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 萬盞紅塵佛前燈

38、萬盞紅塵佛前燈

“嗬嗬,既然二位並無大礙,那朕就先告辭了,二位好好休息,朕改日再好好招待兩位。”

“皇上不留下來喝杯茶了?”肖湛微笑著端起茶杯。

“嗬嗬,二位好好享受吧。”

轉過身去的一瞬間,慕容禦疆臉上的表情頓時冰冷了下來,隨著砰地一聲,大門關閉,他幾乎可以想象得到兩人嘲諷的笑臉,雪雖然停了,隻是這入冬以來,狂風就從未停止過,一絲清冷的熹光落在慕容禦疆臉上,他的目光不禁望向遙遠的天邊,並不著意看向那裏,隻是覺得心裏空落落得,就如同無盡頭的一片長空。

“小泉子,你說,是不是朕真的壞事做盡了,老天爺要來如此懲罰朕。”站在他身後的小泉子,看不到他此刻的表情,隻是聽得慕容禦疆的聲音裏帶著數不清的落寞,他悄聲在慕容禦疆身後屏退跟在後麵的那些宮人,一個人陪著慕容禦疆往上書房走去,“朕有些害怕走進上書房了。”

“皇上別著急,一定能找得到竹青公子的,況且,還有雲深小公子在呢嘛,皇上不必過於憂心。”

“雲深……”是從什麽時候開始,每次念到這個名字都會覺得心髒在隱隱作痛,又是從什麽時候起,每次念到這個名字總是甩不開張瑞的影子。到底是欠下了如此多的債。

上書房並不想小泉子想象的一般一片狼藉,而是仿佛什麽事情都沒有發生過一般,一切都整齊有序。

“小泉子,你先下去吧,朕要一個人靜一下,若是雲深那裏出了什麽事情,你親自過來告訴我,不要讓別人來打攪我。”

一個人走到書桌旁,看著書架上整整齊齊擺放著的書,一眼望去,那本《山海經》盡入眼底,不禁一聲輕笑,他還記得當時雲深剛來的時候,就隻喜歡天天捧著這本書來看,而青兒,他從來就不喜歡看書,像是個停不住的猴子一樣,喜歡同人玩鬧,又總是喜歡耍賴,嘴裏總是不幹不淨的,得罪了不知道多少人,每一次都要讓他跟在後麵替他收拾殘局。

小泉子將門關上之後,慕容禦疆輕輕轉動了旋鈕,密室的門緩緩打開,原來竹青躺著的那個地方已經空無一人,令他吃驚的是,密室當中一切完好無損,沒有任何血跡,也沒有留下任何破綻,慕容禦疆一遍又一遍地撫摸巡視著密室當中的每一個角落,努力想找找出一些端倪,來填補他內心的茫然和不安。

隻是最終他不得不罷手,頹然若失地跌跌撞撞走出密室,腦海中忽然一片模糊,他不知道接下來他該怎麽做,守護了這麽多年的人,忽然有一天就這般憑空消失,他原本以為他會痛苦地崩潰,但是不知道為什麽他會這般平靜,仿佛隻是迎接了一個既定的結局一般,仿佛他隻是接受了屬於他自己的宿命,長舒了一口氣。

“皇上,杜太醫說發現了很重要的事情。”

“走吧,到乾清宮再說。”

原本以為,走近乾清宮又會聽見雲深撕心裂肺的吼聲,但是走到乾清宮的門口,卻發現周圍寂靜一片,這般的安靜反倒讓慕容禦疆心裏產生了一些擔憂,令他不禁加快腳下的步伐。

“皇上萬歲萬歲……”

“行了,免禮,跟朕說說到底雲深是什麽情況,方才還未入宮的時候,雲深記憶似乎有些混亂。”

“皇上不必擔心,在小公子療毒期間,是張太醫為小公子診治的,微臣與張太醫共事了有些年頭了,大概是張太醫對小公子用了移情散的緣故,又配合了針灸,著移情散的藥性才會如此深入,在如此短的時間內令小公子的記憶產生混亂,自然,這樣子做也會有一些副作用……”說到這裏,杜太醫忽然變得欲言又止。

“會怎麽樣,你直說就好。”

“每次受到刺激,都會產生劇烈的頭痛,另外,小公子的脾氣也會變得極度暴躁易怒。微臣建議,將小公子交給微臣來照顧,否則若是小公子那日發起狂來,傷害到了陛下。”

“沒關係,雲深就留在朕這裏照顧著,若有什麽事情,你隨時來替他悄悄就是了。”

“皇上……”

“不必說了。”

坐在窗前,看著雲深手腳被捆綁的地方已經磨出了血跡,不禁有些心疼,趕忙命人給解下來,將藥膏小心翼翼地塗在他手腳上麵的傷口,每次手指劃過傷口的時候,雲深總是會輕輕呻吟一聲。

“陛下,李將軍回來了。”小泉子站在慕容禦疆旁邊說道、“你們先下去吧,讓他進來。”

他幾乎忘記了李少淩,待他進來,抬著頭,那副樣子狼狽得嚇人,“啟稟皇上,微臣……沒有找到張瑞的屍體。”

“少淩,對不起,朕無意傷害你,隻是……”看著張瑞的樣子,慕容禦疆心中多少有些不忍,都是從前的玩伴,最後的結局竟然是這樣,他能夠想象得到李少淩此刻的心情。

“皇上不必道歉,微臣承擔不起。”冷漠地跪下,頭埋在胸口,之中不曾看慕容禦疆一眼。

“少淩,朕想你明白,這些年你與他錯過的這些時光中,張瑞早已經變了,他不再是當初那個少年了……”

“是皇上變了吧,張瑞他,還是從前那個張狂的少年,隻是多了些疲憊。多了些無奈。”

“少淩你可知道,朕也有著許許多多的無奈。如今朕的身邊隻剩下你了……你……”

“皇上請放心,微臣,永遠不會背叛皇上,如果皇上沒有其他事情,微臣先告退了。”

“少淩……”看著李少淩滿眼的疲憊終是不忍心再說什麽,“少淩,不要恨我。”

“我在哪……”雲深張開雙眼,看著周圍陌生又有些熟悉的場景,目光滑過雕梁畫柱,落在慕容禦疆身上,張瑞渾身鮮血淋漓墜入深淵的畫麵轟的一聲回到腦海當中,他抱著自己的肩膀,尖叫著向後退去。

“雲深……雲深……別怕……是我啊,我是慕容禦疆……還記得嗎?”刻意將與其放輕,也不再自稱朕,此刻的雲深是極為脆弱的,經不起任何一點刺激,奈何他心裏萬分焦急,臉上也得表露出溫和的表情。

“不……你殺了瑞哥……你殺了……殺了……到處都是鮮血……到處都是。”手輕輕放開,歎了口氣,看著像是刺蝟一樣渾身尖銳的雲深,除了離開,讓他平靜下來,他竟不知道自己還能怎麽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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