住腰間那塊慕容禦疆給他的私令。

“雲深,你用如此提防著我,我與那位慕容公子是舊相識了,我認識他的時候,他還隻有十四歲,那時候,他都還是個孩子,如今也有三四年不見了吧。”看著如此瘦小的雲深,看著他一臉防備地緊緊捂住腰間的,那滿眼的張皇失措,他不禁疑惑,這樣一個小子,究竟在那兩個惡魔身邊經曆了怎樣的過去,才能讓他如此下意識的防備。

“我……我不能相信你……”渾身再度開始不受控製地顫抖,步步向後退,不住地搖頭,兩行清淚從眼角滑落,“你一定是騙我的……你們都是騙我的……”

“哎……你和當年的慕容小兄弟一樣,小小年紀,究竟是經曆過了什麽樣的事情才能在眼中留下如此深重的傷口,雲深……”馬鍋頭警惕地環視一下四周,將煙袋別在腰間,麵色一凜,再度開口“有一件事情能夠證明我識得他,慕容小兄弟的胸口有一顆不大不小的痣,就位於心口的位置,而且,他,一人之下萬人之上。”

渾身一怔,不可思議地看著眼前之人,渾身逐漸放鬆了下來,“你真的認識他……你為何……”

“這事情我不方便多言,不過我可以告訴你,當時我遇見他的時候,他還是個十四歲的孩子,似乎是被人追殺流亡異鄉,他與一位叫做竹青的公子是一路,兩個人要前往青州,當時,那個孩子還很單純。”馬鍋頭兀自笑了笑,轉過頭去看了雲深一眼,“至於其他的,我跑了幾十年的馬幫,閱人無數,他一個孩子,瞞不了我。”

隻是那一抹微笑,那如此溫暖和藹的笑容,不知怎麽竟讓雲深一下子卸下了防備,嚎啕大哭起來,隻是他沒等來任何擁抱或者安慰,隻等來了一句不冷不熱的話,“孩子,你若痛下決心要徹底離開過去的生活,那麽,劉大叔這裏歡迎你,劉大叔便帶你去見一個你想見之人,若你這般哭泣不止,那麽劉大叔就將你送還藥王穀,你自過你從前的日子。”

說罷轉身離去,不帶任何憐惜,盡管他的心裏有多心疼,但是此時的雲深就好比是一隻對於世界抱有太多單純幻想的雛鷹,折斷了翅膀,隻有他自己才能睜著著起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